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位真正的绅士

天气阴沉沉，昨天半夜下起雨直到现在也没有停，谢依站在窗边，透过浑浊小块碎玻璃拼成窗户朝外看。

他没有戴面具，黑色及肩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暗绿色火光照着他脸。

雅各布手上拿着书，不过他早已不看了，他注视着谢依，在心里揣摩对方心情，学生应当对导师处处体贴，虽然他现在还不算。

墙上日历有红墨水做标记，是谢依刚刚做，他指尖上还沾了墨水。

说不准又是因为那倒霉预言。

雅各布心想，他不能理解谢依对预言执着，他们是巫师，不是吗？但或许这是谢依怪癖，每个巫师都有怪癖，毕竟。

门被敲响了，谢依似乎是从沉思状态中惊醒，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雅各布，意思是要他去开门。

雅各布照做了，敲门是一个女祭司，她一身白袍，静悄悄地走进来。

“我请您来这里，是为了问一问预言事。”

谢依请女祭司坐下，“预言真是无法改变吗？”

女祭司微笑：“阁下，能改变就不能被称为预言了，不是吗？”

雅各布：……我就知道！

女祭司似乎对谢依询问也感到奇怪：“请恕我冒昧，但我听说巫师们都不大在意预言。”

谢依确不在意，不过他演戏很卖力。

于是女祭司和雅各布就看到，原本面无表情冷漠巫师皱了皱眉，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话，他脸上表情变换了一会之后，硬邦邦地说：“如果我一定要改变呢？”

女祭司脸上还是温柔微笑：“那么我祝您成功。”

女祭司走后，雅各布开始劝说谢依，依旧是谢依听惯了陈词滥调，诸如只要不管预言，预言就不会发生啦，祭司话不可信啦之类之类。

谢依听了一会，面色沉吟，语气略有犹豫：“你想不想知道预言内容？”

雅各布还没有回答，他就立刻摇头，冷酷地说：“不，你不想知道。”

雅各布：“……呃，您说得对。”

中午，一位女仆给他们送来午餐，她小心翼翼放下装着午餐篮子，一句话也不说，当谢依或者雅各布看向她时，她就吓得浑身哆嗦。

谢依让她走了，心里沉重了几分。

他该怎么改变普通人对巫师印象呢？

雅各布从篮子里把小熏鱼拿出来，谢依现在看见熏鱼就倒胃口，挥挥手让雅各布自己吃了，雅各布把他挑食当成食欲不振，更加忧心起来。

第二天，谢依在花园里散步时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请您收下我吧！”

奥赫泽在花园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谢依，他非常激动，冲到谢依面前，要求他收自己当学生。

谢依还没开口，雅各布就挡在他面前，然后奥赫泽就倒下了。

“主人，我们继续走吧？”他问。

谢依：“……你对他做了什么？”

雅各布若无其事：“只是一个诅咒，没什么。”

他轻描淡写，好像给人施放诅咒是一件不值一提事，而实际上他也确是这么认为。

谢依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愤怒，面色也带了些出来，“我还没有说话，你就对他动手？”他看着雅各布：“我这段时间仁慈让你忘乎所以了，是不是？”

他不能说自己是因为雅各布无故伤害他人而愤怒，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来。

雅各布立刻惶恐起来，惹谢依生气这件事在他看来是非常严重。

他立刻道歉：“对不起。”

语气诚恳，态度真挚。

谢依看了他一会，“你先回去，我一个人走走。”

雅各布一离开，谢依就很烦恼地绕着奥赫泽走来走去。

他可以解开奥赫泽身上诅咒，但按照他人设，他是不可能给奥赫泽解咒，如果人设崩塌，会不会引起雅各布怀疑？

说来说去，还是他实力不够强大。

他又烦恼了一会，最终决定，解！

这可是一条人命，他不能放着不管。

比较有人设包袱谢依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把手放在奥赫泽额头，运转身体里魔力，解开他身上诅咒。

奥赫泽悠悠转醒，看到就是冷漠地站在一边巫师。

“阁下……”

他有些迷茫地开口，叫出口之后又停住了，刚刚发生事让他对巫师恐惧多了几分。

谢依眼神从他身上扫过。

可怜倒霉蛋，下次放聪明点吧，不要看见邪恶势力还往前冲。

谢依默默地在心里叹气，表情却很冷酷——虽然他现在带着面具，别人也看不到他表情。

“想当我学生。”他阴冷地说：“你还不够格，这一次就放过你，下次你不会这么好运了，明白吗？”

赶紧表演一下，把人设分拉一点回来。

奥赫泽愣愣地看着他：“……哦，哦。”

谢依觉得他估计吓傻了。

小王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泥，踌躇地问：“那我该怎么成为您学生呢？”

谢依：“……你不能，你没有机会，立刻给我走。”

求学失败奥赫泽失落地走了。

谢依独自一人又在花园里绕了两圈。

然后他就遇见了王后。

王后老调重弹：“阁下，请问您什么时候替我除掉那个阻碍？”

谢依：……

这是一个非常小花园，里面花也稀稀疏疏，景色远远不如谢依从前经常去街边花园。

想必大家都听过灰姑娘故事，在故事里，王子挑选新娘可以直接邀请国家里所有年轻少女去舞会，后面要找灰姑娘时候用方法还是穷举法，可见他们国家规模有多小了。

这个达奇王国规模也差不多这么小，就谢依前一世生活经验，与其说是王国，不如说是个村。

甚至还不如他国家里有些村子繁华呢。

而王宫，说怪好听，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

因此他非常不能理解王后宫斗热情——这么芝麻绿豆大地方，有什么好争呢？

争当村长？

如果可以，他很想直接告诉王后：别想着怎么弄死塞希图斯了，快去和他打好关系，以后他会征服整片大陆，那才算是一个国家。

可惜他不能说，而王后还在等着他回答。

“喝下这瓶魔药。”

谢依拿出一瓶魔药递给王后，“它对你有益无害。”

王后非常不想喝，但她又不敢直接反抗谢依，最后还是喝下了。

喝完她脸就绿了。

——魔药滋味，是真不好。

她正要说什么，话却全堵在喉咙里了。

谢依用巫师召唤出一面水镜，正对着王后，镜子将王后映照地清清楚楚，而镜子里王后容光焕发，肌肤娇嫩，看上去像个十七八岁小姑娘。

谢依不会杀了主角，所以他研究出这些东西用来应付王后。

他收起水镜，然后毫无压力地出尔反尔：“我改变主意了。”

王后有些怔愣地看着他，谢依继续说道：“我目已经达成，所以我们交易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交易终止，这是给你补偿。”

王后：“可是……”

她声音也变了，变得像少女那样娇嫩清脆。

过了一会，王后轻轻地笑了，她伸手抚摸着自己光滑肌肤，“好，我亲爱阁下。”

她后退一步，对谢依行了一个标准宫廷礼，娇俏地说：“那我们交易就结束了。”

王后提着裙子离开了，她步伐轻快，显然很是快活。

一下子从三十岁重回十八，她高兴是正常。

解决了和王后约定，谢依松了口气。出于礼貌，他站在原地，目送了王后一会。

他看着王后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他搜寻着记忆，找到了一个类似背影——他曾经在预言幻象中看见，那个贵族少女背影。

女祭司之前断语在他耳边响起：“能改变就不能被称之为预言了。”

谢依：……？！

他悚然一惊，定睛去看王后背影，不过王后已经走得远了，背影也模糊不清了起来。

他往回走，默默地揣摩了一会。

……难不成是小妈文学？

好家伙。

塞希图斯可真是一位真正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