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悦猛地转过脸看向了陈墨川,陈墨川狠狠吸了一口气道:“呵呵,楚悦你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心狠手辣的家伙?”
楚悦眸色微微一闪,唇角渗透出一抹冷意道:“除了楚钰和楚远江那两个蛇蝎心肠的混账东西,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情?只是现在有些麻烦,张妈之前来这里吊唁的时候便提醒我说让我注意郑姨娘之前身边的大丫头雪萍,不想这个丫头居然被杀了?”
陈墨川淡淡笑了出来:“呵呵,如此一来你弟弟倒是真的被人陷害了去,只是如今我们手头没有证据,人证和物证都被毁掉了,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楚悦眸色掠过一抹坚毅,她这一次不信命,偏要将泽哥儿的命挣出来。
她抬眸看向了陈墨川:“我想见见我弟弟,有些话我得亲自问清楚才是。”
陈墨川的眉头微微一蹙盯着楚悦缓缓道:“楚悦,这件事情怕是难办得很,你也晓得的,若是寻常刑部的大牢我倒是也能帮你想想办法,可是大理寺的死牢怕是不好运作,不过我会想想法子的。”
他缓缓起身看着楚悦道:“别太难过,人只要但凡有口气就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陈墨川,”楚悦抬眸看向了陈墨川,动了动唇吸了口气道,“谢谢你!”
陈墨川微微一愣,这是两个人分手后第一次平心静气的说话,也是第一次听到楚悦这么温柔的和他道了一声谢谢。
“嗯,你好好休息吧,”陈墨川却是抬起手揉了揉楚悦的头,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楚悦看着那抹俊挺的背影消失在了暖阁的门口,融入到了外面的夜色中,她的心头倒是有几分复杂。
两天后,楚悦扶着柳氏的棺椁出了毓秀河边的这座普通宅子,秋风裹挟着落叶不停扑打在楚悦的身上,她虽然大病初愈,身形消瘦的厉害,可是眼底的那一抹眼神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消沉,而是晕漫了沉静冷冽坚毅。
红笺和玉翅也是一身白衣跟在了楚悦的左右,将手中攥着的引路钱狠狠抛向了空中再往后便是跟着十几个和尚诵经帮柳氏超度。
这一行简易的队伍缓缓沿着毓秀河边的柳荫道上一直朝着野外走去,楚悦为自己的娘亲请了阴阳先生立了新坟,她跪在了娘亲新修的坟墓前,抬手缓缓拂过了墓碑上柳娉婷之墓这五个简简单单的字儿,随即低声苦笑了出来道:“娘,你终于自由了,你不是楚家的妾,也不受任何人的羁绊,这天地间便只有柳娉婷,娘,你是独一无二的!”
楚悦说罢缓缓起身却是转过身看向了身后苍茫的远山,将娘埋葬了后,她如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接下来便是要将弟弟从牢里救出来了。
虽然现在迷雾重重,可是楚悦相信总有办法的,就像陈墨川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活着,就不会惧怕任何风雨。
楚悦送走了送葬的队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不想刚走到了院子门口却是发现门口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过从马车车壁外面镶嵌着宝石的装饰可以看得出来马车主人的身份不是一般人。
她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如今已经不是相府的楚二小姐了,身份自然是一个普通的平民,除了陈墨川每天会来坐一会儿同她说说话儿之外,还真的想不起来有哪位贵人会来这里看她。
楚悦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却不想之前看着院子的顺子却是疾步走了出来,看到楚悦带着人回来后忙疾步迎了上来冲楚悦躬身道:“主子,有客人在偏厅里等着您!”
楚悦的眉头微微一挑:“是谁?”
顺子脸上却是微微掠过一抹复杂道:“是一位……一位官家小姐,但是奴才也看不出来此人的身份,只是行为有几分傲慢和怪异,主子还是进去瞧瞧吧!”
楚悦猛地一愣,将发丧了柳氏后需要办理的琐碎事情交给了红笺和玉翅两个丫头处置,她忙跟在顺子的身后到了偏厅。
刚绕过穿廊走到了偏厅外面的时候却是发现偏厅外面站着两个身着宫装的婢女,眉眼间端正整肃一看便是受过良好礼仪训练的下人,这样的气度倒不像是一般家族出来的人。
那两个婢女看到楚悦后忙冲楚悦躬身福了福,楚悦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倒是真的对里面坐着的人多了几分兴趣,她大步走了进去。
却看到正位上堪堪坐着一个人,楚悦刚看到她后顿时心头一动,这不就是之前她和弟弟泽哥儿去书局买东西的时候在门口撞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吗?后来还在文渊阁的诗词比试上见了一回,此番她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丝毫没有礼貌的径直坐在了主人才能坐的正位上。
只是此时这个女人却是没有换男装,而是穿着一件织金花纹的粉色百褶裙,梳着如意髻,簪着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凤钗,额头前的流苏都是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倒是显得熠熠生辉。
恢复了女装的她倒是褪去了之前的调皮和可爱,多了几分妩媚,只是此时这张妩媚的脸上却是端得有几分整肃威严,她抬眸看向了楚悦眼底掠过一抹深邃。
楚悦看着面前的女子,见着她走了进来却也是不从座位上起身,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这让楚悦越发的好奇了几分。
“没想到姑娘居然找上了门,不知道姑娘前来所为何事?”楚悦却是亲自斟茶推到了面前的女子手边。
那个女子的视线扫过了面前的茶盏,眉头微微一蹙显然是看不上眼的,她随后抬眸盯着楚悦道:“你想不想见见你弟弟楚远泽?”
楚悦猛地眸色一闪,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随后忙又顿住了脚下的步子。
泽哥儿被关在了大理寺的死牢中,岂是随随便便见得,即便是陈墨川也是需要一段儿时间打通上下关节,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哪里就真的能见得着的?
楚悦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小丫头倒是暗自苦笑了出来,自己也是疯了,居然会相信这样一个小丫头能帮得上什么忙,她忙冲眼前的女子苦笑道:“姑娘与我和泽哥儿也就是一面之缘罢了,能来这处宅子里瞧瞧便也是天下的面子了。只是我这处宅子刚刚发丧了人出去,姑娘金枝玉叶的免得被冲撞了去,姑娘还是回去吧!”
不想楚悦的话刚一出口,那个女子却是微微冷笑了出来道:“怎的?瞧不起本姑娘?本姑娘只是问你到底想不想见见你的弟弟?”
楚悦的心头也是被问烦了去,这个丫头着实的惹人烦,她如今身心俱疲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自然对这样喜欢玩闹的世家大小姐没有那个时间和力气陪着她玩儿闹。
“姑娘真的是说笑了,我的弟弟现在被关在大理寺的死牢里,姑娘却是这般一遍遍的问,莫非姑娘有办法让我们见面吗?我这边真的是忙得很,还请姑娘离开!”
楚悦的语气显然已经带着几分逐客的味道了,却不想对面坐在了正位上的女子缓缓从怀前拿出了一块儿令牌,当啷一声丢在了桌子上,令牌的正面被翻了过来,映入了楚悦的眼眸。
楚悦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令牌上的字儿,随后又呆呆看向了面前姿态拿捏的刚刚好的女子。
这块儿令牌她可是认得的,之前也是进过宫里参加琼华宴的,这种令牌是进出宫廷的重要凭证。
“姑娘是……宫里头的人?”楚悦小心翼翼看向面前的女子,随即猛地想到了什么。
宫里头的妃子是不可能女扮男装出来胡闹的,宫女们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派头和面子能出来胡闹,那么此人一定是宫里头的主子,那便是至今尚未出嫁和亲的胧月公主!
这个胧月公主是承平帝最小的女儿,独孤皇后所生,在宫里头颇受皇后娘娘和承平帝的宠爱,而且承平帝也不经常拘着她。
之前据说这个胧月公主离开了宫城去江南游玩去了,如今回到了京城却不想被楚悦和楚远泽给撞上了去,想到此处楚悦忙躬身冲面前的女子行礼道:“小女子给公主殿下请安!”
楚悦的一颗心狠狠跃动了起来,如今她的母后独孤皇后是六宫之主,哥哥是未来最具竞争力的太子人选,她又是皇上的掌心明珠,不管是眼前的小公主出于什么目的帮她,她也觉得自己的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求到五皇子萧渊那里,可是她如今和永宁候府的亲事也是黄了的,又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在萧渊的眼里估计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五皇子也没有派人来帮她说句话儿,她就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五皇子的弃子!
只是没想到泽哥儿命不该绝,居然得了胧月公主的帮助。
胧月公主看着楚悦淡淡道:“不必多礼,今晚在文渊阁外面的围墙处等本殿,记得只有你一个人来!”
楚悦一愣却是狠狠点了点头,只要能见到泽哥儿问清楚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形,不管多大的危险境遇,她也都愿意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