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完毕,谢依开始为自己离开做准备。
他完全没有打包整理烦恼,因为他导师给他留下了一枚空间戒指,他只要把需要带走东西往空间戒指里放就可以了。
要想制作空间戒指,需要非常精深空间方面知识,而一切有关于空间和时间知识几乎都是无价,像雅各布这种贫穷且没有人脉巫师,通常没有接触机会。
他十分钦羡地看着谢依手里戒指,开始默默打包自己东西。
如无意外,他们一个星期后就会离开。
原本谢依打定主意要在离开之前给塞希图斯一个难忘教训,不过现在他不再这么打算了。
如果塞希图斯是一匹注定孤独终生孤狼,那么他这样做无伤大雅,但谢依已经发现,或许是因为他改变了一些事,塞希图斯未来竟然也有对象了。
那么,他原先打算就十分不可取,毫不犹豫就决定放弃。
他气也消差不多了。
塞希图斯和他毕竟是敌对关系,用尽一切手段来打击他,这是正常,反正他也算是报复回去了。
谢依不讨厌塞希图斯,虽然塞希图斯不是个好人,但他能改变这个混乱糟糕世界。
不过当个巫师也挺好,谢依对神秘法术很有兴趣。
他计划着让巫师们和普通人和平共处,成为一个不和人民大众对着干强大势力,让塞希图斯投鼠忌器。
到时候他当他国王,谢依当谢依巫师首领,塞希图斯再看不惯谢依,也没法拿他怎么样。
王后得知他要离开,提前为他们举办了一个践行宴会。
虽说提前一个星期提得有点太前了,但谢依还是去了。
如无意外,继王后估计是要和塞希图斯演绎小妈文学存在,谢依应该尽量和她保持良好关系,就算不行,也最好别交恶。
那瓶美容魔药颇得继王后欢心,她精心打扮了一通,坐在她小儿子奥赫泽身边,不像母子,像兄妹。
是,不是姐弟,是兄妹。
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奥赫泽长得有点太着急了,不像个十五岁少年。
她举起酒杯,笑意盈盈地对谢依说:“愿天空女神保佑您。”
也许是先入为主效应,谢依越看王后,越觉得她像预言里人,出于某种敬意,他摘下面具,举杯和王后相碰,“也祝您。”
他把银杯里酒喝下,感觉喉头火辣辣。
沾了酒液嘴唇湿漉漉,在烛光下红润迷人,竟然比王后精心用花汁染红唇瓣要更漂亮。
王后用欣赏目光看向谢依,这位一向冷酷巫师今天仿佛格外愉快,总是抿成直线唇微微弯起,更显迷人。
多么漂亮一位巫师,既漂亮又强大。
和他一比,她喜爱那些入幕之宾简直就像是走在天鹅身旁野鸡一样不值一提。
如果她可以……
那么,她不仅能得到一位强大爱慕者,还能永葆青春。
酒宴上气氛还算愉快,能迷倒老国王,并让老国王对自己言听计从继王后情商理所当然很高,谢依也愿意配合她。
她未来很可能就是塞希图斯另一半,和她打好关系绝对有益无害。
谢依肯配合,雅各布就算不太乐意,也不可能和谢依对着干,谢依笑,他也笑,谢依喝酒,他也喝酒,两人同步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不过谢依没有多喝酒,他仍旧保持着一丝警惕。
但雅各布喝醉了,他固有居高临下傲慢让他认为周围这些普通人不敢伤害他,非常放心一杯接着一杯喝。
谢依不愿意照顾醉鬼,他人设也不允许他这么干,于是酒宴结束后,王后包揽了照顾雅各布工作,谢依就独自一人往回走。
已经很晚了,四处静悄悄,只有草丛里虫鸣还在喧闹,轻纱一般月光盖在大地上,一切仿佛都笼上了一层柔和光晕,谢依抬头看天,星河闪亮,这是他在城市里从未见过。
他把脸上面具摘了下来,好让自己看更清楚点。
戴面具并不舒服,好在还需要戴面具时间不多了。
一切都很美,他心情也放松,思绪飘散,想起了地球。
如果现在他还在地球,他或许还没有下班。
996,打工人永远逃不过魔咒。
他对地球没有多少留恋,他本来就是孤儿,也没有值得牵挂知心好友,认识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所以并没有特别强烈渴望回去。
但如果可以,等他把该做都做完了,他或许会试着研究一下看看该如何回去。
和这里相比,他生活国家简直美好像个童话。
漫步了一会之后,一股浓浓血腥味也蔓上鼻端。
……不是吧?
谢依循着血腥气味走,看到了一个靠着墙喘息人影,靠近之后,发现是塞希图斯。
而在他身边,还有二十几只狼尸体。
他没有什么特殊力量,一个人对上二十多只凶狠狼,居然还能活下来。
塞希图斯浑身是血,看上去伤很重。
谢依几乎不需要多思考,就明白了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继王后卡蜜拉。
所以今天那场践行宴会真正目估计也不是为了践行。
得不到谢依帮助继王后仍然没有放弃她野望,她决定自己下手。
所以这是小妈文学相爱相杀吗?
之后该不会还有个虐恋情深吧?
……主角爱情真是太激烈了!
谢依嗅着空气中血腥味,再看了看塞希图斯身上血,这个出血量,如果继续下去,塞希图斯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他站在阴影里,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如果塞希图斯死在这里,那对他当然是很有好处,至少他不用再担心来自塞希图斯威胁了。
但他真要放任他死在这里吗?
几个呼吸后,谢依做出了决定。
不仅仅是出于人道主义,他想,塞希图斯存在还是很有必要。
塞希图斯仇恨巫师,等他征服这片大陆之后,他对巫师仇恨可以非常好制衡无法无天巫师。
两两平衡嘛。
而且主角用处多了去了,比如说,他还会改变一下制度,打击一下犹如土皇帝一般贵族,让这里普通人过得更好点。
他不能死。
塞希图斯喘着气,失去了太多血液,这让他感到一种彻骨寒冷,伤口疼痛和脑海中剧烈翻滚痛意让他神思恍惚。
他生命在流失。
或许……他就要死了……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
一抹阴影笼罩了他,在月光下,他看见了一张非常漂亮脸。
雪白皮肤,鲜红而湿润嘴唇。
像是一位公主。
然后,他看到这张脸上露出了一个毫无感情微笑,鲜红唇微微张开:“你想活下去吗?”
这不是公主,这是巫师。
巫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我心情很好,如果你求我,我会让你活下去。”
活下去,他得活下去。
塞希图斯逼着自己开口:“恳求您,阁下。”
谢依用漂浮术把塞希图斯带回了石塔。
漂浮术,是一位注定要成为牛顿宿敌巫师发明,完美克服了地心引力,只要巫力足够,再重东西也能轻松带走。
发现自己力气不够大,又不愿意做举重锻炼谢依立刻学了这种法术。
他把塞希图斯平放在实验台上,拿了一瓶止血药剂给他喝下。
治愈药剂制作周期太长,谢依之前存货已经用光,新熬制还要再过两天才能好。
塞希图斯血暂时止住了,但身上狰狞伤口还在,如果不管,还是有可能丧命。
作为一个冷酷无情,阴晴不定巫师,发现药没了估计也就懒得管了,谢依看了一眼躺在实验台上塞希图斯,那身上抓伤咬伤撕裂伤多吓人,白衣服都被染成红衣服了。
按照手稿故事里原来轨迹,塞希图斯不会受这个罪,但因为谢依,继王后活下来了。
而在塞希图斯眼中,他这个诡异巫师又是站在继王后那边,投鼠忌器,不能轻举妄动。
谢依:……行,我欠他。
他找来一根针,在法术帮助下制造了一个简易羊肠线,给针和自己做了一个全方位消毒后,走到了塞希图斯身边。
“能忍痛吗?”出于职业惯性,他问,语气带着安抚,很温和。
塞希图斯回答:“可以,阁下。”
谢依用剪刀剪开了塞希图斯身上衣服,本来想直接给伤口消毒,然后缝线,看到塞希图斯毫无血色脸时,略微犹豫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给他用了一个麻痹术。
这个法术作用是让人暂时失去对痛觉感知,是谢依为自己学。
刚刚泡过水而显得冰凉指尖点在了塞希图斯额头上,随后,塞希图斯身上伤口疼痛就消失了。
而因为巫师触碰,他大脑也平静下来。
竟是难得宁和。
谢依给塞希图斯伤口消了毒,弄弯了针,开始一丝不苟地给塞希图斯伤口缝线。
他没有戴面具,那张在一开始被塞希图斯误认为是公主脸上表情平静,长长睫毛偶尔极快地颤动几下。
像漂亮黑蝴蝶。
谢依专注在塞希图斯伤口上,他动作熟练,很快就缝好了一道口子。
不过尽管他熟练,耐不住塞希图斯身上伤口多,这里条件不好,没有明亮无影灯,为了避免出错,他和塞希图斯挨得很近,塞希图斯能清晰地感受到巫师温热吐息。
微小而灼热气流有规律地吹拂着他肩颈,他逼迫自己放松,不想引起巫师注意。
在温和而有些诡异气氛中,塞希图斯没有强迫自己运转大脑。
然而,当他看到巫师修长白皙手指时,一股暴戾冲动突然升起:
等他抓到这个巫师之后,他会钳着他漂亮手,然后把他象牙一样光洁美丽十指一根一根掰断。
让这个不可一世巫师在哀泣中失去对双手控制。
这双善于作恶手,最终会成为他掌上把玩珍品。
或许,他还可以折断巫师四肢,让这个巫师变成一个听话顺从公主。
为什么不呢,他那么漂亮,不是吗?
谢依不知道塞希图斯现在正在想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估计也不会在意。
他早已接受和塞希图斯对立事实,也从手稿里那一张张血腥描写里大概弄清楚了塞希图斯为人。
比如说原来那个“谢依”,被抓住之后,塞希图斯是慢慢,从指尖开始烧起,一天只烧一点点,还烧熟了要“谢依”自己吃下去。
如此扭曲残忍,谢依早就心里有数。
现在,他心无旁骛,他手下不是什么主角,只是一个病患。
一个非常配合且省心病患,长着一张符合他喜好脸,很不错。
上半身伤口缝合好了,但塞希图斯腿上也还有很多狰狞长口子。
谢依用专业手法剪开了塞希图斯裤子,开始缝合他腿侧口子。
一边缝,一边在心里惊讶,实际上,如果换成是现代人,受了这么重伤,估计已经在死亡线边缘徘徊了,但塞希图斯却只有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了一点。
是因为他是主角所以才这么强壮吗?
还是这个世界所有普通人身体素质都这么好?
他心里思考着,手下动作不停,塞希图斯现在几乎可以算是半裸状态,不过谢依毫不尴尬,拿着针手依旧平稳。
处理完毕之后,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实验台上塞希图斯。
主角身上衣服被他剪开了大半,身上到处都是口子。
……略惨。
“真是一个非常好实验体。”
谢依摆出一副满意模样:“可惜不能带走。”
他洗了手,一副全然不在意主角这个人样子,抬步上楼。
当然,他没忘了在门上布置好防止外人闯入魔法阵。
——就他刚才那副作态,一点也不像在救人,反而像是找乐子,主角一定又记恨了他一点。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谢依为自己操碎了心。
他关好门,在窗户上也放了一个魔法阵,四处检查,确定没有错漏之后,他才开始洗漱,预备上床睡觉。
被他扔在一楼塞希图斯已经坐起来,正抬着手看着自己身上缝合处。
针脚细密整齐,看着居然还挺漂亮。
麻痹术效果已经褪去,密密麻麻疼痛遍布全身。
随着巫师离去,他平复了一段时间大脑又开始翻江倒海。
双重疼痛已经不能对他意志造成影响,他凝视着那一条条针脚细密缝合处,突然笑了出来。
就连技艺精湛裁缝都不能缝出这么漂亮线,但谢依却可以。
一个巫师,他是怎么学会?
除了是用人练习,难道还有其他可能吗?
如此熟练,想来他“练习”一定十分频繁。
呵……巫师啊。
塞希图斯站起来,他原来衣服已经被剪碎,成为几块碎布。
他勉强穿起,寂静无声地离开了巫师石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