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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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温助教人美心善，是个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小姐姐。

“温雯，去国图给我借几本书。”

“戎哥，我没有卡……”

“办借阅卡的钱给你转账了，”萧戎坐在转椅，推了推黑框眼镜，“还有，不要叫我戎哥，我和你不熟。”

“……好的，戎……萧教授。”

虽然萧戎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但人美心善的温助教还是勤勤恳恳接下了活儿，从校园扫了一辆小黄车上路了。

……

温雯穿着藕粉色针织衫，下身是朴素的牛仔裤，脚踩一双小白鞋，看起来比女大学生还清纯，引得路上男生纷纷侧目。

“诶，那不是温助教吗？”上完两节课正要去其他教学楼的外语系学生们，看到主干道上的骑小黄车的身影，眼睛都亮了起来。

温助教天天见，但发生了这件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

踩着小高跟的女生们心里泛起了酸水。人家温助教素面朝天衣着简朴，也有男生专门给她写情书，看看老萧今天课上难看的脸色，莫不是也相中温雯了。亏她们这些女大学生每天变着花样穿衣打扮，仍然无法引起男神关注。

温助教不仅得到了外语系谢大才子的青睐，还让魔鬼教授萧戎为她争风吃醋，简直是现实版的言情女主。

“有什么了不起，作为助教跟学生勾勾搭搭，这种人被余书记知道了绝对会被赶出去。”说话的是个身形瘦高挑染着紫色长发的女生，长得有几分秀丽，妆容精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

“李曼，说话过分了哈。”班长刘璐戳了她一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隔壁学校的导员都和学生结婚了，再说也不是温助教主动和学生怎么样，是谢临安给她写情书。”

被戳了肩膀的李曼翻了个白眼：“我就不信她没那个想法。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不就比我们大个五六岁吗，还是X大硕士生毕业呢……”刘璐看着温助教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含着羡慕，“那可是全国最牛的语言类院校，咱们学校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偏理工科的，以后如果能保送X大研究生就好了。”

“你成绩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李曼心不在焉地回她，眼神却有意无意瞟向前面和几个男生走在一起的谢临安。

十八九的男生，既有着少年的干净清冽，又带了些青年男性的成熟稳重，做事认真负责，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在外语系一群歪瓜裂枣的男生中间，简直是鹤立鸡群，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暗恋谢临安的女生不在少数，但至今没有和他表白的。一则是他作为萧戎的课代表确实颇有威慑力，二则谢临安身上自带一种温和却疏离的气场，看似彬彬有礼待人亲和，但和谁都没有太过亲近。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一种很玄妙的感应。如果双方都从心底愿意接纳对方，那么就很容易发展成朋友乃至恋人，但如果有一方对于过密交往带着抗拒的心态，即使带着再完美的面具，都无法逾越这道人际关系的鸿沟，两人最多也只是点头之交。

但不敢表白，不意味着不做念想。外语系不止一两个女生惦记着这块小鲜肉，都互相憋着气，不好意思宣之于口，却也不愿意谢临安去喜欢别的女生——

上完萧戎的文学课，又上了两节枯燥乏味的听力课，学生的五感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两眼发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食堂走去。

“诶，那不是萧教授吗？”正排着队，何东扯了扯谢临安的衣袖，小声道。

谢临安转头看去，果真看见萧戎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安静地享用午餐。

学校人多地少，两个学生食堂要供应七八千人的伙食，每当饭点时就跟打仗一样，拼桌也是司空见惯，此时正值12点10分，是战争最激烈的时刻，然而萧戎那张桌子竟似一片净土，人来人往却无一人落座。

谢临安打好了饭，抬腿就往萧戎那桌走去。

何东大惊失色：“你要去哪！？”

“去萧教授那啊。”谢临安托着餐盘，莫名其妙看他。

何东毫无人性，立刻抛弃了舍友，就近找地儿坐下：“您请便。”——

萧戎一如既往地在食堂独自用餐，正将一碟辣椒油倒入饭里，突然从上方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我可以坐这儿吗？”

“？”萧戎抬头看过去，只见眉目俊朗的年轻人将餐盘放在他对面。

“这里有人了。”萧戎面色一沉，整张脸变得严肃起来，配合那张古板的黑框眼镜愈发显得凶神恶煞。

“不要紧，”谢临安温文有礼地说，“我吃完就走。”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吃饭很快的。”

萧戎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埋头用餐。

对面的谢临安似乎有些尴尬，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安静地开始吃饭。

餐厅环境十分嘈杂，四处都是学生嗡嗡的说话声和餐具碰撞的声音，萧戎一向讨厌这种吵闹的地方，但在靠窗的桌子旁，萧戎却觉得那些噪音仿佛一下子离得很远很远，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坐在对面的谢临安吞咽食物的声音。

他抬起眼睑扫了对方一眼，只见谢临安坐姿端正，腰杆挺直，正慢条斯理吃着他盘子里的那份食物。

——真是一盘寡淡无味的盖饭，除了绿色就是白色，绿的是西兰花和油麦菜，白的是米饭，亏他能吃得下去。

“你不是说吃饭很快吗？”萧戎臭着脸道。

“今天的米饭有点生。”谢临安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开口回道。

“……”萧戎又看了一眼他的餐盘，嘴唇蠕动，最终没说什么，继续吃自己那份红彤彤的午餐。

“萧教授，今天怎么到学生餐厅来吃饭？”谢临安似乎被他引出了交流欲，好奇地问道。

萧戎嘴里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道：“教工餐厅的辣椒油没有了。”

“教授很喜欢吃辣？”

“还行吧，今天的饭确实有点生。”

“是啊，加了辣椒油会不会好点？”

萧戎眯了眯眼：“要不你试试？”

谢临安盯着萧戎盘子里红彤彤的米饭看了会儿，道：“行吧。”

萧戎带着三分恶趣味，七分报复的心态，将剩下的辣椒油整个泼进谢临安盘子里。

“啊，教授，太多了……”谢临安面色有些发白。

“没关系的，你试试。”萧戎面带邪恶的微笑催促道。

谢临安用筷子夹起一颗被辣椒油染得绿中透红的西兰花，犹豫了一下放入嘴里。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咀嚼音，他白皙的面孔逐渐变得涨红，出于良好的用餐礼仪没有把西兰花吐出来，而是艰难地咽了下去。

这一次吞咽显然让他极为难受，眉毛都皱成了一堆，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见他如此难受，萧戎也微微蹙眉，犹豫了一瞬，从挎包中拿出一瓶茶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喝点水。”

谢临安接过杯子正要低头，突然旁边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酸奶解辣，给。”

萧戎转头看到旁边那道身影，面色瞬间如同便秘：“温雯。”

“戎……萧教授，”见他目光如刀，温雯有些畏缩，但还是露出得体的微笑，“我借到书了，刚放您办公桌上。”

“辛苦了。”萧戎冷酷的视线从她身上转向谢临安，只见谢临安已经将温雯给的酸奶喝完了，被辣红的嘴角还沾着没舔干净的奶渍。

“谢谢雯雯姐。”他冲温雯羞涩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