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话（下）

尼欧跳下窗户后，一边跟寄附在右手上的亚克斗嘴，一边往学院外面移动。

「亚克你这家伙……你知不知道刚刚的行为，很容易被谢丝妲误认我有『邪气眼』属性？」

尼欧嘴里说着不明的词句，丝毫没有想过，谢丝妲可能连『邪气眼』是甚么都不清楚。

（邪气眼：妄想自己有超能力、多重人格、强劲的前世、名人子孙/转生、恶魔/神附身、秘密组织成员等，然后觉得自己是被选中的人，背负着拯救世界、和黑暗势力战斗的使命。）

《我是觉得这属性蛮适合你的，多扮演，多尝试，才能有进步空间，更何况，你几乎所有条件都符合阿。》亚克一边爆料，一边顶嘴回去。

「那种跟三流导演没两样的话是怎样……」听见亚克的形容，尼欧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样回答，并不算是否认喔。》亚克继续挖苦尼欧，而尼欧也渐渐走出了学院。

「得了，我有多少力量，亚克你比我还清楚。」尼欧用一副『此事到此结束』的语气说着，同时脚步加快：「话说回来，『修正力』这次有甚么反应？」

《我只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不急着解决我们。》听到尼欧提到正事，亚克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态，认真回答，《与其说『不急着』，或许该说是对方『顾虑着』甚么比较正确。》

《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没有派出『清扫者』或『妨碍者』，而刚刚接受到的讯息是：要求跟我们见上一面。》

「……这没道理，『修正力』甚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身为穿越者的尼欧，本身就是其他世界的产物。因此，在常态情况下，『修正力』是无时无刻的想将尼欧排除掉。『异常』本身就会吸引『异常』的接近，而尼欧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异常』存在。加上尼欧身上实在有着太多『他世界』的力量，导致每个世界的『修正力』从来不曾放弃追杀他的行动，直到尼欧消失在该世界。

而这次，『修正力』居然提出见面的要求，这种『和平』的行为让尼欧感到相当的疑惑。

《管它鸿门宴还是单刀会，该去的还是要去，如果继续待在学院，就算对方连人带学校整个轰平，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

．．．

尼欧走了一阵子，来到了一个距离托里斯汀魔法学院不远的森林。

此时，时当黄昏，天色暗淡不清，加上身处森林中，尼欧视野遭受到不小的影响，而偏这时候，森林中突然冒起大雾，更是让可见度大幅降低。

「对方有说甚么时候来吗？」

《它只说在这里见面，并请迅速前来而已，并没有明确时间。》

「这样阿……」

尼欧转头望向落日，由于雾气遮蔽，导致阳光稀稀落落，完全感受不出其热度跟光辉。

也不晓得是怎么样，一道落日光辉似乎是穿透了雾气，直直照射在尼欧脸上，这让尼欧忍不住瞇起了眼。

此时，突变异起。

一头移位兽（DisplacerBeast）从尼欧的右手边的迷雾中跳出，正好在尼欧瞇起眼睛那瞬间，时机可使说是恰到好处，而移位兽身上的两条触鞭，也同时分袭尼欧喉部与脊椎。

明明是如此危急的情况，尼欧却反而闭上眼睛，丝毫不将移位兽放在眼里。

「就这样？」如果有眼尖的人在场，就会发现，尼欧这时嘴角竟扯出一抹弧度。

尼欧的左手突然动了，先是抓住袭向喉咙的触鞭，随后，反手抓住朝自己脊椎而来的另一条触鞭，就彷佛背后生有眼睛似的。

左手的速度之快，连移位兽都来不及反应，只能保持着冲势向尼欧逼近。

「既然你愿意当实验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一股不属于这世界的力量，带着惊人气势从尼欧右手上冒出。其力量之庞大，甚至让空间微微颤抖起来。

利用移位兽的冲势，尼欧借势一拉，闪过牠那锋利无比的爪子，右手轰向移位兽那毫无防备的腹部。

【灭世诀第一重：爆】

就在尼欧出招同时，尼欧瞬间感到周身压力暴涨，自己身体的移动也因此受阻，就彷佛是从四周冒出无数锁炼，将身体团团缠绕起来。这股压力来的如此之快，毫无防备的尼欧只感到体内力量一滞，右手力量也随之消去大半。

尼欧咬紧牙关，以脚为轴，身一旋，手一伸，竟是将手上所剩无几的力量硬生生的轰向移位兽。

腹部被轰中的移位兽，完全没有防御的可能，当场就被爆成无数血花碎肉。而打中牠的尼欧也不好受，就在击中的同时，尼欧感觉到周身压力居然再度提升，殊不及防以及反作用力的情况下，尼欧只觉得五脏六腑受到一股巨力震荡，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而移位兽被轰杀的同一刻，一只恐爪兽（HookHorror）从尼欧的头顶上的树枝间，一跃而下。

这个外型如龟，却有鸟嘴以及强壮无比的双爪猛兽，双爪正朝尼欧头顶划去，并张大着嘴，准备啃蚀着眼前人类的脑髓，而血腥味，更是让牠凶性大增。没有人会怀疑，那双强壮的勾臂，会轻而易举地勾破尼欧的脑袋。

尼欧嘴角一扯，收回已经无法再出力的右手。右脚半退，垂直朝上飞踢而起，其速之快，竟还在藉由地心引力落下的恐爪兽之上。

「奇幻类反制吗……那么就试试玄幻类的效果！」话与刚毕，一股金色火焰从尼欧右脚猛然喷发而出，奇异的是，该火焰完全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炎黄刚劲】

恐爪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引以为傲的双爪，会如此简单的，就被一只散发着金黄色光辉的右脚踢碎，而那只右脚，正势如破竹的的踢在自己身上，发出了好大一声的『轰』声响，轰碎了自己全身骨头。

不过尼欧的情况却更为诡异，右脚的金色火焰在踢中恐爪兽后，居然变回一般火焰，还钻回自己体内。从右脚开始，火焰一路攀升至心脏位置，再由心脏流窜到全身上下。其高温更是让尼欧觉得，自己是不是身处于八卦炉当中。

恐爪兽的视觉归于黑暗前，只见到尼欧那面带严肃且眉头微皱的表情，以及──那从尼欧脚底下，张开大嘴，暴窜而出的巨大紫虫（PurpleWorm）。

其身躯巨如象，其牙尖若刃，只见那大嘴，正不偏不倚的从尼欧脚下冒出，似乎是想将尼欧直接咬碎吞下。尼欧额头一皱，似乎是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只奇幻，连玄幻都压制成这样嘛……」尼欧不敢大意，力量藉由经脉放出，将流窜到全身体内的火焰，藉由血管逼回心脏处。但这么作的后果，就是尼欧完全无法分出多余的力量，来对抗巨大紫虫。

忍着心脏被火焰烧烤的痛苦，尼欧双手一甩，双脚一屈，竟然主动跳进紫虫嘴巴中，来避开牠的牙齿。

紫虫似乎也没预料到有人会主动跳进牠嘴巴里，当场愣在原地。不过仅仅数秒便反应过来，转身欲往土里钻去。

【刀艺：刃风九闪】

紫虫当场从腹部炸裂开来，如同数百颗炸弹同时炸开一样，而被吞下肚的尼欧，左手拿着一把出鞘的日本刀，正一脸狼狈的从紫虫体内钻出来。只见尼欧头发身体上，都沾着恶心的黏液，那溅散的黏液，正不停的腐蚀着四周环境，连尼欧手上的日本刀都受到了腐蚀。但是尼欧身上丝毫没有被腐蚀的迹象，不仅头发完整如初，连衣服上都没任何破损。

「这样，应该可以出来见我了吧，『盖亚』。」尼欧一边清理着身上的黏液，一边叫着这次袭击的牵线人，兼见面约定者，星球意识『盖亚』。

“的确。”一名女子身着歌德式服装，脸上带着一副叫不出品牌的眼镜，让人在意的是，那女子的面孔模模糊糊，给人一种看不清楚的感觉。

本来还忙着清理身上黏液的尼欧，一见到那女子面孔，二话不说，手中被腐蚀到一半的日本刀瞬间丢了过去！

日本刀在接触那女子的一瞬间，突兀地停在空中，并且刀身开始生锈，并像是被快转般，一转眼就被侵蚀殆尽。

“欢迎再度回到这个世界，『永夜之海』。没想到隔了六千多年的见面，居然会换来汝如此的反应。”女子嘴唇微动，一种男女混音外加自带Ａ口（回音）的声音传出。

「为什么要用『她』的面容？」尼欧的表情变得冷漠异常，但仔细一看，却会发觉那并非冷漠，而是毫无表情。尼欧的右眼，更是变成异常诡异，就像是──被称为亚克的酒红色眼珠模样。

“妾身认为，汝应该会怀念这个面容。”那女子继续说道，但却完全无法由语气听出该女子的情绪。“还是，汝希望我用别的面貌？”

虽是疑问句，但那女子的面貌也随着这句话而转换，转换成如同贵族夫人的面容。

见到此状，尼欧的右眼渐渐恢复正常，表情也从面无表情，慢慢变回之前的玩世不恭。

「抱歉，因为太多人想用那容貌来欺骗孤，导致孤养成了一见到那容貌，就会反射性攻击。」尼欧随随便便找了个理由回答着，完全感觉不出有丝毫的道歉之意。

“没想到，汝竟会如此无情。即使是曾经的爱人，也舍得出手嘛？”

「孤所喜爱的，并非那绝世的容貌，而是那高尚的灵魂与情操。对于亵渎『她』之容貌者，孤向来不晓得手下留情。」

“有汝这种恋人，妾身真是衷心替『她』感到难过阿。”那女子装模作样的擦去不存在的眼泪，随即说道：“妾身也不废言了，这次邀汝前来，是想请汝──”

「慢着，我有个问题想问。」尼欧见对方要切入正题，出言打断道：「为什么是哥德式服装？根据远野诚的说法，我记得应该是腹黑天然眼镜娘才对。」

尼欧说完，眼睛还不断的上下打量。而那变异的右眼，也早已恢复正常。

“妾身只是觉得，人类男性都应该会喜欢这套服装。”

「……我就当作我没听出来您这句话的涵义好了。」尼欧搔了搔后脑：「好了，请说吧。」

“真是糟糕，被汝这样一打断，妾身突然忘了要说甚么呢。”

「……」尼欧头上黑线飘过，接着便转身欲走。但没想到，才刚转身，那女子竟早已在自己身后。

“妾身想起来了，这次会面，是要请汝──帮忙收拾异界生物”见尼欧又要转身离开，那女子不急不徐的说着。“刚刚那些生物，是经由『次元裂缝』所侵入，妾身的要求就是清光牠们。”

「……不论是我死还是牠们死，对您都没有坏处，真是一举两得。」尼欧一语道破那女子的心思。

「不过，如果仅是这样，那您大可直接派『清扫者』或『代行者』去处理那些……恩，异界来客，找我不太适合吧。」

“如果妾身能够派的出来的话就好了。”只见那女子一副惋惜的样子。

“妾身光是修复『次元裂缝』就忙不过来了。要知道，汝也是妾身的狩猎目标之一，要排除的话，理所当然应该先从汝开始。只可惜，杀掉汝的代价，却远超过汝所带来的影响。”

「麻烦请说重点，我还要回去煮晚餐，我晚上还有瑜珈课，谢谢。」

“……汝就不能认真个十分钟以上嘛？”那女子像是叹了口气般说道。

「耶……都……不能。」尼欧才刚说完，就见到那女子四周开始微微波动，心知玩笑开过头的尼欧，连忙说道：「总归一句，就是我必须帮忙去除所有来自其他世界的产物？」

“正是如此，如果汝能连自己都去除掉就更好了。”

「如果说，我不打算帮呢？」

这种吃力不讨好加烫手山芋的事情，谁碰谁倒楣，更别提对方那毫不掩藏的杀意──以及挖苦。

“那就一起消失吧，只可怜妾身我又要辛苦好一阵子了。”

「……您狠。」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正大光明的恐吓，偏偏尼欧的实力还没回复到，足以无视其威胁的地步。

「不过，就算是打工，也是要给打工费的。」尼欧一脸无奈样子，由刚刚战斗中可以知道，这世界对他世界的力量排斥相当严重，真要说的话，自身目前也只剩下武技能够正常使用，使用其他力量则是伤敌五十，自损一百的困境。至于这句问句，尼欧也只是随手说说，他可不认为对方会给他更多力量。

“说的也是。”不料，那女子似乎颇有认同之意，在尼欧惊讶的眼神中，拿出一个银色中型箱子。“这，应该足以支付汝口中的『打工费』。”

尼欧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箱子，脑筋突然有点转不过来，对方居然会允许自己拥有更多力量。

【现在是怎样，天要下红雨了吗──不对，这世界本来就是由盖亚操控的，如果祂愿意，下红雨根本是小事一件。】不停思索着的尼欧，完全想不透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大方。

“当然，这并非无须代价。”这一句话，把尼欧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既然得知对方要自己付出代价，再结合两者之前的对谈，一个可能从尼欧脑中冒了出来：「力量……禁用嘛？」

『次元裂缝』，是只有次元壁的两边有着相同事物产生共鸣，或着是其中一方以大神通大力量打穿次元壁，才会产生的东西。而力量多样化的尼欧，正是『次元裂缝』的最佳媒介。也因此，只要尼欧不使用他世界的力量，『次元裂缝』产生的机率也就越少，这也就是尼欧使用【灭世诀】以及【炎黄刚劲】时，遭到世界力量压制，甚至是力量反噬的原因。

一想到这，尼欧便打算把箱子退回去，要尼欧不使用他界力量，那跟封印自身修为是没两样的事，尼欧现在可是还有自己的目的要达成。

“正解。”见到尼欧准备退回箱子的举动，女子接着说道，“汝，不先看看箱子内的东西吗？”

「嗯？」听到这话，尼欧稍稍迟疑的打开箱子，不料……

「这是──成交！！」才刚见到箱子内物品一眼，尼欧当场答应了那女子的要求，脸上表情更是止不住的兴奋。

“那么妾身就先暂且告退了，阁下就请继续玩着，那令人感动的朋友游戏呗。”

「您讲话一定要这么酸吗？」心情大好的尼欧，稍微抱怨了下女子的用词。

“既然妾身是位『腹黑天然眼镜娘』，这种小事是理所当然的。”

「啧，报复心真重……对了，您就不担心我出尔反尔吗？」

“虽然是六千多年前的资讯了，但妾身相信，当年称霸一方的『永夜之海』，是不会做出背信忘义之事的。”

「这么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说。」尼欧厚脸皮的收下了女子的称赞后，随即想起甚么似的，转头看像女子：「我确认一下，次元袋这东西应该能用了。」

在得到女子的点头回答之后，尼欧拿起箱子内，两个长条状的奇特装置，其中一个是翠绿色，另一个则是深紫色，两者上头，分别有着一个明显的『Ｃ』与『Ｊ』的符号。

「Cyclone」「Jo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