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t>“陛下。”叶天搀扶着身受重伤的姜颜走出来,“小皇子他不是妖物,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是陛下您的亲身骨肉啊。”
姜颜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扑通一声跪在覃洲的面前,剧烈的动作,让刚缝合好的伤口又裂开,血渗出。
覃洲神情微变,下意识地伸手,却又理智地停下,烛火的光线太暗,使他面容也更加阴沉。
“陛下,小皇子出生时天降异象,产房内上空青莲仙气飘荡,是祥瑞之象,小皇子怎可是妖物。”姜颜顿了顿,看着一旁死死抱着孩子的郑贵人,语气不由得缓和带着哀求,“陛下,你看看郑贵人,看看小皇子。”
“祥瑞。”安贵妃冷笑一声,快步上前,“所谓的祥瑞从来都是奴才们的曲媚逢迎,陛下圣明,怎么会被你这些虚假手段哄骗。”
“我看你这奴隶狡诈善辩,谄笑胁肩,这样的心术不正之人断不能留。”
姜颜看着安贵妃开口道,“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祥瑞不过是世人捏造,根本不存在,按照贵妃娘娘的逻辑,妖邪又怎么可能是存在的?定然是世人捏造。陛下三思啊!”
安贵妃恼怒,这狗奴隶反应够快啊。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姜颜朝着覃洲重重地磕头,而俯下身时她悄悄扯了扯叶天的衣角。
一侧的叶天瞬间想到姜颜昏迷前在他手心写的字,“陛下,小皇子手上似乎捏着东西。”
他这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覃洲冷眼扫过郑贵人怀抱里的孩子,示意玉泉将孩子抱上前。
玉泉想要上前接过小皇子,可郑贵人却害怕,死死地抱着不肯松手。
姜颜明显看到覃洲眼底的不悦,她想不明白,这孩子与他血脉相连,究竟是为何如此不在意。若她刚刚没能及时醒来,这孩子怕是早就被下令处死。
她跪着爬上前,安抚地开口,“贵人,陛下会为您主持公道,陛下在此,没人敢害您和小皇子。”
安贵妃听着指向性如此明的话,她恨不得上前撕烂这狗奴隶的嘴。
当初在御花园她就该直接杖毙她。
姜颜小心翼翼地将小皇子抱到覃洲的面前。
覃洲眯起危险的眼眸,对上小皇子那笑嘻嘻的眼眸,他竟然没有丝毫作为人父的欢喜。
他大手上前掰开小皇子握着的手,一块玉珏赫然出现在小皇子的手心。
“陛下,小皇子出生时青莲仙气环绕,又衔玉而生,这是大吉之兆,天佑我大覃。”
姜颜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连忙跪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佑我大覃,天佑我大覃。”
覃洲静静地看着跪拜的姜颜,深邃的眸子里是审视,更是微不可察的杀意。
安贵妃看着转危为安的郑贵人母子俩,她怎么可能甘心,“陛下,万不可被这个心怀不轨的奴隶所蛊惑,衔玉而生,何其可笑,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
这奴隶想做什么不可以?依照妾身来看,说不定是郑贵人为了蛊惑陛下,一手策划的。”
姜颜话锋里多了一分委屈,“陛下,奴婢只是个卑贱的奴隶,怎敢欺君罔上。这可是祸及九族的罪过。”再加上她惨白的脸蛋,不由得让人能心生怜惜。
“陛下,那玉珏华贵异常,又怎可是我这个奴隶能拥有的。”
覃洲翻过玉珏的另一面,在看到玉珏上的字,他瞳孔一缩……
“你不能准备,郑贵人这样的玉珏岂会没有。”安贵妃誓要誓死咬死郑贵人,“陛下……”
“够了!”覃洲怒斥一声,他死死地捏住手中的玉珏,一步一步地朝着姜颜走去,“玉珏上刻玄一二字。”
玄一。
安贵妃震惊!
“传闻玄一天师羽化是留下两块玉珏,其中一块随其入土,另一块留在太元虚清观。当年太后曾求取此玉珏都不成,郑贵人又……”叶天没说下去的话,众人一个个都心知肚明。
“难道这小皇子真是天降祥瑞?”
殿下跪着的众奴才不由得议论纷纷。
“太后求之不得的东西。他怎么会有?”覃洲冰冷的声音在姜颜的头顶响起。
他的阴影完全将其笼罩,黑云压城的气场,如同千斤重的巨石,压着人无法喘息。
犀利的眸光如火焰般灼烧着姜颜。
姜颜知道覃行知这个狗崽子心里起了疑惑,他那深沉的心思,断然是不会相信的。可那又如何?
祥瑞这种事情,三人成虎,真真假假谁会在意。
姜颜心一横,狠狠地朝着昏穴捏下去,她直接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覃洲脸顿时黑了几度。
“姜颜护皇子有功,特准许其入乾清宫养伤。”
覃洲眼神示意,侍卫便要上前抱着姜颜离开,可侍卫刚要伸手,那可怖的眼神,生生让他止住动作。
玉泉瞬间心领神会,二话不说抱起姜颜。
安贵妃震惊地看着陛下远去的背影,眼底的嫉妒快要溢出,她自入宫以来盛宠不断,却也从未在乾清宫留宿过。
陛下竟然如此抬举这个奴隶。
她愤恨地转身盯着郑贵人,冷嘲道,“恭喜啊。郑贵人,你的好狗当真是厉害。”
乾清宫。
覃洲双臂环抱,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床榻上昏睡过去的人。他可不信所谓的祥瑞之说,如果说这世间有人能从青阳道长手中拿到玄一天师的玉珏,那只可能是清欢。
那双如黑夜般深不可测的眼眸,灼灼地望着那张脸。
不知为何,姜颜的面容,一点点与记忆中的面庞所重合。
他不相信这世间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唯一可以解释的只有一点。
他走向她的每一步都变得格外的沉重,害怕与忐忑在反复折磨着他。
覃洲坐在床榻旁,不由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
“嗯~”猫咪般的轻哼声里带着不悦,明明昏睡的人,此刻身体却做出记忆深处的反应,她的脸颊贴上他冰凉的掌心,带着撒娇与骨子里的傲气,轻轻地蹭着他的手心。
夏日的风拂过,覃行知呼吸一滞……
万年寒冰的眸子瞬间化作一滩柔情的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清欢?是你回来了——”
帝王最软弱,最不堪的一面毫无掩饰地暴露。
他的眼眸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模样,深深地描绘在脑海里。
覃行知拂去左眼滴落的泪珠,他要确定她是不是他的清欢,他伸手解开姜颜的腰带。
门被推开,玉泉端着药,推门而入,在看到眼前的场景,眼睛瞬间睁大,“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