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斜洒在谢府的青石板上,却难以驱散那凝重的气氛。
上官睿站在主厅前,脸色铁青。
她的目光扫过跪在院中的下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伤痕和惊恐。
七八个丫鬟,手臂缠着绷带,显然是昨夜被蛇咬伤的痕迹;而旁边的四五个小厮,头发上还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脸色苍白,显然是刚从池塘里被捞起来不久。更远处,一名厨子浑身湿漉漉的,衣衫上沾满了泥土,显然是被人故意泼了黑狗血,又滚了几圈才停下。
整个谢府在昨晚仿佛成了一个惨烈的战场,每个下人都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上官睿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她紧咬着牙,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似乎在寻找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的视线穿透了跪着的下人,目光锐利,直射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桂嬷嬷。
桂嬷嬷是府中的老人,平日里做事稳重,但此时她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惊惶。
上官睿冷声问道:“桂嬷嬷,秦婉卿何在?怎么没有看见她?”
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桂嬷嬷身子一颤,低下头颤声道:“回、回夫人,秦姑娘她……她昨晚便不在院子里,小的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上官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猛地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下令:“立即派人,在府内每一个角落,将秦婉卿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否与她是否有关!”
“是!”
桂嬷嬷赶紧弯了弯腰应了声后,随后就带着几个丫鬟和家丁、侍卫出了正厅。
整个谢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桂嬷嬷绝对不相信秦婉卿这么个大活人居然会在府里头人间蒸发,她当即问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去找过?
跟着的小丫鬟立刻回道:“还有大少爷的房间里没有去搜过,听佩儿说大少爷还没起。我们怕打扰了大少爷休息,便没进去。”
听见丫鬟这么说,桂嬷嬷只是哼笑一,道出了实情,“相比其大少爷,我可是觉得夫人更可怕。到底要不要去搜,就看你们了。”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哪里还有不去搜的道理呢?
很快,一行数十人就来到了谢昀庭的院子里。
佩儿还想上去阻拦,不愿让他们扰了大少爷的清梦。大少爷好不容易能睡这么长时间,是自然要让他休息够的。
可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桂嬷嬷扇了一巴掌,警告她:“除了老爷,这府里最大的就是夫人,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阻拦我们替夫人办事。”
随后,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鬟就上前抓住了佩儿。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谢昀庭的卧房内。
桂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和家丁,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脚步轻盈却带着几分急切。他们目光聚焦在那张宽敞的雕花床上,只见锦被之下,隐约可见两个人影。
众人的心猛地一紧,空气仿佛凝固了。
桂嬷嬷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走上前,轻轻掀起一角锦被。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都震惊了——谢昀庭与秦婉卿竟然真的并肩而卧,两人脸庞都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酣然。
秦婉卿的青丝随意散落在枕上,与谢昀庭的长发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幅宁静而和谐的画卷。
房间内,气氛骤然紧张。
桂嬷嬷和众丫鬟家丁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他们眼中满是震惊与无措。
……夫人要是知道了,不得要气个半死!
谢昀庭的眼眸在朦胧中缓缓睁开,他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扫过众人。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感情,只说了一个字:“滚。”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得浑身一颤,纷纷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谢昀庭和宋时鸢两人。
而宋时鸢,她其实早已醒来,只是静静地躺在谢昀庭的身旁,假装沉睡。
她现在的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知道,谢昀庭也一定听到了。
她根本就没印象自己怎么就出现在他房间的床上……甚至,还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晚。
至于有没有发生一些别的事情,她更是没有印象。
阳光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宋时鸢的心跳在这静谧中愈发强烈。
她感到自己像是被冰冷的目光锁定,那种寒意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我……”
她微微动了动,试图用平静的声音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然而刚开口,便被谢昀庭冷冽的话语打断。
“秦婉卿,你真是越来越下贱了。”谢昀庭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如同利箭,刺痛了她的心脏。
他猛地坐起身,那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刃般刮过她的脸颊,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宋时鸢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他口中的“下贱”之人。她试图解释,但谢昀庭已经不想再听,他起身,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他赤裸的上半身。
那健硕的胸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就仿佛,是她自己爬上这床的。
宋时鸢当即冷笑一声,一边穿着洒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边说:“谢少爷,我的身份可是你的侍妾啊……我下贱,那你更下贱,居然愿意同我这种下贱之人同床共枕。”
听见这话,谢昀庭的面色铁青,目光如刀般刺向宋时鸢。他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你——!”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真是伶牙俐齿,我从未见过哪个世家大小姐能像你这般牙尖嘴利,简直就是个市井丫头!”
宋时鸢却毫不在意,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挑衅和自信。
她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谢少爷此言差矣。我这可不是市井丫头的作风,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倒是你,堂堂谢家大少爷,竟然连自己枕边人都不清楚,是不是也太过于大意了些?”
“你!”谢昀庭脸色铁青,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同他讲话,刚准备要同她好好说道说道两句。
桂嬷嬷地声音却在这时传了进来:“秦姑娘,夫人让你现在立刻过去一趟。”
“知道了,马上就来。”宋时鸢应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男人身上几眼,很快推门离开。
阳光透过半开的房门,洒在谢昀庭冷峻的脸庞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宋时鸢的离去,像是带走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温暖,留下的只有寂静与冰凉。
谢昀庭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又缓缓松开。他走到窗边,目光远眺,仿佛想要穿透那层层叠叠的屋檐,看到更远的地方。
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他与宋时鸢意外同床共枕,她醒来后的那一抹惊愕与不解,以及她那句挑衅的话语。
处于心底的某些画面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心头划过,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