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雨与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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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泥泞与混凝土倒塌时的刺鼻气味。

黑骑士一剑接着一剑撕开墙体，向着敌人的位置前行，但所闹出的动静也是极大、除了崩落的声响外，烟尘也是缓缓飘起，动静之大别说青金这般经验丰富的弓手，哪怕是个瞎子也能知道来者的大致方向。

青金弓开满弦，磅数已经调到了一个远超常理的数字，静静的等候敌人的来袭，但他的手有些颤抖，很显然、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这样的招数对他有着较大的负担。

但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声令其瞬间皱眉。

「*讯号联通的电流声*青金阁下，敌人有援军来袭，一只精锐小队，不是征战骑士。另外有两个高端战斗力，其中一个是雾——」讯号中是第一小队的队长，嗓音有着一丝慌乱，并且从通讯的底躁声之中，可以清楚听见交火声。

他并不担忧一二小队会折损太多人，毕竟有着那些*卡西米尔粗口*的叛军当肉盾和诱饵，但讯息的后半截……高端战斗力，指的是至少需出动青金以上战力，才能击杀的目标，一次两个、再加上这个黑骑士，那大致就不是他可以掌控的局面了。

「状况回报！」青金向着通讯装置呼喊了一声，但却只有大幅度的噪声，信号像是***扰一般，毫无回应，他继续想‥甚至连自己都有可能栽进去。

他迅速而稳定的松回弦，迅速撞了一下机关，只见这把精密的复合弓响起机械声，绞盘正飞速的放松、将磅数回到正常状况，同时，青金重新拿起绊雷发射器开始疯狂布设爆炸物，但这一次，是为了撤退而设。

但就在这时，一身鲜血的女骑士见到机会，迅速破墙而出，青金飞速的低下身，躲过一记横噼，这时间来不及张弓，他从靴子底下抽了几把飞刀、就投了出去。

「死吧！」然而，锏已经进到了拼死相搏的状态，除了可能致命的几枚勉强以大剑挡开外、直接以几道割伤换来攻击的窗口，另一手的金属锏直接戳向了男子的脑门处。

青金发出了痛苦的闷哼，他试图闪避，但为躲避先前攻击，身体往后仰的角度已经到了极致，因而面对这一戳刺已经退无可退。

最终，金属锏不算锐利的尖端直接戳入了义眼之中，钝器的冲击力使外部的玻璃部份彻底破碎，贯入其中，同时装置上瞬间带起了一些银白色的电流与塑胶引燃产生的烟雾，显然是金属导体导致精密的仪器内部发生短路。

他在这绝命关头，疯狂的将绊雷发射器对准了自己、随后又射向黑骑士，这状况根本无需瞄准也能命中，下一瞬间，两人都被爆炸给弹飞出去。

也许是因为早有准备，男人爬起来得速度更快一些，但却没有抢攻，而是一把用左手狠狠的扯下了脸上持续放电，甚至冒出火苗的装置。

「啊—啊——咳咳咳。」终于，即便意志力如同铁石的这位青金再也忍不住痛苦，开始了剧烈的哀嚎，但在最终成功之后，又因为声带近乎撕裂，而疯狂咳嗽。

这一幕显得极为恐怖，原先他的脸就已经充斥着过往因烧烫伤所带来的疤痕，而使人望而生畏；但眼下的情况则使人浑身寒毛直竖，这义眼是某种半永久性的生化装置，本身就狠狠的嵌入皮肉之中，如今在不经手术的状况下被强行「拔除」。

只见，青金的半边脸皮被彻底撕了下来，脸皮边缘有着断裂的撕扯纹路，底下的肌肉层肉眼可见，如同解剖教材一般、而最渗人的是眼眶之处……已经空无一物。

「反正早就已经差不多失明，啧‥看来这回眼睛救不回来了。」青金的目光看到了地上正冒起火的装置，原先镜框位置的特殊液体四溢而出、同时，一颗破裂的眼珠掉落至土中，如同干瘪的气球，他的声音因刚才惨叫而受到损伤，显得有些沙哑。

黑骑士此时终于才从爆炸中缓过劲来，她此刻已经极为虚弱，但对眼前此状况她毫无畏惧、因为她过往经验告诉她，惧怕血腥与死亡，只会死得更快。

何况这情形，终于让自己有了一丝获胜的希望，虽然她并不清楚，这名骑士杀手为何会忽然露出那么大的破绽，但自己抓住了这一机会无疑是正确的决定。

刚才对自己伤害最大的固定弩炮，无疑是透过那装置观测的，如此，他在讯息搜集和额外火力这点，就与普通的射手别无二致。

锏飞速举起大剑与铁锏，准备再来一波厮杀，但就在这时，下雨了。

特锦赛的举办，从来都放在骑士之国天候状况最好的季节，四城联合的移动甚至会有意避开有云雾的地方，避免一些露天赛场不能工作。

因而，降雨是件稀少的事情，更何况此刻仍在两三点左右，日头高挂，雨滴来得自然更为反常，但刹那之间，两人都惊觉到，这不是雨。

是光。只是太过稀疏澹薄，只让远处景物些微扭曲、变得不那么清晰，导致有了身在雨中的错觉，细雨绵绵，但其中又掩藏着杀机四伏。

而后，是雾。但空气中忽地漫开了些许微粒般的黑点，但伸出手指拨弄径直穿过之后，才会知道这其实并不存在，但它依然将阳光遮挡住，只留下十之一二，使高挂的艳阳化为一个澹而白的光点。

这一瞬间，巷弄已经被化为清晨的密林，烟雾迷漫、小雨淅沥，温度微凉，就仿佛回到了他来处的北地。

「看来，我得死在这里了。」青金回想了事先调查的情报，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最后缓缓的拉起了弓，以一敌三，而对方绝不可能放任自己撤退。

但他并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展现出了一种直面生死的平和，战争向来就是这样。

有的时候，决定最终胜败的关键与自己的努力与觉悟毫不相干，敌方的增援、己方的背叛，都远大于战士们的作战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