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得意望着令狐远,令狐远也看着陈得意,他们的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两人目光接触,仿佛刀剑交接在一起,爆发出看不见的星火。
众人均感到一股无形压力,感觉呼吸都困难。
南海娘子、柳残恨等人望着陈得意,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他们想不到陈得意竟能迫使令狐远动真格,紧接着又想到令狐远对陈得意的评价,这个时候才明白令狐远绝不是夸张,陈得意的确有资格当他的对手。
令狐远对陈得意问道:“算数?”
陈得意道:“十招之约,本就是为你订下的。”
柳残恨脸刷的一下红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没将他视作对手,甚至根本不曾放在眼中。
南海娘子、玉碎心等人觉得陈得意狂妄自大,可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有狂妄自大的资本。
早在与陈得意订下十招之约的时候,令狐远就隐隐觉得这十招之约是陈得意向他订下的,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他没有再说什么,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令狐远迈开步子,大步朝陈得意走来。
他没有丝毫准备,也没有片刻等待,验证了十招之约,便立马动手。
令狐远的动作仿佛风雷闪电般的迅疾,眨眼出现在陈得意面前,右手成拳,一拳打出,直奔陈得意胸膛。
‘邪刀’令狐远竟没有拔出他威震天下的畸形弯刀,反而只以拳法与陈得意交手。
陈得意不动如山,心如止水,一双眼睛始终注意着令狐远的举动,当令狐远一拳打出的时候,他也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威震天下的邪刀令狐远与关外第一快剑陈得意,两个天下最顶尖的刀客、剑客对决,居然都没有动用武器,而是以拳头对决。
南海娘子、柳残恨等人都不禁呆住。
难不成这两人都在试探对方是否有资格与彼此一战?除此之外,他们想不到其他原因。
拳头与拳头打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锵”
刀与剑几乎同一时间离鞘而出。
刀身赤红,宛如星月,半空飞旋,化作一轮血日,朝同样离鞘而出,仿佛一道白色闪电,飞来的剑劈去。
刀与剑似乎均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竟也争斗起来。
叮的一声。
刀剑分开,回到他们主人的手里。
令狐远左手握刀,陈得意左手握剑。
兵器几乎同时出现在他们手里,也几乎同一时间出招。
陈得意、令狐远的习惯手都是右手,可无论谁看到他们左手出招,绝不会觉得这不是他们的习惯手。
他们的招式精妙无双,对时机的把握更达到神鬼莫测,匪夷所思的地步。
南海娘子、柳残恨等人只瞧见红白二光彼此追逐,仿佛嬉戏一般,始终没能真正碰撞。
一般的高手必然看的云里雾里,不知所然,而南海娘子、柳残恨则看得满头大汗,心颤不已。
他们看出令狐远、陈得意均在寻找一个最适合的机会,欲一招拿下对方,因为始终没有寻到机会,所以招式不停变化。
如果陈得意的对手不是令狐远,每一个变化瞬间都可化作最致命的杀招。同样若令狐远的对手不是陈得意,他的每一个招式也都是最可怕的杀招。
这两人无意将刀法修炼到了极高深的境界,虚实之间,随心转化,对兵器的控制简直如如臂使指一般的灵活精准。
陈得意、令狐远始终没能找到最好的机会,他们招式的变化虽然没有到极限,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极致,无法再变,最终碰撞在一起。
星火四溅。
这一击的威力实在太可怕,两人竟均没能控制住兵刃,刀剑离手飞出。
轰的一声,
陈得意、令狐远各自又拍出一掌,后退三步立定。
他们立定的时候,刀剑绕着他们飞了一圈,又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不是左手。
而是右手。
两人右手握剑、持刀。
这两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兵器刚一到手中,又不约而同朝对方杀去。
由于兵器几乎同一时间回到他们的手里,所以两人又几乎同一时间动作。
两个人如划过天际的两道流星,相撞在一起。
陈得意手腕一沉,长剑划出一道之字形的奇特轨迹,又瞬间爆开,化作无数光雨,洒了下来。
令狐云的刀化作一轮血月,无比的妖异,说不出的轻盈,可落下时却又给人如横亘千里的山脉一般,说不出的沉重,气势磅礴。
这一刻,南海娘子也好,柳残恨也罢,谁也无法判断,令狐远、陈得意两人到底谁能取胜。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一招过后,两人必定有一人胜,也必然有一人败。
令狐远、陈得意均已静立不动。
令狐远的刀直指陈得意胸膛,陈得意的剑则指着令狐远的咽喉。
双方下一招似乎都可要了对方的性命。
两人似乎并未分出胜负。
令狐远的眼睛已变成了赤红色,如他的刀一般的颜色,也如他的刀一般锋锐且魔性。
他冷冷道:“你不怕我这一刀杀死你?”
陈得意道:“我不必怕。”
令狐远道:“为什么?”
陈得意道:“因为你要杀我的时候,我一定会躲,且一定躲得开你致命一刀,而你不一样,你要挥刀,我这一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陈得意语气平静而冷静,却有一种令人无法不信服的力量。
南海娘子望着两人,忍不住想道,难道陈得意真能避得开令狐护法这一刀?
令狐远冷冷道:“你能避得开,但你也一定会重伤。”
陈得意道:“是,但至少我不会死,而你会。”
刷的一声。
长剑回鞘。
陈得意道:“刚才我只出了六招,所以是我赢了。”
令狐远眼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这是他第二个想不到的。
第一个想不到的是陈得意居然在能杀他的时候停手,第二个想不到的是陈得意居然敢提前收剑。
此刻他的刀还指着陈得意的胸膛。
他若趁着陈得意收剑刹那出手,陈得意必死无疑。
令狐远很想问陈得意:“为什么敢提前收剑?”
令狐远这一生中见过许多人,陈得意无意是最特殊的一个,也是除开花葬空以外,他最看不懂的一个。
令狐远终究没有问,语气冷淡道:“不错,你赢了。”
他眼中的血色消失不见,慢慢将畸形弯刀收回刀鞘。
咔嚓一声。
畸形弯刀的刀尖居然断落下来。
令狐远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显然他早已知道。
南海娘子、柳残恨等人这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得意会说他胜了,而令狐远败了。
原来陈得意用剑斩断了邪刀刀尖,所以令狐远纵然用刀捅进陈得意的胸膛,陈得意仍旧有足够的时间杀令狐远,且不被令狐远所杀。
他们呆呆望着陈得意,感受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巨大差距。
他们有些苦涩。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与对手已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时候,谁都会如此。
南海娘子、柳残恨就是这种情况。
“你赢了,人你带走,但我有一个请求。”令狐远显然是个输得起的人。
“你说。”陈得意道,他也欣赏这个对手。
“二公主不能死。”令狐远道,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南海娘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完全被陈得意掌握了,谁也不可能来救她。
“当然。”陈得意愉快笑道:“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的事情,我对女人向来大方,也很怜香惜玉。”
令狐远带着柳残恨走了,临走之前却留下了一个忠告:“小心丁乘风,他的剑术不逊色于你,而且似乎发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