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凤被制。
竹竿大汉昏迷不醒。
刀疤大汉倒在墙脚,伤势极重,想爬起都不能。
陈得意完全掌控了局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是花白凤等人最好的写照。
“陈公子,你莫要忘记我们是什么人?”刀疤大汉几次挣扎爬起来都不能,选择威胁陈得意:“只要你放我们走,我们当做什么是都没发生。”
花白凤听到这番话,恨不得给刀疤大汉十七八个巴掌,怎会说出这种愚蠢的话。陈得意纵横江湖,目空一切,肆无忌惮,又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人,什么势力?威胁这样一个人,岂非自寻死路。
陈得意哈哈大笑,过了好一会儿,解开哑穴,才对脸色铁青的花白凤道:“大公主,我忽然有些可怜你了,竟有这样一群愚蠢的手下,竟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
花白凤内心赞同,不过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冷冷望着陈得意。
“大公主,你知不知道汉武帝最喜欢什么?”
花白凤不由一怔,本以为陈得意会说什么威胁之类的话,竟忽然谈论起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汉武帝起来,这让她不由头脑一蒙。
江湖上读过书的人并不算太多,许多人甚至大字不识,有才学的人,其实很少。不过花白凤却算得上颇有才学的人。
在花葬空的严苛要求下,花白凤不但要习武,而且需要学文,有时候甚至还要学习各种各样的贵族礼节。花白凤曾向花葬空抗议,认为只要将武功练好就可以了,其他东西根本无用。
花葬空的回答也很简单:学文可以让人开智,想要领袖群雄,更必须具备能力,孟子有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正因如此,花白凤对于历史文化涉猎很广。
“汉武帝似乎最喜欢打仗杀人,他在位期间,除开最开始几年和最后几年,几乎每年都在打仗杀人。”花白凤给出了回答,却觉得这个回答定然不是陈得意的回答,因为她认为陈得意并非突然提起汉武帝,其中必有原因。
“汉武帝有三大爱好,打仗杀人、好色以及搞钱。”陈得意道:“好色这一方面也不必我在多说,汉朝的那些皇帝,不但好女色,也好男儿,汉高祖、汉文帝、汉景帝、汉武帝等等无不如此。我一直觉得搞钱是汉武帝最喜欢做的事。”
花白凤没有说话,却在听,也在思考。
陈得意继续道:“翻开史记,无论是汉武帝本纪,还是世家、列传,都能看出一点,但凡是诸侯、王公大臣犯罪,几乎都是重罪死罪,而汉朝可以用钱买命,只要你有钱,且不是罪大恶极的罪行,均可以用钱赎命!李广列传中便多次记载因犯罪判处死刑,最终用钱换命的事!不止李广列传,许多汉武帝一朝的大臣均是如此。”
花白凤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和汉武帝是否有同样的爱好,喜欢搞钱?”
陈得意无比赞赏的看了花白凤一眼,道:“你果然不笨,不错,我也喜欢搞钱,而且我总是缺钱。”
花白凤生出了希望道:“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钱,你就会放了我们?”
陈得意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不是你们,而是他们,我不会杀你,所以你不用拿钱换命,但如果你想要保住你的手下,让他们活着离开,就需要拿钱买他们的命。”
“只要我拿出钱来,你真肯放过他们?”花白凤不太相信,陈得意向来狠辣无情,又怎会突然心慈手软呢?
“这种事情以前我也做过许多次,当然也不介意再说,不过我相信你并没有这一方面的资料,因为绝不会有人主动提起这方面的事。”
花白凤的确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陈得意淡淡道:“只要你能拿出钱来,我立马放了他们,虽然我知道他们一定会通知更多的人来营救你,不过我并不在乎,当然我肯放过他们还有一点原因,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花白凤道:‘是什么?’
陈得意道:“这里是关东,虽然魔教势力庞大,但关东一带绝不可能有太大的势力,你们也绝不可能着急太多的人手,纵然你们有很多人数,一旦我告诉了神刀堂,恐怕危险的还是你们。”
花白凤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将一切都算好了。
虽然如此,花白凤却还是要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他问道:“他们多少钱?”
“五万两。”陈得意淡淡道:“其实在我眼中,他们最多值一万两,但不管如何你们总算带走了一点让你脱身的机会,所以五万两,这个价格并不贵。”
这个价格已经很贵了,只不过比起命来说的确不贵。
花白凤咬着牙道:“我身上有五千两,可以去三十里外的钱庄给你取。”
陈得意皱眉道:“我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花白凤恨恨道:“除开做生意的商贾,又有哪个王八蛋会带五万两银票在身上。”
这倒是事实。
五千两已足够一个人花销了。
陈得意也承认,但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转头问倒在墙角的刀疤大汉,道:“你们身上有没有四万五千两?”
刀疤大汉黑着脸不说话。
他当然没有那么多钱,他身上只有一千两,竹竿大汉身上最多只有一千两。
他觉得很憋屈,什么时候自己居然需要花钱买命了。
陈得意叹了口气,对花白凤道:“很遗憾,你没能给自己争取到救援的机会。”
他提着滴血的剑,大步朝刀疤大汉走去,便要结果了对方,然后再结果竹竿大汉。
做这种事情,他没有任何愧疚之心,人在江湖,就是头悬在腰上,被杀了也是活该。
花白凤急了,提出各种条件,希望陈得意放过自己的属下。她其实也并不是太在意属下的死活,只不过这两人若能活着离开,便能多一分救援的希望,所以她当然不能放弃。
可没有用。
陈得意铁了心要杀这两人。
刀疤大汉看见陈得意走来,心里十分着急,迫切要逼出体内流窜的真气,恢复战力。可越急越容易坏事,他非但没能将真气逼出,反而伤势更加严重。
我命休矣。
看见陈得意长剑刺来,刀疤大汉闭上眼睛,认命等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刀疤大汉发现自己还活着,睁开了眼睛,发生什么事,难道有人驰援吗?
四周没有任何变故,只是陈得意自己停手了。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静立不动。
难道陈得意并没有解毒成功?花白凤忍不住这么想。
刀疤大汉想法却不同,他发现陈得意的眼睛望着自身的手臂上。
过了好一会儿,陈得意收起剑,仰着头望着天。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
“下雪了。”
陈得意的语气非常冷淡,可这冷淡中又生出了似乎带着非常复杂的情绪。
听到这句话,花白凤马上明白为什么陈得意没有杀刀疤大汉,她也知道陈得意今天大概不会杀任何一个人。
这个判断是有根据的。
根据她所掌握的资料,三年来,陈得意曾有四次明明可以杀死对手,却最终放弃。这四次均是下雪的时候。
下雪天,陈得意基本上能不杀人就不杀人。
花白凤注意到了这一方面,也做了研究。她发现这和陈得意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陈得意,琅琊山陈家庄庄主陈望独子,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六岁被家奴亲戚霸占家产,四处流浪。
陈得意出生、三岁、五岁、六岁,这四次经历,都是下雪天,而且据传陈得意的父亲陈望也是在下雪天出生的,与母亲刘兰芝也是在下雪天相识的。
下雪天对陈得意有独特的意义。
每逢下雪的时候,陈得意都比平时要仁慈很多,特别是腊月十二、十七、十九这三天。
陈得意一脚踢在刀疤大汉背上,刀疤大汉飞了出去,落在竹竿大汉身边。
“滚吧。”
他转头走来,将花白凤拦腰抱起,朝房间走去。
服侍过陈得意的四个女人已穿好了衣服,见到陈得意,便一拥而上,有两个女人眼中充满了感激,也有两个女人有些不甘不愿。
陈得意没有看她们,将花白凤丢到床上,然后拿放在床边凳子上的衣服,取出银票,拿出一半,丢给四个女人,让她们分了。
“这是你们的报酬,你们可以走了。”
花白凤目睹这一切,那叠银票少数也有七八千两,对任何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这人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对女人很无情却也很大方。
不过她旋即为自己担心起来,落在陈得意手中的女人,只要是漂亮的,没有一个能不被其占有的。
没过多久,花白凤心情又平静下来。
陈得意将她丢到床上之后,便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飘雪,从始至终竟都没有看她一眼,似乎早已忘记了有她这个人。
看着陈得意的背影,花白凤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令黑白两道都头疼的煞星,此刻竟好似一头受伤的幼兽,说不出的孤独可怜。
陈得意望着漫天飞雪,眼神非常的复杂,脸上的情绪也非常的复杂。他既喜欢雪,又厌恶雪。
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和父亲母亲总是在雪地中晚。父亲过世后,母亲也仍旧陪他在雪中玩,那是一段多么愉快的时光,可两人却也都在下雪天中去世。
他记得两人去世的时候,好大好大的雪,竟房屋门槛都给淹没了。
他也六岁时被霸占家产,赶出家门,那一天仍旧是一场大雪,大雪将他的大腿都淹没。
他就在大雪中走啊走啊,一边走一边哭,可哭着哭着,眼泪也冻住了。
“好大的雪啊。”陈得意回忆中醒来,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来对花白凤道:“看来今天我没有机会破一日不过四的规矩了。”
花白凤心头一动道:“因为雪?”
陈得意淡淡道:“如果你的运气足够好,有人今天来救你,你能保持自己的完璧之身。”
花白凤既恼怒,又松了口气。
“你,你想干什么?”花白凤看到陈得意坐在身边,忍不住紧张起来。
“没什么,只是发泄一下。”
陈得意将花白凤扑在院上,胡乱亲吻花白凤的脸,双手更是非常粗暴的游动,抚摸全身。
过了好一会儿,陈得意整理好凌乱衣服,对着满脸杀机,恶狠狠瞪着他的花白凤,淡淡道:“好好休息,今天我不会再打搅你了。”
陈得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确定陈得意真的走来,花白凤才放松了下来,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不过她很快又弹射般站起身来,终于闻到到了床上那股令她恶心的味道。
花白凤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大地渐渐被白雪覆盖,一片银白。
她期待有人能来救她,无论什么人都好。
一想到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又有什么人会来这里呢?心里不由有些绝望。
来到大堂,陈得意叫了几个菜,刚坐下,便瞧见一个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