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凭什么呢？

听完谢依解释之后，雅各布非常自然认为那个普通人不过是在自作多情，打算出门去把他打发走。

他已经很少再像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对普通人出辣手了。

一是因为他不想惹谢依生气，因为谢依非常在乎他“威严”，如果动手之前没有得到谢依允许话，谢依会认为他主人威严受到了挑战，会生气。

二就是这段时间谢依给他洗脑，据谢依说法，其他巫师之前做法都不够高明，普通人是他们用来实验必不可少，但是人和人之间也是有差别，譬如一个担惊受怕人和一个无知乐观人相比，后者在实验上发挥作用比较大。

“就连普通人圈养鸡鸭时也不会随便打骂它们，只是用来食用禽类都是这样，何况我们需要是用来追寻知识工具？”

谢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前那些巫师做法都不够聪明，普通人见到我们都害怕，想要逃跑，等我们让他们来当我们实验体时，他们反应也非常激烈，这样是很不利。”

他循循善诱：“我们平时面对普通人时候，要像普通人对待他们羊群那样平和，等到他们不再害怕我们，就有可能在我们实验过程中给我们一些配合，那样岂不是能省下我们很多事，让我们追寻知识脚步更快一些？”

谢依还改变了糖果屋故事，告诉雅各布只有用甜蜜外表修饰内心冷酷，才能成功骗到小孩。

雅各布听了谢依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对他佩服五体投地，已经下定决心要向谢依学习了。

不愧是我主人，能把普通人骗得团团转，明明是拿他试药，却被认为是救命恩人。

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做巫师首领呢？

这就是本事啊！

牛哇，太牛了！

雅各布转身准备出去，谢依这时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开口说道：“把他叫进来。”

雅各布回头看他。

谢依泰然自若：“正好让我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起什么变化，顺便，雅各布，你应该看看能不能从中学到一点什么。”

雅各布热情澎湃：“好！”

于是他开门让人进来了。

小仆役心惊胆战站在门外等着，刚才那个巫师面无表情好冷酷样子，他担心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合时宜，没想到过了一会门就开了。

他还真可以进去！

他捏紧了自己带着小篮子，走到戴着面具一身黑袍巫师面前，有些嗫嚅开始说话。

他磕磕绊绊地介绍了自己，说他名字叫做乔恩，说了自己来意，然后把手上篮子往前一送：篮子里有七八个鸡蛋，这是他能攒下来最珍贵财产了。

“不过我知道这个鸡蛋不能报答恩情，我……我不知道还能为您做什么，不过只要您说，我一定会努力去做！”

“那么……”谢依阴森森地开口了：“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包括你生命？”

乔恩犹豫了一会，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坚定了决心：“是，我愿意！”

他想到他听过那些巫师传说，狠心道：“我愿意当您实验体，给您试药。”

他是个脑子有点直农家少年，所以他逻辑是这样：假如我没有被巫师救下，那我昨天就死了，现在命算是白得，能多活一天就赚一天，给巫师试药也没关系，巫师是他恩人。

雅各布在一旁看着，两眼放光。

谢依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他本来打算等乔恩拒绝之后就放他走，顺便继续给雅各布洗脑。

于是他问：“你就这样轻易决定了自己生命？你父母呢？你不管他们了？”

乔恩低下头：“巫师大人，我没有父母。”

得，还是个孤儿。

谢依：“你今年几岁？”

乔恩挠了挠头：“大人，我十二了。”

好嘛，连十四都不到，连少年都算不上，顶多是个儿童。

乔恩跟谢依这么几次对答下来，觉得巫师大人并没有外面传说那么可怕。他生于乡野，有一种小动物一般直觉，他觉得，巫师大人比那些贵族要好得多了。

起码不会动不动就被抽鞭子。

他真不想再挨打了，孤注一掷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他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想一想以后还要继续这样挨打，他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鞭子抽在身上真好疼啊。

拳头打在肚子上，脚踢在身上也好疼啊。

他昨天因为好好回去了，没有受伤，还被那些赌他会受伤结果输了仆人们狠狠打了一顿。

谢依注意到了乔恩身上伤，又想想这才是个十二岁孩子，心有不忍。

再加上这小家伙还不停表决心，说他很强壮，巫师可以用他很久，而且他很乖，吃得也少，晚上睡觉只需要一个避风墙角就够了。

……破防了。

谢依声音还是冷：“既然如此，你就先留下。只不过想当我实验体必须满十八岁，你现在还不够格，先在我身边当仆人。”

乔恩一听又要当仆人，不由十分紧张：“……您……您会打我吗？”

谢依：“你想让我打你？有资格让我动手人现在还没有出生。”

于是乔恩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谢依挥挥手让他回去收拾家当。

雅各布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非常激动。

原来这就是伪装成和善好处吗？他也要向主人学习！

谢依发觉到了雅各布变化，抓住机会：“你有没有学到点什么？”

“有！”雅各布说：“主人，我已经掌握精髓了。”

谢依：“很好，不过一项技艺掌握总是需要大量练习，我允许你拿乔恩练练手。”

雅各布受宠若惊：“好，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谢依满意地点点头。

小乔恩很快就来石塔报道了，洗了澡之后，他就是一个比较可爱小孩了。

他非常勤快，在谢依跟他声明哪些不能动之后，他就机灵地避开那些东西，把石塔打扫一干二净，原本灰扑扑石塔里居然也有点“bulingbuling”感觉了。

谢依当然是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让小乔恩去睡墙角，石塔阁楼还空着，里面也有家具，小乔恩就在阁楼里安家了。

第一天晚上，谢依多多少少有点担心小乔恩不适应，于是上楼去看他。

小乔恩换了睡衣，非常幸福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然后他发现巫师大人推门走了进来。

巫师大人应该也是要睡觉了，穿着睡袍，脸上面具也摘下来了。

巫师大人可真好看啊，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人！

小乔恩立刻从床上蹦起来，想给谢依行礼。

谢依制止了他，随后坐在他床边，冷酷开口：“作为我仆人，你应该了解一些巫师知识，但是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你身上，所以我只会每天晚上过来一小会。”

他胡诌了一通，发现小乔恩接受良好，就开始讲他那魔改版童话故事。

他讲是《丑小鸭》。

“最后，丑小鸭通过巫术，成功让自己变成了白天鹅，它羽毛是那么白，脖子是那么优雅漂亮，所有看见它天鹅都自惭形秽——现在它是池塘里最美丽天鹅了。”

谢依说：“丑小鸭用巫术是变形术，变形术作用是……记住了吗？”

小乔恩说他记住了。

他还在神往于丑小鸭故事，对变形术无限憧憬。

谢依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小家伙情况良好，没有不对劲地方，情绪也比较稳定，就让他早点睡觉，自己走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小乔恩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天堂生活，两位巫师大人都对他很好，一个虽然说话冷冰冰但会和他说巫师故事，另一个虽然基本不和他说话，但也从来不打骂他，偶尔在他扫地时候，还会用巫术帮他忙。

他晚上还可以睡在软软床上，每天都可以吃饱，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而且他真没有挨过打！巫师都不打他！

他太幸福了！

他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塞希图斯观察了乔恩一段时间。

乔恩下定决心要报恩之后，塞希图斯就在不着痕迹推动，可以说，乔恩算是他主动送到巫师那里。

但是，让他极其意外是，乔恩不仅被收下了，反而还过得很好？

巫师到底有什么目，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阴谋？

他观察了三天，什么也没有观察到，只能看出乔恩似乎过得越来越好了。

“……巫师大人对我很好，他还给我讲小鸭子故事……我很喜欢巫师大人”

“小鸭子故事就是……昨天还有白雪公主故事……什么目？”

“反正巫师大人对我特别好……”

小乔恩年纪小，塞希图斯很轻易就套出了他这段时间生活。

他不由得更不可思议了。

如果巫师要对乔恩有什么图谋，那么他就绝不会讲什么故事。

巫师向来瞧不起普通人。

这简直……简直就像是在温柔对待一个孩子一样，这怎么可能？

但是不论塞希图斯再不敢置信，他目前证据和线索都只指明了一个现实：

巫师对普通人没有恶意，甚至，他对待孩子还很温柔。

可是为什么呢？

塞希图斯再怎么冷静也不由得想去质问巫师：为什么你对待别人都那么温柔，唯独对我残忍？

凭什么呢？他难道得罪过这个巫师吗？

在巫师到达之前，他从未和巫师见过面，又怎么会得罪？

……所以，是那个预言了对吗？

距离巫师离开只剩下一天了，他一定要弄明白那个预言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