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父亲们（二）

托里斯汀与加尔玛尼亚边境线。

才人、露易丝、基修、马利寇尔奴、丘鲁克、克莉丝朵六人乘坐着马车，前往拉．瓦利埃尔领。

临行前，泽鲁普斯特公爵交给丘鲁克一件礼物，要丘鲁克转交给瓦利埃尔公爵夫人。

虽然丘鲁克对於为何是交给公爵夫人，而非是交给瓦利埃尔公爵深感疑惑，但并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丘鲁克看得出来，自己父亲绝对是不怀好意地送出这份礼物。

至於塔巴莎则是与母亲留在泽鲁普斯特城堡中，毕竟泽鲁普斯特领与戈里亚中间隔了一个托里斯汀，戈里亚政府完全不可能加害塔巴莎母女。

而克莉丝朵则是以探访老朋友的名义，跟五人一起前往拉．瓦利埃尔领。

「等等喔，这麽说来，克莉丝朵小姐认识瓦利埃尔公爵夫妇？」

基修得知後，难以置信地问着。

因为就基修所知，瓦利埃尔公爵跟自己父亲一样，早在十几年前便退出政坛与军队。可克莉丝朵看上去也才三十……

趴在马车顶端，火球鼠外表的火精灵打了个喷嚏。

──基修突然打了个寒颤，感到一股冷彻心肺的寒意垄罩住自己。吓得基修东张西望，想找到寒意的源头。

然而马车内的其他人像是没感觉到般，皆疑惑地望着基修。

基修忽然想起，这辆马车内好像只有一个水系统魔法使（马利寇尔奴是风系统圆点级）……

【呃……二十岁左右？】

基修才刚想完，寒意便毫无徵兆地消失在马车里。

擦去不存在的冷汗，基修继续想着。

……克莉丝朵看上去也才二十岁左右，怎麽可能跟瓦利埃尔公爵是老朋友？

让基修疑惑的不只这件事情，根据泽鲁普斯特公爵的态度，克莉丝朵必然与泽鲁普斯特公爵熟识。而泽鲁普斯特公爵似乎也知道，克莉丝朵与瓦利埃尔公爵是朋友的事情。

但克莉丝朵怎麽可能同时认识到，几乎互为仇敌的瓦利埃尔与泽鲁普斯特，这两个家族的家主？而且还是『老朋友』的程度？

【难道是双面间谍？还是克莉丝朵是其中一个家族中的私生女？】

就在基修胡思乱想的时候，克莉丝朵也浅笑出声道。

「不只如此喔，基修小弟，就连你的父亲纳尔西斯．杜．格拉蒙我也很熟悉喔。他还是偏爱紫色衬衣跟蔷薇？」

「欸？克、克莉丝朵小姐你怎麽知道？」

「至於马利寇尔奴，你的父亲应该是巴卡斯．德．戈兰德佩雷没错吧？他到现在还没放弃侍奉美少女的这梦想吗？」

「咦咦咦咦咦！为什麽克莉丝朵小姐会知道这件事？」

克莉丝朵没有理会基修与马利寇尔奴的疑问，将目光转向露易丝跟丘鲁克，使得两人同时一惊。

若是克莉丝朵所说的都属实，那就代表克莉丝朵必然知道自己父亲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两人就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听着自己长辈友人的爆料是很有趣，但那也是要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更甚者，露易丝甚至打起了将才人、基修还有马利寇尔奴三人赶出马车外的主意。

孰料，克莉丝朵侧头看像马车外的风景，无奈地说着。

「算了……皮埃尔跟索飞亚特这两位的事情，毕竟攸关到他们的隐私与尊严，我还是别多说好了。」

两人松了口气，但也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

【【难道，父亲（老爸）以前曾经作过很荒唐的事情？】】

这时，才人指着窗外说道。

「各位，有人来了喔。」

众人看向才人所指的方向，只见一辆马车正缓缓朝着众人驶来。

而马车上的托里斯汀王家百合纹章，明白地告诉众人，坐在马车内的人究竟是谁。

「安莉艾塔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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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拉．瓦利埃尔领。

拉．瓦利埃尔家的起居室里，众人围着安莉艾塔女王，在听她秘密的情况说明。

在暖炉旁边，瓦利埃尔公爵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只是在注视着那旺盛燃烧着的火焰。

露易丝的两个姐姐分别坐在瓦利埃尔公爵的两旁，聚精会神的听着。身着女士正装的公爵夫人，也静静地听着安莉艾塔的说明。

除了露易丝与才人之外，其他人在吃过晚餐後，被安排在别的房间休息。

露易丝和才人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但露易丝好像很不适应这种气氛，在那边面色紧张地绞着手指。

随同安立艾塔前来的人，还有亚尼艾斯，以及怀特戴蒙两人。两人此时作为安莉艾塔的护卫，无语地靠在门边。

「就是这样。露易丝所觉醒的魔法，就是那传说中的系统……虚无。」

听完安莉艾塔的说明，瓦利艾尔公爵惊讶张大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女儿，温柔的抚摩着露易丝的头。

「这种像传说一样的事，怎麽也不能让我相信啊。『虚无』已经是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系统。虽然那些信仰坚定的神学者说『那是存在的』，但……」

说到这里，瓦利艾尔公爵突然转头看了怀特一眼，莞尔一笑说道。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传说』这种事情了……我相信这事。」

「虚无……竟然是虚无？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艾蕾欧诺尔摀着嘴，坐倒在地上说着。

卡特莉娅站起身，照顾着倒地的姐姐。

「要说无法相信，其实我也是一样的。但，这就是事实。『虚无』之力已经复苏，而那背负者也不仅是露易丝一人。」

安莉艾塔再度道出前来瓦利埃尔领的原因。

从克伦威尔的口中，确认了另一名虚无继承人正是戈里亚国王约瑟夫。

而为了让瓦利艾尔公爵夫妇能够放心地将露易丝交给她，安莉艾塔更是拿出了一件黑色斗篷。斗篷内衬的紫色料子上，还能看到绣在上面的百合花纹章。

「王家的纹章……那是玛丽安奴殿下在年轻时候用的斗篷。」

公爵夫人认出了斗篷的来历，讶异地说着。

眼看露易丝就要平步青云，瓦利埃尔公爵开口问向安莉艾塔。

「陛下，我向您对小女过分的厚待表示我的感谢，啊不，这恩宠是无论怎麽感谢都报答不了的。但是，我能向陛下您问个问题吗？」

「无论什麽都可以。」

「我女儿的那个传说之力，您打算如何使用呢？您该不会是想，在与别国的战争中使用它？」

「我想……将露易丝的力量用在正确的事上。要是能这样就好了，但我现在并不清楚我能不能办到。不过，我绝对没打算将那力量用在战争上。只有这点请您相信我，公爵。」

「陛下，请恕我直言。虽然陛下您并没有打算将这力量用在战争上，但总会有不得不使用它的时候。不，强大的力量总是在吸引人去使用它。」

「正如公爵您所说的一样……现在其他国家又在暗中窥视。想要得到强大的力量，准备将他们的黑手伸向我们的人也存在着。我这也是为了将露易丝，从那些想把她置於自己掌握中的宵小手里保护她啊。」

「让我感到不安的，正是您所说的这点。想获得强大力量的敌人。但是谁又能说，陛下您不会变成那样呢？刚刚，虽然陛下您的决心已经说出来了，但没有人能保证这不会改变。有什麽能证明陛下您决心东西呢？」

安莉艾塔闻言，为难的垂下眼。

在考虑过有没有什麽证明办法之後，安莉艾塔无奈的说道。

「没有这种东西。说实话，我连自己都信不过。因此没有能作为证明的东西。」

随後安莉艾塔微笑起来。

那是没有任何做作神情，能打动人心、发自内心的微笑。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置我能真心信任的朋友於不顾。那能指出我错误的，真正的朋友。在我走错路的时候，能毫无顾虑将杖指向我的朋友……」

瓦利埃尔公爵凝视着安莉艾塔，过了一会儿，脸上也逐渐显露出笑容。

「我是个老贵族了，可说是个跟不上时代的老人。在我年轻的时候，事情是那麽的单纯。名誉、荣耀和忠诚，只要守护好这些的话，那就不怕别人在背後指责自己。」

「但是……现在的时代不一样了。在那强大的传说之力正式复苏的现在，那些旧的正义，旧的价值观……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瓦利埃尔公爵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儿般，看着安莉艾塔。

「陛下您刚才说的那句话，『不能相信自己』的这种疑问之心，想必会在开拓那看不见的未来中，成为最好的指针吧。」

「父亲。」

露易丝跑过去抱住自己的父亲。

「你长大了啊，露易丝。父亲我还以为你是个永远都只会撒娇的孩子呢。但，父亲没想到你早早就离巢了。」

身为父亲的瓦利埃尔公爵，慈祥地抚摸露易丝的头。

「这是父亲对你的饯行。在女王错误的时候将其指出来的忠义，以及……敢於承认错误，才是真的勇气。露易丝，不要忘记啊。我的小露易丝。」

「……父亲。」

「要是有觉得痛苦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因为这儿是你的家啊。」

瓦利埃尔公爵轻吻了露易丝的额头，随後离开露易丝。

接着，瓦利埃尔公爵向安莉艾塔深深地低下了头。

「虽然她是我不成材的女儿，但还是请您让她帮助您吧。祝愿您所行之王道，能得到始祖的加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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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才人。才人．修瓦利埃．德．平贺。」

说出带爵位的名字，对方应该是不会觉得奇怪的，才人心想着。

「初次见面啊。」

听到瓦利埃尔公爵这麽说，才人刚刚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太好了，不会被杀了。】

「啊，不过是作为修瓦利埃第一次见面吧。」

一瞬，才人仿佛从天堂直落到地狱。

「没事的，你放心吧。再怎麽说，我也不能将身为陛下近卫骑士的你斩首嘛。」

「非、非常感谢您。」

「不过，在晚饭前来一场轻轻的练习的话，应该没有什麽问题吧？」

瓦利埃尔公爵用让人完全无法想像是老年人的力道，紧紧抓着才人的肩膀。

「好痛！好痛痛痛！」

「你究竟想染指谁的女儿，我会让你的身体好好记住的。」

在远方看着瓦利埃尔公爵单手将才人拖走的情景，加里努公爵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了四十年，塞多利昂哥的个性也改变很大呢。」

年轻女声在加里努的身後响起。

认出声音主人的加里努，笑着转过身来，望向身後的蓝发女子。

「毕竟这四十年内，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呢……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加琳老师。」

「当年也只是稍微教了一点基本知识而已，老师什麽的称不上，真正教你魔法的是皮埃尔啊。倒是，我该怎麽称呼你呢……」

「克莉丝朵。」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麽克莉丝朵，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吗？」

「是有两件事情。其一，我听泽鲁普斯特公爵说，两位……已经找到『他』了吗？」

「只是可能对象……毕竟面目与名字都不可靠的情况下，能够拿来辨认的方法，只有九龙炎、四大神功这两个。但偏偏这两种能力，『他』都有办法传授给其他人。而且那可能对象，当时似乎并不认识我跟皮埃尔。」

「没关系，就算并不是那可能对象，我也能从那人循线追溯到『他』身上。」

「我想，克莉丝朵你应该也有见过他才对，就是那名被露易丝所招换出来，自称为尼欧的少年之一。」

「…………我的天哪…………」

「怎麽了？」

「我一年前见到他的时候，就拿飞刀射伤过他……之後还跟他刀刃相向……」

「克莉丝朵你先不用这麽沮丧，现在还没确定尼欧就是他……就算真的是他，你觉得他会在意你伤过他的事情嘛？」

「我知道他不会在意……但若尼欧真的是他，我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啊……」

「反正……那名叫尼欧的少年目前也失踪中，我想应该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想该怎麽面对他……」

「说的也是……糟糕！有事没事就闹失踪，这点跟他一模一样啊！」

「…………克莉丝朵你不是说还有一件事情吗？」

「我可以当作加琳你在转移话题嘛……第二件事情是这个。」

克莉丝朵拿出了一个礼物盒来，递给加里努。

「这是？」

「这是……索飞亚特要他的女儿转交给你的东西。我觉得让皮埃尔看到事情会很麻烦，所以就自告奋勇地从丘鲁克那边拿来，由我来转交给你。」

见到克莉丝朵没被冰面具遮住的脸上，所露出的尴尬表情後，加里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缓缓地拆开礼物盒，加里努从盒中拿出了一套虽然略微发黄，却保存得相当完整的礼服来。

礼服上头不仅绣着许多花俏的图案，还镶缀了无数的宝石与亮片。钻石、珍珠、猫眼石、水晶项链、黄玉、祖母绿，还有一堆加琳认不出来的宝石，简直就像是把宝石当成衣服在穿。

而在服装其他地方的饰品，更是奢华到让人难以想样的地步：羽毛造型的黄金发饰、红宝石的浮雕项链、嵌着翡翠的丝绢腰带、镶有黄玉的靴子、随光影变化的水晶骷髅。还有高级天鹅绒的纯红披风，上头用金线绣出魔法卫士队的徽章，衣服领口更是点缀着银狐的毛皮……

在衣服袖子有着红宝石袖扣，礼物盒中还有一整组的袖扣饰件配备，分成黄金版跟白银版的『曼迪寇亚』、『格里芬』、『希波古里伏』三种小徽章。

最夸张的是，黄金腰带扣上还雕刻着加里努年轻时候的脸。

「……克莉丝朵。」

「什麽事？」

「找到他後，记得帮我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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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莉艾塔跟瓦利埃尔公爵交谈的这段，我觉得还是保留下来比较好。

至於最後衣服这段，混字数混得还蛮爽的，几乎是直接复制贴上就搞定了啊Ｘ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