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车祸不仅让爸爸撞成植物人,也让温澜伤了一条腿。
偏偏这场车祸中她毫发无损,危急中是爸爸用身子护住了她的头部。
乌云压着半边天空,倾盆大雨将至。
温芝芝顾不上回家拿几件蔽体的衣物,冒着小雨找到一个自助存款机,把信封里的现金都存到医院的银行账户上。
做完这些,她哆嗦着身子打算去找安安,安安在魅影里做了三年的调酒师。
她存下不少钱,去安安租的房子里也能凑合两晚。
这三年,温芝芝没日没夜的打工,生怕周丽丽一个不高兴就断了爸爸的医药费。
而作为亲生女儿的温澜,一边挥霍着她打工赚来的钱,一边瞧不起她。
温澜的腿只有一点小伤,可她却借着为了保护温芝芝才受伤的名头,被周丽丽精心供养着。
周丽丽的嗜赌成性加深了温家的悲剧,而这一切都推到了温芝芝是个灾星头上。
与其说她同意替温澜嫁给时昭,倒不如说周丽丽拿了几百万把她卖给时昭当一辈子的免费保姆。
雨势越来越大,温芝芝攥紧了双拳。
她拦下一辆车,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冲她确认好几回那个地址,才摇着头发动车子。
那是一处老旧的居民楼,眼看着房子塌了房顶,裂了水泥,到处扔着废弃的垃圾。
温芝芝绕过几个路口,往最里面的院子里拐过去。
“吱呀”一声,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师傅,我说了多少次这门该换了。”温芝芝一张世家千金的脸跟这里格格不入。
“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老头随着声音的来源探出头。
老头不仅衣衫褴褛,眼睛还瞎了。
不过老头丝毫不在意,神情怡然自得的很。
“进来坐。”
温芝芝看着一贫如洗的屋子,没有进去的打算,扯着袖子掩着口鼻。
语气也不似人前那般乖软,“你猜对了,时商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应该对我没兴趣了。”
“不急,破例了一次就有下一次。”
温芝芝欲言又止,十年前师傅凭空出现在孤儿院门口,说要帮她改变命运。
后来她被京城上流阶层温家收养,至此认下一个双目失明靠乞讨为生的老头当师傅。
“师傅,那件事有新消息吗?”
老头像能看到她一般,对着温芝芝的方向摇头。
十年了,仇人还没找到。
她最爱的姐姐已经冤死十年了,至今尸骨无存。
她潜伏温家多年,当年的事捂得滴水不漏,连个突破口都没有。
“你要的证据就在时家,你要找的人也在时家。耐心点,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
师傅像知道她身上淋湿了一样,用手里的拐杖指着角落里的一把雨伞。
“记住师傅怎么教你的,攀上时五爷你才有在京城站立的筹码。”
温芝芝一双眸子幽黑封闭,里面没有一丝开明的样子。
师傅拿起水果刀削起苹果,果皮一圈圈完整的脱落。
她师傅双目失明,用刀的功夫却比正常人厉害很多。
温芝芝曾试图查过师傅的身份,后来师傅自己告诉她,他在十年前就死掉了。
温芝芝眸子里冷若冰霜,眼底里闪过仇恨的火焰。
飘波大雨,砸在门外的水泥地上,噼啪噼啪的声响传入房间里。
眼睛扫过斑驳桌面上放置的一个录音机,师傅明明是个瞎子,却能从时爷的采访中琢磨出时爷对女人的喜好。
温芝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这具身体在两年前就密谋,成为征服时爷的武器。
想到自己在密室里计算着床上每一帧可能出现的画面,她预演了百种在床上勾人的模样。
饶是如此,时爷对她只是冲动了一晚。
“今日雨大,你该多穿些衣服。先回去吧,过段日子我在老地方给你留个物件,有那个物件助你成为时爷心中举足轻重的人。”
师傅对她挥挥手,她知道师傅要寻找下一个藏匿点,她们最近也不能见面。
温芝芝总觉着师傅手里有一张大网,可这张网织了十余年还没织好。
想抓住时爷的心,简直痴人说梦。
她在很多年前就知道,时商那个人根本没有心。
雨声戛然而止,温芝芝走出破旧的居民楼。
在一片天空的云端处,出现一道彩虹。
姐姐跳海死的那天,也同今天一样刚下过暴雨,天边就出现了一道极美的彩虹。
那件事过去了十年,唯有温芝芝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杀光世上所有人。
还有接手姐姐案子的所有人,都该为姐姐陪葬。
十年前,她是手无寸铁的孤儿。十年后,她是为了查清姐姐死因,为之付出一切代价的温芝芝。
她记得姐姐说过,“芝芝”这是两个温暖的字,春日里开在田间地头的乳白色花朵,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自姐姐死后那朵乳白色的芝麻花,就沾满了仇恨的鲜血。在黄泉路上吐出暗黑色的毒液,缠绕每一个路过的人为姐姐的死掩面哭泣。
眸子因为用力过度,有些疼。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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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最后的力气回到魅影,安安拿出一件她的衣服塞到温芝芝手里。
把她推到酒吧的客用淋浴区,对她身上的味道颇有微词。
“芝芝,你怎么搞的,像个难民似的。”
温芝芝瞅了一眼身上,她这副样子和个小乞丐差不多,谁知二楼淋浴室的门竟锁上了。
温芝芝想了想,走到了三楼,三楼有几间雅间,里面自带浴室。
随手推开了右手边的第一间房,确定没人后打开了浴室间的灯。
房间里的毛巾每天都用紫外线杀毒,温芝芝扯过一条擦拭着头发。上身穿着安安的一件白格纹衬衫,下面光着一条腿。
安安给她的裙子不是她的尺码,温芝芝穿不了。正掏出手机让安安给她刷一间房,今晚打算在这住下算了。
虽说要花费不少钱,眼下温芝芝却不想折腾了,她现在就想睡一觉。
走出浴室她才惊觉不对,雅间沙发上躺着一个身姿伟岸的男人,仔细一看男人喝多了,温芝芝隐隐觉着这个人有点眼熟。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