第二十一章 惩戒马林迪

埃赫桑的袭击让马林迪全城上下都体会到什么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现的数十艘战舰毫无理由地向岸上倾泻炮弹，临近海岸的建筑受击纷纷房倒屋塌，就连葡萄牙守军筑起的炮垒都首当其冲地迅速崩塌。

小艇满载海军步兵自港口登陆，港中停泊的商船和仓库内存放的货物都被暂时忽略，他们的目标是剥夺敌人的抵抗力，防御工事和军队可是首要目标。

越过炮垒，葡萄牙人修在港口旁的堡垒同样位于舰炮射程内，由于财力限制，阿尔贝加里亚下令修筑的新防御工事都是规模较小且在风格上非常本地化的土木建筑，就连主楼的建造都不用砖石堆砌。

炮弹如同不要钱般砸向堡垒的情形让葡萄牙人不知所措，正在围墙上值守的士兵都害怕地逃下工事，在主楼同样挨炮的堡主惊讶于来犯之敌的力量：“天主庇佑，即便是在里斯本我也没见过如此多的卡拉克和火炮！”

第一批登岸的海军步兵此时已经摸到大门之前，趁着执勤哨兵因炮击而不知所踪的间隙，数枚已经点燃的火药罐被狠狠砸向门板将其引燃，同时还有人依靠抓钩和绳索攀上并不高的木墙。

退至主楼下的守军见敌军动作如此之快，只得匆忙组织抵抗，一切远射兵器都被拿出使用对付来犯之敌，一时间，弩矢、铅弹、小石块如同无头苍蝇般大致朝围墙方向飞去。

此时海军步兵能够用于还击的只不过是火绳枪，因为城门未开，回旋炮暂且运不进来，两方暂且先如此尴尬地对射。

由于炮击的猛烈，不待大门被烧穿烧塌，围墙已经冒出多段可供人通行的缺口，后续数批抵达战场的海军步兵蜂拥而入，先将所有守军都逼入千疮百孔的主楼，接着再用火器慢慢处刑——墙面的破损使得葡萄牙人躲入建筑都找不到用于遮蔽的掩体，幸存者只能将同袍的尸体堆起作墙以阻挡自四面八方射来的铅弹。

“别急着冲进去，都先退出来！”百夫长们却在战局顺利的当下下令后退，组织海军步兵们退回到围墙外，看着舰炮的炮弹从他们头顶飞过，同时帮忙回收打偏的炮弹。

众人定眼一看，如同塔一般的堡垒主楼已经被舰炮削成细腰，只可惜萨法维炮兵还没有摸索出“热弹”——即将实心炮弹在装填前加热至高温以点燃敌船等木制目标——这一方法，不然木堡里的葡萄牙人早就熟得外焦里嫩且多汁了。

此外，火器作坊早已经铸造出供战舰使用的臼炮，然而与臼炮配套用于拆迁的爆炸弹和燃烧弹还在试验之中，尚未拿出能够用于战场的成品。不然埃赫桑就能用“天火”狠狠地拷打葡萄牙人和与其勾结的马林迪穆斯林。

好在葡萄牙人在建设木堡时的匆忙弥补了这一点，主楼残破的木质结构在苦苦支撑良久后轰然倒塌，将上下的葡萄牙守军都埋入废墟之中，木堡完全丧失了其功能。

“我投降，好汉别肘……啊！”极其幸运地从废墟中逃生的耐摔王堡主对着趁乱攻入的敌人用阿拉伯语大声求助，海军步兵却狠狠打击其面部，连牙带血都吐到地上，直到连说话的力气都丧失了才被停止施暴。

从小门离开向亲近葡萄牙的酋长们求援的信使没能完成其使命，他还没跑到宫殿就在街上被突进的海军步兵给逮起来了，在被押回港口的路上正正好好看见木堡主楼垮塌、胜利者将旗帜立在废墟的最高处，人一下就萎了。

信使被押到一处仓库内暂时羁押，原先存放于此的货物正被转移至船上，攻下木堡的部队接下来便负责看押俘虏、转运战利品和捕获港内商船。

于黑暗中等待的葡萄牙俘虏只能寄希望马林迪盟友能够顺利地将入侵者驱逐，把他们全都解救出来，不然一旦装船出海，下半辈子都会是穆斯林的奴隶。

城邦的统治者是一群富有的酋长，葡萄牙人错误地认为他们都是国王，酋长们会推举出一位“话事人”作为代表为各氏族的利益执政，这通常让外来者难以理解。

因此，正在组织反击的并非是通常认知中的君主，一群酋长已经后撤到城市的最西侧集结部队进行防御，待到战机合适收复失陷的城区和港口。

能扭转局势的战机没等到，海军步兵已经攻到被作为临时指挥所的清真寺附近，匆忙集结的马林迪士兵无法阻挡，只得退却。

偏偏埃赫桑手中军力雄厚，已经摆平葡萄牙堡垒的萨法维军不仅围住了“话事人”和酋长们所在的清真寺，还能分兵控制各个主要建筑和城防工事，并将漏网之鱼全部逼出城区遁走荒野，马林迪-葡萄牙联军的抵抗力只一瞬就被瓦解了。

宣礼塔上此时传来声音：“贵军的强大全城都有目共睹，我们决定投降，希望贵军统帅能够宽恕我等性命。”

接着，清真寺的大门打开，丢弃刀剑、高举双手上酋长和卫兵们出现在海军步兵的眼前。他们当即上前捆缚俘虏，其中一人还请求道：“不知统帅贵军的是哪路英雄好汉，我卑微地请求能瞻仰他的尊容。”

这句话逗得在场的官兵都笑起来，见没人回答，提问者也只能尴尬地跟着笑，最后还是百夫长过来下令：“让他闭嘴，都押回去再说。”

然而埃赫桑不是来攻占并统治这座城市的，他遣人至城中最大广场宣告道：“这是座堕落的城市，身为穆斯林，你们却肆无忌惮、心安理得地勾结葡萄牙卡菲勒。如此叛教行径定要严惩，这也是真主所愿的。”

海军步兵们打着圣战的大旗肆意蹂躏城中的各处街道，原以为事不关己的市民们这才发现火已经烧到自己身上——来者并非单纯求财的海寇或有意将其纳入统治的征服者。

马穆鲁克在驱逐十字军后将收复的港口城市夷为平地的做法虽不为多数马林迪人所知，这命运很快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