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的话语如破碎的珠子,断断续续,每一颗都如冰雹般重重砸在我的心头,让我心头猛地一颤。我迅速向卯婴示意,他立刻松开了那曾经紧紧咬住阿妮的利齿。阿妮,这位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巫女,此刻却如同凋零的花朵,满身血污,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我疾步上前,将她轻轻扶起,手中紧握着用符咒焚烧后的灰烬。这灰烬散发着淡淡的神秘光芒,我小心翼翼地将其涂抹在阿妮的伤口上。只见那原本碗口大小的伤口,在灰烬的触碰下,迅速止住了血流。然而,地面上那殷红的血迹,以及卯婴牙齿上残留的血痕,仍然无情地揭示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斗。
我轻声呼唤卯婴,他仿佛听懂了我的指令,又乖乖地缩回了那枚温润的玉石之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我和阿妮两人,以及那尚未散去的血腥气息。
我低垂眼睑,凝视着阿妮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她的话语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带着一丝凄凉的颤音。我蹙眉问道:“你刚才所言,被缚魂术束缚的魂灵,竟不能托梦于生者?”我的心中满是困惑,这与我曾经的认知大相径庭。
阿妮的声音似乎被风中的尘埃所呛,断断续续地解释着:“是的,被缚魂术困住的魂魄,他们无法步入轮回,只能在固定的地域徘徊,如同被囚禁的幽灵。既然他们无法自由移动,自然也就无法跨越生死之界,去向生者托梦。”
就在此刻,阿妮的神情突然变得惊恐,仿佛回忆起了某个惊人的瞬间,她脱口而出:“糟了!”话音未落,她已是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昏厥过去。我匆忙上前,将昏迷的巫女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让她暂时得到安歇。
我眉头紧锁,心中思索着阿妮那突如其来的“糟了”究竟隐藏着何种含义。就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冯煜的脚步声打破了房间的沉寂。他走进房间,目光在我和巫女之间徘徊。我深吸一口气,将巫女的事情,一五一十,毫不保留地告诉了他。
冯煜听后,面色凝重,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可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这静谧的村落之中,除了那神秘莫测的巫女之力,还潜藏着另一种力量,它如同沉睡的巨兽,在黑暗中默默蛰伏,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这股力量似乎与翁玲的丈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人无法忽视。
冯煜面色凝重,手中握着一个白玉瓶子,轻轻递给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这个瓶子里的药物能暂时稳住气息,你速去将阿妮唤醒。我已然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波动,它正在趁着巫女力量被削弱之际,肆虐横行。”
他停顿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然,“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让阿妮尽快醒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对抗那股未知的力量。”
冯煜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我知道他是去找封桀了。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需要团结一致,才能共同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冯煜的语调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忽视的急切,那份紧迫感如同烈火般灼烧着我的心头,使我无法有丝毫的懈怠。我匆忙步入屋内,手中紧握着那个白玉瓶子,将里面的神秘液体小心翼翼地喂给了阿妮。
奇迹般地,不过短短半分钟的光景,阿妮那曾经沉寂如死的双眼便缓缓睁开,她的生命之火仿佛重新被点燃。我轻声呢喃:“似乎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话音刚落,我便紧盯着阿妮的神情变化。
果然,她原本清秀的眉宇间此刻紧蹙,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焦虑。她急切地呼唤着:“快!快将我抬到院子中央,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迫切,我深知此刻的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于是,我迅速行动起来,与众人一同将阿妮抬至院子中央,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未知。
刻不容缓,我背上阿妮就往院子冲,她的伤口被我的背一压,又开始流血。
然而,在我们尚未抵达那曾经屹立着的毛竹所在之处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降临了。一根异常巨大且粗壮的竹鞭,宛如从地底苏醒的巨龙,骤然破土而出,疾速而精准地将我与阿妮的身体紧紧缠绕,然后无情地将我们高悬在空中。
我虽被竹鞭竖直地捆住了腰身和双脚,但所幸的是,我的姿势尚能维持,不至于太过狼狈。然而,阿妮的情况却远比我糟糕。她本就被卯婴那致命的攻击所贯穿的伤口,此刻被尖锐的竹鞭填塞得满满当当,翠绿色的竹子与鲜红色的血液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幅残酷而血腥的画卷。那鲜血如同从深山幽谷中涌出的清泉,沿着翠绿的竹子不断流淌,滴落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我匆匆一瞥阿妮,只见她的眼睑如两块厚重的夜幕,紧紧闭合,将那双曾经灵动如星的眸子深深掩藏。我尝试从她的面容上寻找生命的迹象,然而却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难以分辨她是已然归于沉寂,还是仅仅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我贴近她的胸膛,细心聆听,渴望捕捉到那细微的呼吸声,然而那里却如同静谧的湖面,几乎感受不到一丝波澜。我的心跳在胸腔内急促地跳动,每一次的跳动都在提醒着我,此刻的寂静,似乎预示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结局。
我焦急地呼喊,声音如同被风暴撕扯的布帛,尖锐而绝望:“阿妮!”我凝视着那个几乎陷入昏迷的巫女,她正无力地躺在我下方不到一米的地方,如同被世界遗忘的孤独灵魂。然而,那无情的竹鞭却似乎毫不留情,它犹如一条冷酷的毒蛇,在阿妮的伤口上再次肆虐。
我眼睁睁地看着,竹鞭毫不迟疑地甩出一根尖锐的竹根,深深地刺入那个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阿妮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所唤醒,她的身体痉挛般颤抖,嘴角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像是盛开在暗夜中的红花,凄美而绝望。
这场景,犹如一幅残酷的画卷,让人心悸。我紧紧握着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力。阿妮,那个曾经为我驱散黑暗,带来光明的巫女,如今却在这无情的竹鞭下痛苦挣扎。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在我尚未回过神来的刹那,那竹子似乎将我误认作了阿妮的同谋,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巨大的竹鞭如蛇一般蜿蜒而来,无情地抽打在我的脊背上。那竹节敲击的声音,犹如烧红的烙铁在皮肤上划过,疼痛深入骨髓,我禁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试图呼唤卯婴的名字,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但那竹鞭似乎具有灵性,竟在瞬间束缚住了我的双唇,让我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无法念出那关键的咒语。又是一鞭落下,我感觉到衣物被鲜血染红,每一滴血液都像是从我心头滴落,让我在这绝望之中感到万念俱灰。
然而,就在我即将放弃的刹那,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涌上心头,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那竹鞭似乎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原有的力量,无法再对我构成威胁。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在夜色笼罩的竹林深处,封桀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他手中轻捏着的那团火诀,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烈焰之力。随着他指尖的微微颤动,一股炽热的火焰自掌心喷薄而出,犹如狂野的火龙在竹林中肆虐。
火势迅速蔓延,将竹林的半边都染成了桔红色,仿佛夜幕下的一抹艳丽晚霞。那些原本坚韧的竹鞭,在火焰的舔舐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们扭曲、挣扎,宛如一条条被激怒的毒蛇,但终究抵不过那无情烈火的炙烤。
不久,竹鞭便在火海中安静下来,它们的生命在烈火中消逝,只留下一地焦黑和灰烬。封桀的目光透过火焰,望向远方,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
“小猫真是不灵活,”他轻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这样怎么抓老鼠?”他的目光在火海中穿梭,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毁灭。在这火光的照耀下,他的身影显得愈发高大,仿佛成为了这片竹林的主宰。
我眼前一黑,背朝地倒下,迎接我的却不是冰冷的土地,是一双温暖的双手:“过于轻视敌人,是很容易葬送自己性命的喔,我的师父。”封桀低着头给我整理着额前的碎发,一股温暖注入我的背部,我感觉像是泡在温泉一样舒展,连伤口也不痛了,我没有感觉错,封桀把我扶起来之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背后,皮肤光洁如初。
她震惊地凝视着封桀那玩世不恭的神态,心中却生出一丝异样的感慨:“你啊,偶尔正经起来,还真是个可靠的人。”然而,这句话在封桀听来,却如同触碰到了他最为敏感的神经。
他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毛发竖起,眼神变得锐利而愤怒:“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没有我,你早就成为这世界的过客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忿和傲气,仿佛在为自己辩驳,又像是在向世界宣告他的价值。
她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可能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点。她轻轻一笑,试图缓和气氛:“我不过是开玩笑,你何必如此认真?”然而,封桀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瞪着她,仿佛要用眼神将她吞噬。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我看着他的瞳孔:“所以师父谢谢徒儿,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活下来。”我的手也握着封桀的大手摇了摇,眼看着封桀逐渐变成红色大虾,他结结巴巴:“应应应该的,下次,还叫我。”然后同手同脚继续去消灭剩余的竹子了。
可是我发现,封桀一直捏火诀,却怎么也烧不完这些不断从地里破起的竹鞭。我正要捏个火诀也去帮忙时,地上躺着淌血的阿妮突然抓住了我的裤脚。
“是竹妖。”阿妮每说一个字都流血,“是我封印了他,但是他知道我因为情人的事,元气受损,也受到了惩罚,我的封印力量就,咳咳,减弱了,现在,你听我的,去山顶,尕戈会,给你带路,那里有竹妖的元灵,只要,只要用这个银杵砸碎,再念你们的镇妖诀,就可以把他消灭,不然,今晚,村里人全都会死。”
我手里拿着阿妮给的银杵,看着轻松避开竹鞭来到我面前,视死如归的尕戈:“走吧宛玉小姐。”
两个人在竹林中穿梭,不断有竹鞭偷袭,我艰难地躲着,尕戈在我面前快速跑着,这是上山路他却如履平地,仿佛在飞,我尽量保持自己不落后太远。
或许是在封桀那边对付的竹子要多一些,我和尕戈还是来到山顶,这里有一个用符咒封着的金钵,我和尕戈对视一眼,快速撕开符咒对着金钵里面的发着光的物体敲了下去。
噗的一声,尕戈就被一根粗壮的竹根穿透了左胸处,“尕戈哥!”我眼目欲裂,尕戈却示意我快敲,他的口语我读懂了:【活下去】在确认尕戈没气后,那树根朝我袭来/
我凝神聚气,把灵气全部汇聚在手掌,朝着金钵使劲敲了下去。
周围的树几乎在我敲碎钵盂里面的发光体的同时瞬间枯死,本来布满竹子的山上,只剩灰黑色和黄土,我看着地上为我挡了一击,已经死去的尕戈,坐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等封桀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哭晕过去,一只手紧紧拉着的尕戈的手臂不放,应该是我想背尕戈下山却还是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