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处理完从鹰身女妖身上采集下来材料之后,就开始挑选他接下来要制作魔药。
既然原身已经用塞希图斯试了将近半年药了,他也不好突然中止,否则他人设就立不住了。
谢依很清楚,他和塞希图斯已经结了仇,而这份仇恨是不可化解,就算现在他停手了,塞希图斯也不可能会减少内心仇恨。
如果是谢依自己,无缘无故被人当成小白鼠,每天被逼着喝下一堆副作用强烈魔药,他估计会恨死对方,想尽办法也要把这样对待他人杀了。
就算之后这个人一改之前作风,对他百般讨好,他也不可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忘记自己之前遭受过磨难。
半年苦难和被践踏尊严,怎么可能因为对方改变了态度就忘记?
他是这样,更何况是原本骄傲皇族王子呢?
他心中屈辱和愤恨只会多,不会少。
否则在手稿故事里,他也不会那样千方百计地折磨“谢依”。
既然仇恨已经不可化解,那么谢依也不用裹足不前,继续拿塞希图斯试药就是了。
更何况他还为塞希图斯背了黑锅。
王后不可能相信鹰身女妖发狂是个意外,她一定会查,但谢依猜测塞希图斯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这位主角在所有人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害,王后也不会认为是塞希图斯做手脚。
那么剩下嫌疑犯还有谁呢?除了巫师,还有谁能对鹰身女妖动手脚?
谢依也不可能去对王后说这不是我干,真凶其实是那个一直被你欺负塞希图斯。
手稿故事中王后和小王子奥赫泽没有活下来,但是现在他们还活着。
谢依不得不背上这口黑锅。
虽然背这锅能让谢依更好立他“强大又神秘而且睚眦必报”巫师人设,但还是让谢依有些不痛快。
他按照步骤尝试制作了一瓶魔药,让服侍他侍从去把塞希图斯叫来。
为了小小报复一下塞希图斯,他制作这瓶药剂味道格外一言难尽,光是拔出瓶塞闻一闻药水味道,就能让人想象出药剂本身味道是多么销魂,绝对能让一切嗅觉正常人退避三舍。
没过多久,侍从就把塞希图斯带来了。
塞希图斯进来后表情依旧很平静,没有一点惶恐和怨恨,他安安静静地站在谢依面前,谢依没说话,他就不动。
这是谢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二次见到塞希图斯。
和第一次不同,他现在心情比较轻松,抬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位手稿故事主角。
备受继王后打压大王子有一副好相貌,五官深邃,容貌俊美,不过谢依注意力并不在这方面,他注意是塞希图斯体态,洗得发白布料下,隐隐显露出修长匀称肌肉。
有一种优雅力量感。
如果动起手,谢依这具不爱动弹白斩鸡巫师身体是绝对敌不过塞希图斯一拳。
在塞希图斯进来之前,谢依还发现他背部衣料湿透了。
他猜测,或许在自己叫塞希图斯过来时候,对方正在练剑?
谢依目光在塞希图斯脸上掠过,塞希图斯不愧是主角,他脸上只有平静,没有泄露出一点心思。
是个正在卧薪尝胆王子殿下。
谢依用记忆中原身一贯对待塞希图斯方式,“喝了它。”
没有任何解释和说明,只是简单地把自己制作好药剂往塞希图斯面前推了推。
塞希图斯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来,拔开瓶塞,仰头就把一整瓶魔药灌了下去。
他喉结快速上下耸动,好像喝不是谢依特意把味道调制一言难尽魔药,而是一杯普普通通白开水。
……怎么说呢,也是很厉害了,不愧是主角。
喝完魔药之后,塞希图斯后退一步,单膝跪了下去。
——这也是原身造孽,可能是觉得欺负一个王子很有成就感吧,原身勒令塞希图斯在喝完了魔药之后必须跪着熬过药效,不许站起来。
谢依想想,觉得原身死不冤。
活该啊,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谢依虽然有些心虚,但他也不能开口让塞希图斯站起来,至少在他想出一个可以说服人理由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不能轻易违反他“人设”。
否则,如果被察觉出了不对,塞希图斯可能就要对他下手了。
这一次谢依制作魔药副作用不大,只是让人有轻微痛感,效果则是能提升一个人身体强度。
他和塞希图斯无冤无仇,干嘛故意折腾人家,做做样子就行了。
谢依看了一会单膝跪地塞希图斯之后就收回了目光,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安静实验室里只有羽毛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声音,窸窸窣窣。
塞希图斯忍着剧烈头痛,这种每时每刻令人恨不得撞碎自己头骨疼痛他已经忍受了十几年了,但始终无法习惯。
这一次巫师给他喝魔药却和他预想中不同,没有他想要剧烈痛感。
他抬起头,阴沉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巫师,似乎要透过那张面具看透对方真容,心中暴虐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站起来把这个欺压他巫师撕成碎片。
塞希图斯深呼吸,极强自制力让他控制住了自己。
脸上表情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个巫师不是他从前推测出草包,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目又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一段时间,王后果然对塞希图斯出手了,只不过她不能明面上对塞希图斯做些什么,于是只能在衣食住行方面苛待。
原本塞希图斯就过不好,王后再这样打压,塞希图斯过得就更差了。
只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全部心神都被剧烈疼痛大脑占据去了,根本无暇理会王后小手段。
谢依并没有因为日子平静而松懈,他努力练习,希望能养成生理反射,一遇到危机,靠肌肉记忆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他仍旧让塞希图斯每天过来给他试药,只不过放水放很明显,副作用小或者几乎没有。
他已经想到了解释自己行为理由,如果一切顺利,他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就在他打算开始行动时候,那个无名巫师出现了。
“我要挑战你。”那个巫师高傲地说:“如果你输了,就把你巫师塔给我。”
·
距离达奇王国千里之外一片森林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高塔。
这是一座巫师们梦寐以求巫师塔,塔里不仅有完善设施,众多珍稀材料,还有维护巫师塔下层运转许多巫师学徒。
“我们导师究竟去哪里了?”
现在是晚餐时间,巫师学徒们聚集在下层食堂里,用黑面包和清水充饥,“导师已经离开半年左右了……”
叽叽喳喳学徒们讨论着巫师塔主人去向,不过他们并不是关心那位名义上导师,而是对未卜前途感到迷茫。
“你不关心吗?”
一个学徒看向坐在餐桌角落里青年,“乌瑟斯,你不担心吗?”
“没什么可担心。”乌瑟斯冷淡地说:“不管塔主人是谁都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巫师学徒而已。”
乌瑟斯面色苍白,眉眼深邃,就算晚餐只有黑面包,他进餐仪态也十分优雅。
他们名为巫师学徒,实际上不过是供巫师们实验实验品,不管来是什么导师都一样。
这些生活在巫师塔下层巫师学徒们,几乎都是一些走投无路人,咬着牙到巫师塔里寻求生路,起码在这里他们有食物可以吃,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夜深了,巫师学徒们纷纷回到了自己宿舍,乌瑟斯却站在窗边,把一张纸条绑在乌鸦腿上。
他左手轻轻点了点乌鸦脊背,乌鸦就顺从地飞了出去。
乌鸦穿过森林,路过村庄,最终在城镇里一所华丽宅邸窗边停下,它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引来了房子主人注意。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巫师走到窗前,拧着眉头看了乌鸦一会,最终解下了乌鸦脚上纸条,展开来看了看。
他刚刚看完,纸条就化为了灰烬,就连乌鸦也消失了。
巫师脸上露出了满意微笑,然后披上旅行斗篷,打开门走了出去。
·
谢依虽然对无名巫师到来有所准备,但这么猝不及防还是让他心中有些忐忑。
“只有强大巫师才配拥有巫师塔。”不请自来无名巫师说:“我要挑战你,如果我赢了,你巫师塔从此以后就属于我,如果我输了,我心甘情愿献上我所有财产,成为你仆人。”
这是巫师之间挑战,谢依不能拒绝,否则对方就会默认他失败,直接夺走他巫师塔。
“你怎么知道我有巫师塔?”
谢依摆出冷漠又高傲姿态,问无名巫师。
而这也是他最大疑问。
虽然他怀疑这是塞希图斯设计,但仍旧费解,原身躲藏力度简直可以和缩头乌龟媲美,塞希图斯究竟是怎么发现原身身份?而塞希图斯一个普通人,又是怎么联系上一个巫师?
这简直说不通,总不能说因为他是主角,主角光环照耀一切吧?
“强大巫师是无所不知。”无名巫师说了一句跟没说一样话,并没有回答谢依问题。
谢依看着他,“我现在不想和人起冲突,我希望你识趣一点。”
无名巫师却认定谢依是在虚张声势,“我们不是一定非要起冲突,或者你愿意直接把你巫师塔给我?”
“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谢依冷冷地说:“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如果下手重了,提前请你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