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既要马跑,又不给草

时间不等人，犹太人驱逐令的执行不会因西满的犹豫停下半分脚步，他只能利用宗教影响力号召信徒向约旦河集中，期盼着密使所许诺的援助和推测的大民变能早些到来。

对少数族群的强取豪夺已经加剧了沙姆的动荡，黎巴嫩山的基督徒被迫流窜的难民作为不稳定因素正在逼迫朝圣者离开，使得本就奄奄一息的圣地经济继续恶化，而开罗的老爷可还想着能多从中捞上一笔呢。

局势变化产生作用、造成影响需要时间，密使利用这段时间迅速将谈判基本成功的结果上报给哈伊尔贝伊，他按计划通过前去耶路撒冷的商队将第一批援助夹带其中，且立即告知将其领事并思虑下一步动作。

虽说他秘密跳反，已经在为易卜拉欣效力，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自掏腰包用于公务支出，为此他商量道：“阿勒颇的武库储备不能挪用太多，当前局势动荡，万一上边检查我无法交待，必然起疑。这样一来，单靠我就不能给予义民太多的支持。”

如果能说服万王之王调动伊朗的资源送到阿勒颇给他支配，那能做的文章就多了，不仅能完成计划、弥补挪用物资，还能捞点额外的好处。

打的好算盘啊，不过领事没察觉到哈伊尔的真实想法，又无理由反对，干脆地答应道：“那我这就把咱们的计划都上报上去，要是圣上认为可行，所需财物自然水到渠成。迪亚巴克尔可是边地重镇，所储物资不少，肯定能匀出不少军需。”

“好，好，那就劳烦领事阁下向沙赫上报了。”二人接下来商量着得向上面要多少，最终领事亲手起草，待哈伊尔看过之后再送出，他接着去忙给圣地添柴加碳的事。

自阿勒颇发出的报告很快送至易卜拉欣的桌案上，由于此案涉及间谍活动，副领事也于报告之上附署，来送文书的则是图尔古特。

恰好此时他正在处理有关罗姆的事务，科尼亚宫廷一直在试图稳定局势，然而连接伊兹密尔至伊朗的商道却依然无法保证安全，他为此专门下诏训斥罗姆苏丹。

与此同时，奥斯曼对小亚细亚沿海的持续骚扰也使得商路堵塞、海岸线不得安宁，迫使科尼亚将大量沿海人口迁到有着足够纵深的内陆亦或是有城防工事保护的沿海聚落。

写好给罗姆苏丹的新指示，易卜拉欣抬头注意到正在门前等候的图尔古特，将他唤至桌前：“出什么事了？”

“陛下，您的阿勒颇领事刚刚送来奏报。”他毕恭毕敬地将文件递给易卜拉欣，接过之后他就知道为什么来送的是图尔古特而非阿萨德了。

虽然正文内容主要由领事起草，但文件还是以哈伊尔贝伊的名义发出的，见是军国大事，易卜拉欣立马严肃仔细地审阅正文。

“呵呵，奥斯曼正在大力为马穆鲁克提供新兵，开罗正在整军备战，看来坎苏·高里那老登不会再信我鬼话了，给他记一功。”放下信纸，他思虑着哈伊尔贝伊提出的建议——直接切断埃及的地中海海贸。

根据最近一份送来的奏报，已知红胡子兄弟在马格里布的事业蒸蒸日上，不仅加紧袭击基督教海岸掠奴换钱，还频频袭击正在北非的基督教驻军，甚至一度穿越塔里克山海峡打着萨法维王旗烧杀掳掠至里斯本城郊，在塔楼上就能看到巴巴里海盗将战利品运回战船上的情景，当城内有人认出海寇所打出的旗帜时，宫廷上下震动，曼努埃尔喊出的第一个词是“休达！”。

带队指挥此次行动的赫兹尔在奏报中自豪地邀功，并将分于他的战利品全部奉上。他明白奇袭里斯本不是红胡子兄弟的无心之举，是赫兹尔精心谋划的用以讨好沙赫的非凡举措。

不计这象征意义极大的举动能给曼努埃尔和葡萄牙廷臣带来多大的心理创伤，易卜拉欣当前所知的便是巴巴里海盗正在西地中海干得热火朝天，同时引来敌我双方的瞩目。

“该不该让他们抽调战船和水兵来伊兹密尔增强一下萨达姆和伊斯哈格呢？”如果要封锁奥斯曼的航运，那最好能把在地中海的力量全部集中起来，但这一来就相当于放弃西地中海，将红胡子兄弟先前的经营成果悉数送出，任由西班牙人侵略马格里布。

很显然，要巴巴里海盗抛弃一切只为抢掠奥斯曼商船、对抗奥斯曼海军显然不大现实，那么还有谁愿意在海上和奥斯曼作对？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让间谍总管下意识地避让躲闪，他的耳中却听到：“图尔古特卿，你潜伏在罗德岛的几条蛇现在都在好好冬眠吧。”

“蒙真主胡大赐福的陛下果然无所不知。当前没有特别的命令，他们都在用合理的身份融入本地社会，以免法兰克人起疑。”

易卜拉欣点头道：“没事就让他们继续藏着，按时汇报。”

打定主意的万王之王当即要写信授意罗姆，先以他们的名义与医院骑士团进行接触，如果这次能开个好头，那说明双方还是有些共识的，就不用无中生有、凭空生造个合作基础来。

然而相较于东地中海南北两侧的奴隶买卖，下一个内容就足以引发读者的瞳孔地震了——易卜拉欣陷入沉思之中。

他将信件转过去指着那一段：“你觉得这样搞能不能行？”

“如果事实确他所料，这样的良机可不能放过，在沙姆给坎苏·高里捣乱可比他在也门给您捣乱要致命多了。”图尔古特还是保持怀疑：“但暴民的力量太过弱小，难以成事，他们缺乏领袖，犹太人的弥赛亚能号召穆斯林一同叛乱么？”

“火药、火器肯定不能给，除此之外都可以供应，但别给太多，乌合之众不配使用精良的装备。”稍稍思虑，易卜拉欣就下达指示，他希望这匹几乎没草吃的马能够撑到也门平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