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惜花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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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尚角连头都懒的转向他们，这一段时间，他早就把花公子和雪公子他们两人的脾性，掌握的一清二楚，这两人要是稳重了，他估计还会以为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经历过21世纪大爆炸的花芷，却是低头偷笑，只是在笑容在脸上绽开时，她又莫名的感到悲伤。

其实她也觉得这两人可能是有什么大病，对于宫远徵，花芷接触的不多，虽然有点惊讶，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但是芍药，却是让花芷很难过，花芷不想用最恶毒的想法去猜测芍药，但是芍药现在的情况，却又让她不得不多想一点。

宫远徵的反应很奇怪，他一直紧盯着芍药，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似的。

“芍药，我总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可是每一次你做出不同的选择时，我就会发现我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你。

我以为你想要他死时，你又要他活，我以为你想让他生不如死时，你又想要他死，你的想法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芍药，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真的猜不出来，明明我以前，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你的想法。

可为什么现在你的那颗心，却如此的平静了，如一潭死水一般死气沉沉的，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拨动潭水，可是，你为何连半点反应都不给我。

你别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权利，换个人我也就信了，可你不一样，你讨厌权利，讨厌别人命令你，也更加不愿意被束缚住。”

芍药就算是看到了宫远徵眼中的悲伤，听到他的心碎的声音，芍药那冷漠的神情半点波动都没有。

“我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他，我处在地狱里，我又怎么会让他好过呢。”芍药的声音冷的让人只觉得如坠冰窟。

“死亡是最好的解脱，而身体上的疼痛，也不过是最下策而已。

我要他从那高台上跌下来，我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追求一生的东西，从自己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流走。

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才是我对他最好的报复。”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芍药的声音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但她的眼睛里却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埋怨。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呢，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要求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听到宫远徵的话，芍药直接笑出来了，并且还嘲讽的说道：“哈哈……，帮我？你在说什么笑话，你们会帮我吗？你们只会一次又一次的阻止我。

这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你们现在对我好，只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损害到你们宫门的利益罢了。

最是精明的宫二先生，可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他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呢？你们宫门难道会帮我造反吗？”

芍药的话，让宫尚角他们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将来，他们都不会造反，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商量。

宫门在江湖上有势力，可对上朝廷，就他们宫门那一点人，就连花公子和雪公子都能想到他们惨败的样子。

芍药把他们几个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芍药从来都没有期待过，也就不会失望。

芍药却是失望的看向了顾宴惜，眼睛里竟然还浮现了恨意，看的顾宴惜心慌又无措。

“顾宴惜，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你的面前，可你呢，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你是不可信的。

你始终留着顾家人的血，肮脏、冷漠、自私，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母妃死的真相，可你还是妥协了。

你顾念着血脉亲情，顾念着你那所谓的皇伯父，把你接进宫抚养你成长的恩情。

可你怎么也不想想，若不是他，你又怎么会年幼失母，周家又怎么会满门抄斩，

你真以为是周家的人贪恋权利吗？外祖父明明早就想辞官了，可你那皇爷爷不信，不信他能放弃手中的权利。

一次又一次的用舅舅他们的性命，来试探外祖父，逼的外祖父没法子，不得不站队，可惜外祖父老眼昏花，选了一个狼子野心的女婿。

若不是凌王装作对皇位没兴趣，装作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你以为外祖父会选他那个废物吗？”

最后那几句话，是芍药大声的吼出来的，吼出了她满腔的怨念与愤怒，还有埋藏在心底的仇恨与绝望。

宫远徵一脸慌张的抱住芍药，他后悔，后悔不该逼芍药的，是他的醋意太大了，他只是想要芍药能像从前一样。

“芍药，我错了，我们不说了，不说了，我不逼你了，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乱吃醋，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

芍药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中，让他们只觉得酸痛又不忍。

“就差一天啊，”芍药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只是她自己内心深处的呢喃，而不是对任何人说的话。

“明明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他们都已经决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云儿他们的命了。

哥哥，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我梦到浩表哥和第一次见时一样，手上拿着一只风筝站在枫树下对我笑。

他还跟我说，他说不怪我，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让我放过自己。”

上官浅的眼泪也如那断线的珠子一样，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比她幸运，虽然记忆一直停留在小时候，但是能忘记那些痛苦，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她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也如她一样痛苦，甚至比她更痛，更苦。

顾宴惜眼眶红红的，神情错愕，他总算明白芍药为什么恨他了，顾宴惜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顾宴惜明白芍药说的对，他是不可靠的，他的顾忌太多了，没法一剑杀了他的亲生父亲，为母亲报仇，也没法与皇伯父抗衡，他太过弱小了。

花芷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看着顾宴惜痛苦的样子，她本该开口安慰的，可那些安慰的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甚至看向顾宴惜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的责备。

宫远徵眼中的泪也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宫远徵替芍药擦拭着脸上的泪珠，可是那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

“对不起，芍药，是我错了，对不起……，芍药，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宫远徵的声音里面充满着悔恨与哀求。

可芍药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思维被拉进了记忆的旋涡，让芍药又回到了痛苦的时刻。

“云儿妹妹，总是举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站在我的床头，哀怨的喊着我，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还有露儿，她才刚出生半月，就被他们活活的摔死了，我的梦里全都是她的哭声，好吵啊，我好想让她别哭了，可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糖葫芦那么酸的东西，我怎么会喜欢呢，那是云儿最喜欢的，浩表哥最喜欢芙蓉糕，泽表哥最喜欢的是豌豆黄，

澄表哥最喜欢的是荷花酥和桂花糕，风姐姐喜欢用菊花做的一切点心和菜，每次有用菊花做的吃食，她总是护在怀里，不肯分给他们。

可要是我去了外祖家，她却总是一脸痛苦的分给我一大半，可我明明不怎么喜欢，却看到她一脸痛心的样子，我却总是装作很好吃，很喜欢，甚至要把剩下的一小半也要抢过来。

雨姐姐最是矫情，也最怕痛了，明明只是轻轻的碰到一下，她总是要喊全部的人都知道，可这么一个怕疼的人，可临死前却恨自己练武时，不该偷懒。

雨姐姐最怕疼，可是却被生生的疼死了，满府都是她的哀嚎声。

哦……，对了，她也喜欢吃芙蓉糕，但总是偷偷的吃，因为二舅母嫌她太胖了，让她少吃一点。

还有霜姐姐她的剑法很厉害，比表哥他们都厉害，是所有人里最厉害的一个，可是最后却被人砍断了双手双脚，折磨而死。

霜姐姐不喜欢吃点心，但她喜欢喝酒，还总喜欢冷着一张脸，每次看到我总是要训斥我一两句。

可我知道，她最温柔了，她知道我夜晚睡得不安稳，总是会在雷雨天气的夜里，偷偷的跑到凌王府来看我，害怕我做噩梦。

还有雪姐姐，最喜欢的就是医书，喜欢药草，教我学医的师傅，原本就是教她的，只是因为雪姐姐不在了，她才会来保护我。

可雪姐姐却被自己所配的毒药给生生毒死了，只因那些人想要欺负她，她不肯受辱，再加上亲人都死在她面前，就吞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毒药了。

可是为什么就差一天啊，那天晚上，外祖父就要把表哥表姐他们送走了，为什么不能等到第二天呢。”

“哥哥，你午夜梦回时，就没梦过到母妃吗？为什么，我每次梦到她，她就站在很远处哀怨的看着我，我想要上前去抱抱她，可无论我怎么努力的向她跑去，却又为何总是抱不到她呢！”

顾宴惜早就泪如雨下，他只觉得浑身都是痛的，每呼吸一下，那一股疼痛感，让他恨不得晕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芍药，对不起，你恨我是应该，可我真的不知道外祖父他们……，”死的那么惨那几个字，顾宴惜哽住了咽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他们说的不一样，我应该认真去调查的，我不该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们的。”顾宴惜里的悔恨，让花芷很是心痛，但却又无从安慰。

“哥哥，你错了，我不恨你的，我也不能恨，我就只剩下你和姐姐了，我怎么能恨你们呢，我不能恨你们的。”

芍药眼神空洞地望着顾宴惜，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

芍药说着不恨的话，但是大家却都能听出她的怨和恨。

宫远徵紧紧地抱着她，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芍药，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带着坚定。

“芍药，我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还有银钱方面，我都可以帮得上忙的，”花芷说。

“芍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为什么我却从来都不知道，母妃为什么一点都没有透露给我，难道我在你们心中，真的就一点都不可信吗？”顾宴惜一脸痛苦的问道。

顾宴惜很痛苦，从始至终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芍药日夜被折磨着，母妃一人，就已经让他很难过了。

可芍药却记着那么多的人，那么多不该她承担的。

顾宴惜走上前来，怜惜的摸了摸芍药的脸颊，强硬的让嘴角上扬，想要露出一抹微笑，可是，他失败了，他真的笑不出来。

“芍药，你已经很累了，歇一歇，好吗？剩下的交给哥哥，好不好，哥哥知道我已经让芍药失望过一次了，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一切都不该是你承担的，本该是我的，怎么能是你呢？怎么能是你呢？”

上官浅伸手握住芍药的手，含着泪一脸悲痛的说道：“芍药，姐姐应该早一点找到你，我……！”

上官浅话还没有说完，芍药却是一脸痛苦的把上官浅推开了，动作大到就连顾宴惜和宫远徵都退了一步，刚才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再一次的决堤了。

宫尚角看到上官浅被芍药推开，下意识的上前扶住上官浅，上官浅在宫尚角的怀里一脸错愕的看着芍药。

上官浅不理解芍药为什么要推开她，但很快，上官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你杀了蓝姨，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求蓝姨去找你，可你杀了她，上官浅，你杀了蓝姨。

为什么，蓝姨费尽千辛万苦的帮你恢复记忆，而你却杀了她，上官浅你当时毒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你知道吗？蓝姨本来打算告诉你真相的，想要告诉你我还活着的，可是，你连一顿饭的功夫都等不及了。”

上官浅下意识的摇头，“不是的，芍药，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杀她，那晚的饭菜和酒是我准备的，但是是寒鸦柒下的毒，我当时也中毒了，是后来寒鸦柒给我解了毒。”

上官浅明白，这件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那她和芍药之间的姐妹之情就到头了

“可你为什么不救她呢，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咽气呢！”芍药怨恨的盯着上官浅问道。

上官浅一下子所有想要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无助的哭泣，无力的辩解着。

“我不能救她，那是无锋对我的第一个考核，我救了，我就得死，芍药，我不想死啊！

寒鸦柒当时就在一旁看着我，我不能救啊，我不能走错一步啊！

我那时候只想着要为孤山派报仇，只想着活下去，芍药你别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这些我都能够承受，可你别恨我。

芍药，我求你，你别恨我，好不好！”上官浅的声音里都是祈求和绝望。

宫尚角把怀中的上官浅抱的更紧了，心疼的看着怀里哭的绝望的上官浅，只觉得世事无常。

芍药伸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露出一抹浅笑，眼中无半点情绪，就连那些怨恨都全部退去了。

“姐姐，我刚才说过的，我不会恨你和哥哥的，我就只剩你们两个亲人了，我怎么会恨你们呢！只是我忘不掉啊！所以我就只能恨我自己了。”

芍药的声音很轻，就好像从很远处飘来的一样。

但上官浅和顾宴惜却觉得，芍药还不如恨他们，总好过让他们觉得芍药离他们很远很远，远到他们快要抓不住了。

“宫远徵，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可我们不合适，我真的太累了，我不想再应付你了，我从始至终都没爱过你。

只是因为你们宫门有我需要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进入宫门，可是没想到，无量流火根本就带不走，真是一个无用的东西啊！”

宫尚角和雪重子他们四人全都大惊失色，眼睛里甚至还快速的闪过一丝的防备之色。

“你怎么知道无量流火在哪，你从来都没有去过那里，又怎么会知道带不走呢，谁告诉你的。”雪重子的声音里面透着一股冷。

宫尚角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但看到宫远徵也是一副惊愕的模样，宫尚角就知道是另有其人。

“无量流火是截了皇帝的密信，知道宫门有个无量流火，而我又恰巧的认识宫二先生，多么好的借口啊！

只可惜，那个奸细的地位还是太低，只知道宫门有无量流火，威力巨大，可以造成很大的伤害。

但却不知道，无量流火是为了防着后山的异人，害得我白忙活了一场。”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们，你从来都不傻，亏我以为我们两个是好朋友，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雪公子一脸伤心的说道。

“不是，她没骗，”宫远徵不愿意别人误解芍药，率先解释了起来。

“芍药当初的智商的确有问题，只是我很奇怪，明明我给你检查过身体，不是药物的原因，而你也的确是只有三四岁的智商，三四岁的你是如何找到无量流火的。”

宫远徵的不解，也宫尚角和雪重子他们的疑惑。

花芷脑海里却下意识的想起了一个可能，第二人格，芍药有两个人格，一个是正常的，一个只有三四岁的智商，但很快，花芷就明白自己想错了。

芍药朝着众人笑了笑，然后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走到了花公子的面前，芍药笑的如从前一样纯真可爱，让花公子有一瞬间的晃神。

“花公子，你喜欢谁呀？”芍药的声音同往常的不一样，不像刚才的冷漠、绝望，还有从前的软糯、娇气，她现在的声音，就如同一个钩子一样，勾的人心痒痒的。

“啊……，”花公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有点害羞和不自在。

“花公子，你喜欢谁啊？”芍药又再一次问道。

花公子脸上的粉色都快要变成红色了，太尴尬了，但花公子还是忍着羞意回答了。

“喜、喜欢大小姐。”

雪公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其他人虽然不明白芍药在做什么，但也没有打扰芍药。

“可我怎么觉得你喜欢的人不是大小姐呀！”

芍药的话，让花公子一脸诧异的看向芍药，但很快，花公子的思维，就顺着芍药的话了。

“花公子，你怎么连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都不清楚啊，你喜欢的是雪公子啊！”

这可把宫尚角他们惊讶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但很快宫尚角就感觉到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雪公子更是惊讶的一手指向自己，等到回过神来，就跟躲瘟神一样，猛的跳出去，躲在了雪重子的身后，甚至还一脸害怕的模样。

花公子并没有反驳芍药的话，反而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轻轻的说道：“是我错了吗，我喜欢的是雪公子，不是大小姐。”

“不对，我喜欢的是大小姐，不喜欢雪公子，我们两个只是好兄弟，我应该喜欢大小姐才对。”花公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挣扎。

芍药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的温柔了，“不对，你喜欢的就是雪公子，你不喜欢大小姐，你和雪公子才是一对，是你记错了。”

“我记错了，我记错了，我不喜欢大小姐，我喜欢雪公子，对……，是我记错了，我喜欢的是雪公子。”

花公子说完，就一脸深情的看向雪公子，如同看爱人的表情，这可把雪重子和雪公子惊的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他们两个对花公子在了解不过了。

其实不只是他们两个，就连宫尚角他们都知道花公子喜欢的是大小姐，谁让花公子一天到晚的就是大小姐、大小姐的，不知道才怪。

花公子更是想要靠近雪公子，可雪公子却如那惊弓之鸟一样，在看到花公子一脸深情又宠溺的向他走来时。

雪公子就一脸惊慌的拉着雪重子，躲在了宫尚角的身后，嘴里还小声的嘟囔。

“太可怕，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天呐，天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

花公子却是一脸受伤的模样，眼眶还泛起了湿意，但因为顾忌着雪公子的情绪，只能站在原地用着隐忍，又充满着爱意的眼神看向雪公子。

雪公子偷偷的望向花公子，看到花公子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认知到那个人，还是他自己的时候，雪公子就是一副天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