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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石沟村的村医
雨夜,我剖开了一具女尸的肚子,挖出一个女婴。
老村医冯砸吧让我杀了她。
据他所述,尸婴会给全村人带来血光之灾。
我软了心。
当天晚上,女婴的父亲吊死在了家门口。
1、
考研落榜后,我实在找不到工作。
没办法,只好跟着学校的项目进入一个山村当赤脚医生。
在那熬过一年,再考事业编时会容易很多。
出发前,我在校园论坛加了一个网友,问他出发前我该准备些什么?
他连发了几个惊讶的表情包,才发了一长串语音:
“建议你不要出发,嗯~那地方就是个做丧葬用品的烂山沟,闹鬼闹的特别凶!”
“到现在两年了,我还得靠安眠药才睡得下去。”
“那里条件差的批爆,去县里还要坐两个小时大巴。我跑路的时候正好遇上下雨天,大巴停运。我是靠一双腿走了十几个小时才逃出来的!”
听了网友的话,我心里头犯了怵。
就连我家里父母都在劝,一个女孩子家家,去那种地处偏远又贫困的地方,很容易有危险。
我没把他们的好心劝告放在心上。
事业编的诱惑实在太大。
我不断安慰自己。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种鬼怪之说?
我硬着头皮,坐上了去石沟村的大巴。
迎接我的是那儿唯一一个老村医,村里人都管他叫冯砸吧。
大约六十来岁,佝偻着身子,吊着一对三角眼,没走出两步路就要摸摸自己腰。
“来了我们石沟村,你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哎,好。”我心不在焉点点头,打量起了周围环境。
石沟村三面环山,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惨白的布条,时不时窗户里还会飘出一些黄白相间的纸钱。
偶尔吹来一阵山风,地上的纸钱就开始跟着打旋。
“听好喽!这的规矩你随便碰到哪条,都是要命的!”
见我有些走神,冯砸吧没带着几分好气提醒道。
“你是女娃娃,阴气重,所以这后山的乱坟岗可千万去不得。”
“晚上到了点就走,不要你加什么班,也不要你守夜。”
“见到不该见的东西不要问,也不要打招呼。”
八月底的天,我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经不住打了个颤,我问冯砸吧:
“是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除了人以外的东西,都是不该见的。”
冯砸吧的回答我听着云里雾里。
什么意思?
难道这里真的有鬼?
2、
一路上,冯砸吧给我讲了不少工作上的事情。
村里人问起我身份,他都会来一句:
“这是城里来的医生。”
石沟村人不多,所以坐诊的工作量也不会大,朝九晚五,没有加班。
应该说是,不能加班!
“看你是城里来的娃娃,就给你找了间大点的屋子住。”
“记住了,里屋的东西,不要乱动。”
冯砸吧一边给我开门,一边叮嘱着。
我怀着感激的心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冯砸吧推开我住宿的屋子。
一阵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
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冯砸吧点了杆旱烟:
“莫嫌弃哇,这是我们这环境最好的房间了。”
“咳咳,不嫌弃,不嫌弃。”
这屋子空间不小,还是个两居室。
我放下行李,带着好奇朝里屋瞅了一眼,黑暗中,我似乎看到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盯着我。
冯砸吧问我:
“你看什么看?”
“我我我,我找厕所。”
“厕所在村子后头。里屋的东西,你莫要去看,也莫要去动,晚上睡觉,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管。晓得不?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别忘了来诊所上班哇!”
我有些发毛,赶紧点头:“晓得,晓得。”
难道真跟那网友说的一样,这里闹鬼?
送走冯砸吧,打扫完屋子,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因为太累的缘故,我沾上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凌晨一点,我被里屋一阵动静吵醒。
听声音,好像是有个女人在喊救命?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睡迷糊了,就晃了晃脑袋。
没想到,里屋呼救声更大。
回想白天瞥到的那个眼神,我全身汗毛都被吓得立了起来。
我摸了个香炉,壮着胆子朝里屋走去。
“谁啊?谁在喊救命?”
“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不想被关在里面了!”
声音哀怨凄惨。
我没敢打开门看,
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我朝着门缝里看去: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眼前赫然是一双通红无神的眼睛在与我对视。
我丢了香炉,撒开丫子朝门外跑去,顾不得求救和哭,只知道惊叫。
3、
乡亲们被我吵醒,把我住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冯砸吧也骑着他的三蹦子赶了过来。
他对我的眼神,满是鄙夷:
“你又怎么了哇?”
“有人!里屋有人!”
“跟你说了不要看,不要看,你还是要看!现在被吓到了吧?你们城里娃娃胆子就是小。你们都回去睡觉哇,这城里娃是被纸人吓到了!”
冯砸吧哄散众人,给我打开了里屋的锁。
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纸人和花圈,屋子正中间,赫然躺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一个扑着腮红的纸人娃娃轻飘飘倒在我身前,刚才目光,原来就是它的!
“让你不看,是怕你这个城里娃娃被吓到。”
“这间屋子原来是村里王大柱的,后来他家盖了楼,就没住了。我就把这些玩意归了归,塞进里屋头腾出地方来给你住。”
“你要是怕,我明天给你撤掉就是了。就是这口棺材,是镇宅的,动不得!”
“没事,没事,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就安心了。”
我松了口气,摆摆手,送走了冯砸吧,给那网友拍了个照,带着炫耀口吻发去一条消息:
“你说的闹鬼,应该就是这个吧?没什么好怕的,已经被我破解了。”
他大概是睡着了,没有回我。
等第二天一早,我才收到他消息。
“你去了?你真去那鬼地方了?快回来吧,这都不算啥。冬天那会我嫌冷,都是盖寿衣的。真把我吓尿的,还在后头呢!”
我撇了撇嘴。
寻思他肯定是认为自己一个大男人,胆子没我这个女生大,觉得丢脸了,搁着嘴硬呢。
就这样,我风平浪静地在这里待上了一段时间。
虽说这村子处处透露着诡异,但我心理不断安慰自己:
“只要好好遵守规矩,就不会有事。”
5、
阴历七月十五前一天晚上,冯砸吧骑着三蹦子,拉了两口棺材往县里去了。
县里有人订棺材,再正常不过。
我对此本该没什么疑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口棺材,似乎没有盖严实。
我上前想帮冯砸吧推上,他当时就急了眼。
拿旱烟杆重重敲在我手背上:
“棺材是死物,阴气重。”
“要是现在盖严实了,买下去后,保不齐会尸变。”
我蹙着眉,摸了摸手背。
还好不是烧红的,否则非烫出个泡来不可。
临走前再次郑重其事对我叮嘱道:
“记住了啊,我不在的日头,见到不该见的东西不要问,也不要打招呼。”
“你上班到了点就走,晚上也不要值班了。”
冯砸吧点起旱烟杆,瞧了眼腕上的海鸥表:
“算了,算了,这几天你就放假吧,莫回诊所了,千万回不得诊所哇!”
“明天晚上,谁找你瞧病都不要管,他们要死要活,都不管你的事!特别是千万不要给孕妇瞧病!这是最要命的。”
“你要是瞧了,小心大难临头!”
奇怪,为什么不让我给孕妇瞧病?
想到明晚就是鬼节,我不敢多问。
不用上班,又有工资拿的日子不要太爽!
谁会好端端给自己没事找事?
这几天时间,我可得好好盘算一下该怎么过了?
可恨天公不作美,我刚想出村,就下起了暴雨。
“咚咚咚,李医生在家吗?我好像有点着凉了,能不能给我开点药啊?”
我刚想回答,冯砸吧的叮嘱声在我耳边响起。
对,要守规矩!
农村人身子皮实,着凉而已,犯不上吃药。我真给他开了,才是没有医德。
我把脑袋埋在毯子里装死。
不一会,又是一阵“哐啷哐啷”的响声。
“李医生,我家娃儿扭了腿,你快来给看看!”
窗外女人在雨中拍了十来分钟,我好几次都想着回应她一声,但我不敢。
睡一觉吧,等天亮就好了。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一声惊雷将我吵醒。
我望向屋外,村中家家户户亮起了灯。
“李医生在不在?我婆娘没了,你来帮个忙吧。”
朦朦胧胧间,我嘤咛回复了一声:
“在的。”
“好,那我在门外等你。”
短短几个字,像极了一盆冰水把我从头浇到脚。
王大柱四十岁老光棍了,哪里来的老婆?
“咚咚咚。”
“咚咚咚。”
“李医生,我在门外等你。”
我颤抖着打开门,王大柱死气沉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屋外大雨似倒一样砸在他身上。
“李医生,麻烦你了。冯砸吧不在,他家也实在离得远,我只好找你了哇。”
撑着伞,我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王大柱的影子,没在意他为什么一定要我或者冯砸吧去。
6、
雨幕中,王大柱越跑越快。
我也顾不上打伞,跟着他埋头一路狂奔。
等停下脚后我才看到,这分明是诊所门口,哪里是王大柱新造的楼啊?
村民们抬了口棺材,搭了个遮雨棚,把诊所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扭头就要走。
心里全是冯砸吧给我定下的规矩。
要是进了诊所,谁知道会出啥事?
“李医生,来瞧瞧柱娃子媳妇吧。”
“你要是不帮忙,人就没了。”
雨夜里,狂风大作,诊所门口的灯被吹得直晃悠。
在光与黑影交叠中,我才看清眼前孕妇。
她穿着一身血红色的寿衣。
十八九岁的年纪,脸白得渗人,瘦的只剩一具皮包骨。脖颈上还有明显勒痕。
还有高高隆起的肚子。
竟是个孕妇!
王大柱四十多岁,就算娶了个老婆,也不该娶个这把年纪的!
冯砸吧说给孕妇瞧病,是最要命的。
有鬼,一定有鬼。
在众人目光下,我简单看了眼她的瞳孔,摸了摸心跳。
“人已经没了,入土为安吧,大柱哥,节哀。”
这话我是对王大柱说的。
但王大柱无动于衷。
“李医生,这回过来,不是让你瞧我婆娘的,是让你瞧我家娃娃的。”
“瞧你家娃娃?”我错愕地看向那名孕妇隆起的肚子。
“你看,我家娃娃,还有救没?我好不容易有个婆娘,不想断了后。”
“是啊,李医生,你就帮帮我把娃娃给剖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