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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的吻很生涩,也很敷衍。
他似乎以为,只要嘴唇贴在一起就算接吻了。
塞希图斯由着他发挥,双臂松松地拢在谢依的腰背上。
几乎连五秒钟都不到,巫师就打算直起身子,结束这个敷衍的吻。
然而他的后颈却被摁住了,刚刚还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塞希图斯压着他开始攻城掠池。
谢依坐在他的腿上,按理来说应该略占优势,因为他处于高地。
然而他却被塞希图斯完全控制住了,被压制的死死的,连挣脱都无法挣脱。塞希图斯有力的指骨摁着谢依的脊背,力道之大恍如铁箍,谢依被他按得生疼,下意识的伏低身体减少疼痛。
不过这正中了塞希图斯的意,谢依被迫蜷进他怀里,方便他加深这个亲吻。
“您对亲吻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一吻结束后,塞希图斯彬彬有礼地环着他的皇后:“尽管您是一位巫师阁下,不过知识永无止境,我这个普通人,其实也能教给您一些东西呢。”
谢依恨恨地瞪着他,忍住了想要斥责对方无耻的话语,提起了自己的目的:“……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向骄傲的看不起普通人的巫师也学会了说点软话,“放了他……好不好?”
塞希图斯温文尔雅地微笑着,仿佛他就是这么个对自己的皇后千依百顺的恋人一样:“当然,既然您这么说了,我这就照办。”
他松开桎梏着谢依的手,谢依抓住机会,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
塞希图斯拿起羽毛笔,在那份文件上写下了批复。
巫师很不放心,走到塞希图斯的身边看着他落笔,等他写完之后,又把文件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隐语之类的东西后,才松手放下来。
“你马上把这份文件送过去。”
巫师毕竟不擅长伏低做小,见目的达到,立刻就恢复了自己的态度,命令道:“不能让他们伤到了我的同伴!”
塞希图斯这一次没有借机生事,按着巫师的吩咐将文件封进了【急传】的卷轴里。
他知道,这种胁迫的手段只能偶尔为之,否则如果常常使用,巫师一定会彻底憎恨他。
那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兰洛克帝王的大婚已经在准备了,他现在已经是统治了整片大陆的主人,婚礼自然也极尽隆重,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准备完成的。
塞希图斯给出了期限:半年内一切都要完成。
其实如果他提出要求,速度还可以更快,限定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也不是不行。
然而塞希图斯要的并不仅仅是一场婚礼。
婚礼是为了确定他和皇后之间的关系,但现在他的皇后还没有接受他,贸然举行婚礼只会起到反效果。
这半年的时间刚好可以用作缓冲。
和皇帝相比,巫师对这场婚礼一点也不热衷。
他甚至都不太愿意和皇帝待在一起,尽管非得待在同一个空间,他仍旧和塞希图斯保持着一段相当远的距离,自己看自己的书,对塞希图斯的政务和什么国家机密之类的东西毫无兴趣。
塞希图斯原本对处理公文和各种政务毫无兴趣,说实在的,尽管他是统治整个大陆的帝王,但他对自己子民的生活完全漠不关心,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那些人过得怎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比起勤勤恳恳地当个英明的君主,显然是做个暴君更合塞希图斯的心意。
然而现在他有了他的皇后。
塞希图斯并不在乎自己最终会不会被推翻,所以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当个暴君,
然而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皇后,为了给他的皇后提供更好的生活,尽管不是很乐意,塞希图斯还是开始好好的处理政务了。
他尽管此前从未认真处理过什么政务,但是当塞希图斯开始处理的时候,莫名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就算是再棘手的问题他也能瞬间想出最优的解决方案,仿佛他已经伏案工作多年。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他将处理好的文件放到一边,起身走到巫师的身边。
巫师正拿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塞希图斯礼貌地站在一边,没有去看羊皮纸上的内容,“您在做什么呢?”
巫师猛地盖住自己面前的羊皮纸,等确定了来人之后,他的警惕才下降了点。
塞希图斯于是又问道:“您在写些什么呢?”
巫师看着塞希图斯,眉眼间藏着犹疑,考虑了一会之后,他终于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在写诗。”
还没等帝王表态,巫师就开口了:“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呢?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写诗这种事只有你们普通人会做,我们巫师心情好的时候,也是会写一点诗的!”
谢依的话里水分挺多,巫师总共只有几十个,其中会琢磨着写诗的也就是他一个。
自从读过塞希图斯给他写的诗之后,他总是会练习写诗,不过一般来讲,作品都很蹩脚,他自己也能看出来。
“我怎么会嘲笑你呢?”
塞希图斯微笑,“写诗是一件很优雅的事,您的品味很不错。”
巫师似乎是被他夸的有点高兴了,唇角轻轻地挑了起来。
这太难得了。
塞希图斯立刻抓住机会,决定以此为突破口,打动巫师的心。
毕竟恰巧,他写诗就是一把好手。
尽管他自从生活巨变之后就再也没有写过了。
“您写的可以给我看看吗?”塞希图斯说:“我刚巧对诗歌懂得一点。”
巫师捂着羊皮纸的手不肯放开,明显有点意动,但又犹豫着:“我还是初学者。”
“那也没有关系。”塞希图斯在谢依的身边坐下:“或许您是天才呢?毕竟诗歌这种事,天赋往往是第一的。”
巫师又看了他几眼,捂着羊皮纸的手松了,“你看吧!”
他气势汹汹地把羊皮纸丢给塞希图斯,好看的黑色瞳孔紧紧地盯着塞希图斯的脸,似乎打算只要对方的脸上稍稍露出一点点嘲笑的痕迹,他就要给塞希图斯好看。
塞希图斯接过羊皮纸,看了看。
纸上写的是一首短诗,很短,就三句:
题目叫做:《黑猫与知更鸟》,以下是诗句
黎明,冷风吹着知更鸟身上的绒毛
中午,黑猫将知更鸟带回了树巢
夜晚,知更鸟和黑猫一起睡的很好
谢依咬着笔头想了很久才凑成了这三个结尾都是“ao”的韵脚,自己觉得已经很满意了,但是怎么看还是觉得很蹩脚,古里古怪的。
塞希图斯看了,默然无语。
这种诗体是初学者用来练习的三行诗,最简单,也最容易写。
写三行诗还写得这么蹩脚的,塞希图斯还是第一次见。
他很想夸夸巫师,但事实摆在面前,这首诗还不如他七岁时候的一些游戏之作。
只不过很奇怪的,明明是很简陋蹩脚的诗句,塞希图斯却能感到一丝触动。
他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感觉,但他心中的爱意却突然奔涌而出,像一汪温暖的泉水,将他周身包裹其中。
巫师还等着他的回复。
“嗯,我实话实说,请您别生气。”
巫师的脸色没怎么变,他对
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你说。”
“这首诗……”塞希图斯沉吟了一下,尽量温和地评价道:“真的,嗯……遣词造句有点普通了,而且……”
他没敢说诗的内容不合逻辑,所以直接跳过,很委婉地点出:“您的诗很触动人,只是还不成熟,还得多练练技巧。”
触动人是真的,至少塞希图斯就被触动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巫师叹了口气,把羊皮纸拿回来,“我知道,但是技巧,技巧,我可没找到什么教人写诗的书。”
在现代,不论你想学什么,都有大把的资源可供你选择,你可以报个学习班,也能到书店里买一本《教你XXX》之类的书籍,然而在这里,书籍本来就少,谢依翻遍了他能找到的所有地方,也没找到一本教人写诗的工具书,只能自己摸索着来。
“如果您愿意的话。”塞希图斯很温柔:“我刚巧对诗歌懂得一点,虽然可能不能将您训练成大诗人,但入门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可没有傻到说要为谢依请来大诗人教他写诗,“不过我想,您在写诗上还是很有天分的,只不过是缺少一点训练,只要能够入了门,剩下的您自己来就可以了。”
“唔……”谢依半信半疑,他自知没有任何文学天分,不过塞希图斯的诗写得非常好,他自己也拜读过,既然塞希图斯这个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你说真的吗?”
“当然了。”塞希图斯拿起一支新的羽毛笔,拿起空白的羊皮纸,没有询问巫师是否许可,很有心计的直接开始了他的教学。
他在纸上列出了写诗的基本要点,以及各种技巧,手把手地开始教。
塞希图斯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奉行的是鼓励教育,谢依稍有进步,他就大大地夸奖一番,对于谢依的短处,譬如思维太一板一眼,不够跳跃,也不太会写什么“玫瑰色的夕阳”,“金色的晨曦”之类的华丽辞藻,他就略过不提,只是潜移默化地牵引着。
谢依学了一个下午,自觉受益良多,很想写一首诗送给塞希图斯。
他还记得塞希图斯曾经写给他的诗呢。
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并不能明晃晃的这样做,思来想去,还是提笔修改了一下自己最初的诗作:
《黑猫与知更鸟》
初遇,在一个灰暗死寂的荒野
相识,在一个泛着金光的隙裂
相恋,在一个柔和静谧的月夜
尽管还是很蹩脚,不过他自己已经很满意。
塞希图斯欣然收下,然后用一个巨大的金框挂在书房里最引人注目的墙面上,为此,他还把那上面横亘着的武器卸下来了。
那金框实在太大,小小的羊皮纸被框在里面,除非凑得很近,否则谁也别想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就是塞希图斯的目的:
——既想炫耀谢依送给他的诗,又不愿意让别人真的看到诗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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