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好的人并不多。
耐心好的女人就更少。
许多看上去耐心很好的人,只因为她们遇上的事并不是和她们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所以她们耐心很好。
可一旦遇上和她们利益切身相关的事,她们的耐心就不会好,甚至比一般人都还要差。
魔教四大公主中耐心看上去最不好的人,其实应该是铁幽兰,可实际上,耐心最不好的人,居然变成了南海娘子。
第一个打破宁静的人,正是南海娘子。
南海娘子道:“白夫人会在什么时候出手?”
南海娘子没有指名道姓,可谁也知道问的人是水无心,因为为白夫人出谋划策的人,正是她。
铁幽兰、花白凤也不约而同望向南海娘子。
她们的耐心也并不算太好,好奇心也比大部分人要重一些。
水无心嘴角露出一抹讥诮之色,道:“想不到一向视男人如玩物的南海观音,居然也会对男人动心。”
南海娘子笑了,笑声很大,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道:“你觉得我对他动心了?”
水无心淡淡道:“难道不是吗?我记得你从未这么关心过任何一个男人。”
南海娘子淡淡道:“我关心他,只不过因为他还有用,若他没用,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水无心又笑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笑起来的时候讥诮的意味很浓,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南海娘子受不了了,从未有人能居高临下对她。
“你笑什么?”
水无心轻轻叹息道:“玫瑰夫人告诉过我,越是可怕的女人,遇上陈得意就越容易泥足深陷,现在看来果然不假,你对她的感情之深,恐怕到了你自己都无法揣测的地步。”
南海娘子冷笑。
冷笑有许多意思,这里的意思似乎就是嘲笑水无心的荒唐言论。
水无心淡淡道:“我记得你利用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让那个男人活下来,因为你总是认为这个男人既然和你上了床、被你利用了,那么他就应该死,不应该和其他任何女人发生关系,也不应该和其他女人产生一丁点感情,死才是那个男人最终的归宿,可你对陈得意的态度却不一样,你刚才说如果陈得意没有利用价值,你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虽然这是无意之语,可有时候无意识说的话,往往是这个人的心里话。”
南海娘子娇躯一颤。
她终于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这种话过去她是说不出来的,可为什么她竟会说这种话呢?
南海娘子额头冒出了汗,她终于发现自己处在一种很危险的状态——她能纵横天下,屹立不倒,无人能败,不是因为她的武功多么厉害,人多么聪明,也不是因为她背靠着魔教这个大树,而是因为她从始至终都能无情,从始至终都能驾驭掌控别人,一个人若有了情、又了牵挂,又如何能无敌呢?这离死已不远。
水无心淡淡道:“你还能思考,证明你还并未彻底陷入其中,所以你还有脱身的机会。”
南海娘子看着水无心,道:“我唯一脱身的机会,是不是找个机会杀了他?”
“是的。”水无心淡淡道:‘一个女人若爱上了一个男人,想要彻底解脱,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那个人,否则就会变成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
南海娘子深深看了水无心一眼,道:“难怪教主认为你是我们四个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你果然是的,竟用三言两语便乱了我的心,并且让我成了你的帮手,你不愧是昔年风华盖世的天下第一美人水天姬的后人,果然厉害。”
水无心淡淡道:“你不必挑拨,花白凤、铁幽兰和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她们也绝不会帮我对付你。”
南海娘子笑了笑,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到原本的问题上了。”
南海娘子的笑容很灿烂,任谁看到都觉得很舒服,可这笑容背后却暗藏杀心。
她本来觉得花白凤是自己成为魔教教主的最大对手,如今却发现水无心才是。
此间事了,她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水无心。
水无心回到了正题上,道:“其实你应该想得到的,一个男人在什么时候最放松,这种事情你大概比世上大部分女人都要懂。”
南海娘子蹙眉道:“你要白夫人在陈得意刺进她身体时出手击杀陈得意?”
水无心道:“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时候更适合,因为当男人进入女人身体,总是会很得意,觉得自己已征服了这个女人,这种时候任何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疏忽,而女人的机会也就来了。”
南海娘子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想了想,又摇头道:“陈得意一定也想得到这一点,白夫人在这种时候出手,未必能得手。”
花白凤、铁幽兰虽然没有插言,但她们心里认同南海娘子的观点。
她们心目中,陈得意简直比鬼还精,比神魔还可怕。
水无心淡淡道:“陈得意当然有防备,所以白夫人想要成功,还需要很好的演技。”
“演技?”
水无心淡淡道:“她需要演绎出被征服的痛苦,演绎出内心的不甘,演绎出自身的软弱、绝望,让陈得意觉得自己已彻底征服了这个女人,而这个时候便是她出手的最好时候。”
南海娘子沉吟着道:“或许她还要克服身体的反应,这个时候他非但要用理性压制感性,而且还需要用精神控制肉体,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水无心完全赞同,道:“是的,她必须做到。”
南海娘子问道:“你认为她做得到?”
水无心想了想道:“这个女人外柔内刚,一般情况下她无法做到,可她对丈夫的感情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为了白天羽,她极大可能做得到。”
南海娘子想到与白夫人相处的经历,也不得不承认。
“你认为陈得意有几成机会能活下来?”
水无心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道:“我不知道。”
花白凤、铁幽兰、南海娘子惊讶的看着她。
这个一向理性,聪明绝顶的女人竟会说出不知道这句话。她们从未听她说过这种话,也从未想过她会说这种话。
花白凤道:“你竟然不知道?”
她很吃惊,非常吃惊。
水无心淡淡道:“如果玉碎心对付的是其他人,而不是陈得意,我有把握那个人必死无疑,可玉碎心对付的是陈得意,所以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水无心语气竟然平静,可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她的内心显然不如表面上去冷静。
事实上这一刻她觉得很耻辱,因为她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对一个男人失去判断,一点判断也做不出。
铁幽兰也忍不住插口道:“为什么是陈得意,你就不知道?”
水无心深深吸一口气道:“因为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面对事情的一切反应与方法,均是我难以揣度的,所以我不知道。”
水无心的手握得跟紧,椅子的扶手几乎都要被她捏碎。
南海娘子、花白凤、铁幽兰也不由沉默了。
她们想起这些日子和陈得意的相处,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绝对无法揣度的人。
这个人能存在这个世界就是奇迹。,
或许陈得意本身就是个奇迹。
——又有谁能知道奇迹会发生什么呢?若知道,奇迹就不是奇迹了。
众人在等。
等待消息传来。
等待是很痛苦的时,度日如年这种词正是等待中的人创造出来。
不过只要愿意等,只要一直等,总是会有结果的。
房间中,水无心等人料想的那一幕来了。
这一刻,玉碎心的演技也已达到了巅峰。
陈得意似乎也这么认为,所以他准备动了。
男人和女人鱼水之欢的过程,在某些男人看来,就如同男人征服烈马的过程一样,必须不但的驰骋,最终让他屈服。
陈得意便要进入这一个阶段。
通过驰骋,让玉碎心屈服。
只一下。
玉碎心就抓住了陈得意驰骋这一下的机会,终于发动。
这一刻她的身手已超越以往任何时候,达到了巅峰。
这一击快到了不可思议,狠狠的捅进陈得意后背,鲜血雨水般洒落。
忍受了诸多屈辱,玉碎心总算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