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明与死神

「……请让我，将塞多利昂先生作成活屍吧！」

达尔西妮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阿美西亚，都惊疑的表情望着她。

像是早已猜出大家会有这种反应，达尔西妮急忙接着说下去。

「那个、只要将塞多利昂先生变成活屍的话，我跟阿美西亚就能够自由控制塞多利昂先生的血液了！这样的话，就能够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取出子弹了！」

「达尔西妮，你不是……」

「是的，我从来没有制造过活屍……但是，现在想救塞多利昂先生的话，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姊姊，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将塞多利昂先生转化成吸血鬼……」

「不行！转化成吸血鬼的话，塞多利昂先生就只能喝人血过活了！这样、塞多利昂先生以及关心他的人，会一生都活在自责之中的啊！」

知道加琳女性身份，也知道加琳暗恋着塞多利昂的达尔西妮如此说道。

「虽然被转化成活屍的话，塞多利昂就会被迫听从我的命令。但只要取出子弹後，我就马上远离托里斯汀，这样塞多利昂先生就不会受到我的影响了！」

众人闻言一愣，完全没料到达尔西妮竟是抱持着这种觉悟。

目前达尔西妮跟阿美西亚在名义上，是被塞多利昂等人所看管的『俘虏』。若是达尔西妮随意离开托里斯汀，甚至是只要离开托里斯汀王城，必然就会有贵族对其进行追杀。

吸血鬼是人类敌人的事情，已经深刻地刻在哈尔凯尼亚贵族的脑海里。即使双子吸血鬼个性相当善良，但会容忍吸血鬼在身侧的巴卡斯、纳尔西斯等人终究是少数派。

「如果、如果这样大家还是不放心，那我──」

「不用了……达尔西妮……」

知道下一句话是什麽的塞多利昂，打断了达尔西妮的话。

「与其变成跟加里努一样……的行屍走肉……还不如让我以人类的身分死去……」

听到塞多利昂这句话，加琳更是哭得跟孩子一样。

加里努。

这名字纠缠着塞多利昂整整三年，同时也是正好与加琳的本名相同。

直到此时，塞多利昂才明白到，为何舞女加里努为了复活，会不惜将自己的心出卖给恶魔。

因为还有着太多不甘。

【可恶……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以及见到啊……】

来不及与自己父亲和解、来不及向自己母亲说声对不起、来不及向帮助过自己的夜未、比比安道谢……

还没见到加琳成为王国最强的骑士、还没见到巴卡斯跟纳尔西斯完成各自的梦想、还没见到玛丽安奴公主登上王位……

【明明像个行屍走肉般活了三年……但为什麽事到临头，不想死的念头却塞满在心里啊……】

即使有着如此多的不甘心、即使有着还不能在这里死去的理由，塞多利昂却不愿跟诺唯露一样，成为泯灭人心的怪物。

不，正因为有着这麽多想活下去的原因，所以塞多利昂才不愿意成为活屍。

【拜托了，我的身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硬是将眼角的泪水逼回眼眶，不愿让其他人见到自己流泪景象的塞多利昂，缓慢地说出话来。

看着塞多利昂渐渐苍白的脸色，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不祥预感。

也因此，没有人阻止塞多利昂继续说下去。

「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非常喜欢水……」

「但是水能把我治愈，却不能拯救我……」

「能拯救我的是……」

「能把覆盖在我心里的灰尘拍掉的是……」

塞多利昂偏头看了下哭得不成模样的加琳，嘴角像是自嘲般微微扬起。

【算了，有些事情还是继续保密下去好了……面对濒死男子的告白，加琳也会很困扰吧？】

这样想着的塞多利昂，并没有把话说完。

感受着无力感渐渐蔓延到全身上下，塞多利昂艰难地闭上眼睛。

不甘而死，这种的眼神，怎样都不能让亲友们见到……

「差不多快到跟死神约定的时间了……各位不好意思，我就先去赴约了。」

「「「「「塞多利昂（先生）！！」」」」」

沉重的气氛，瞬间弥漫在整间酒馆内。

「既然跟死神约定的时间到了，就该换跟神商量一下了！」

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一股莫名霸气的熟悉声音从酒馆门口传来，使得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撕裂轮回、扭转常理，向热力学第二法则正面挑战的人类之术！那就是──医术啊！」

互捏着的手骨嘎啦作响，夜未跨步走入酒馆。

「我说你，还真会乱讲大道理啊。」

跟在夜未身後的肯西诺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地说道。

「我曾说过，只要没死的我都救回来给你看，连怪医黑杰克都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跟我呛声啊！」

随着夜未的走入，酒馆内宛若吹起了无形之风，将低沉不已的气氛全部吹散瓦解。

「艾露猫，开动机关把桌子合并在一起当治疗台！其他人把塞多利昂的身体搬到桌上！肯西诺，用『炎碧外影』给我清出一间无菌室来！」

「真是会使唤人啊……」

肯西诺将双手的指间互对，碧绿色的半透明火焰也在掌心内成形，随後碧绿炎罩瞬间扩散出去，包裹住了整间酒馆。

随着碧绿炎罩的扩散，整间酒馆的灰尘也随之被焚烧殆尽，但是桌椅等物品却丝毫无损。

其他人虽然也见到了这景象，虽然对这种景象感到好奇，但忙着将塞多利昂搬到桌上的他们却无闲暇理会。

不光如此，还有夜未先前提到的艾露猫也是谜团重重。

能够把人类肢体炸飞的爆发，放到牠们身上却只有昏头转向的不良影响。再加上能够跟人类一样站立，而且还有着听懂人类语言的智慧，与其说是魔兽不如说是幻兽比较妥当。

这时候，纳尔西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啊勒，这麽说来……这群猫咪其实比那些来乱的酒客还要强吧？】

众人将昏迷的塞多利昂搬到桌上厚，夜未也开始检查起塞多利昂的伤势。

「麦格农子弹？为什麽这种子弹会出现在哈尔凯尼亚……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点的时候。」

眼中闪过一丝白炎的夜未，右手食指与中指并并拢伸直，对准了塞多利昂的伤口。

「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好──炎蓝罡爪．刃。」

两道近乎没有厚度的蓝色炎爪从夜未的双指上冒出，刺入了塞多利昂的心脏！

曾经在神眉的左手上见过相似存在的加琳，不禁摀嘴叫了出来。

加琳见过神眉瞬间斩杀妖鬼，自然知道这种蓝色爪子有多锐利，如今直接刺入塞多利昂的心脏，这让加琳差点冲上去阻止夜未。

随着炎蓝罡爪．刀的刺入，塞多利昂的伤口处自然溅出了鲜血。

但似乎是因为过於锐利与迅速，导致只溅出了些微鲜血。

无视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夜未双指一夹一拔，毫不犹豫地将卡在塞多利昂心脏上的麦格农子弹拔出！

塞多利昂的心脏还在缓慢跳动，但是被子弹所射出的心脏缺口处，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这是……」

看着这如此颠覆着常识的景象，就连双子吸血鬼都不禁张口结舌。

「截水神功进阶技──截血神通。」

解释完的夜未双手交叠地放在塞多利昂左胸上，炎橙真元顿时全力发动，开始高速修复着塞多利昂的伤口。

炎橙真元的效果可说是立竿见影，仅仅五、六秒，塞多利昂的呼吸就平顺下来，惨白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正如同安杰罗在十秒内将许多人打成重伤，夜未也在十秒钟内解处理完塞多利昂的伤势。

见到塞多利昂无事，在场众人也同时松了口气。

「你们处理得不错，没有硬是用治疗将子弹埋在塞多利昂的心脏上。」

继续对着塞多利昂治疗着的夜未，开始说起有关人体的事情。

「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是完全密封的，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空气在内。若是你们把子弹埋在塞多利昂的心脏上，导致大量空气进入血液循环，倒时候连我都难以救回来啊。」

「这是……什麽意思？」

「我以前曾从某地方学到一种暗杀方式：用注射器将空气由人的眼球打入体内血液循环，那人就会因空气栓塞而猝死。这种暗杀方法难以检验，就连魔法或验屍都测不出来。唯一的方法是将封住的心脏放入水中切开，确认是否有大量空气在其中。」

在其他人心寒着此种暗杀方式时，夜未也完成了治疗，将双手从塞多利昂的左胸上移开。

「搞定，你们几个，马上把塞多利昂带到医院去！我虽然能医好塞多利昂，但是他失去的血液我没办法帮他补回，所以在塞多利昂脑袋缺氧之前，马上带他到医院输血！」

加琳三人同时点了下头，同时施展出念力魔法让塞多利昂的身体飘浮起来，带着塞多利昂前往医院。

肯西诺也在夜未眼神示意下，跟着加琳等人前往医院。

索菲娅等人原本也想跟上，却被夜未所喊住。

「你们几个先别走，跟我解释一下这边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夜未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对着索菲娅等人说道。

索菲娅凝视着加琳等人远去的身影，直到见不到加琳的背影後，才开始向夜未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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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晚。

坐在吧台後方的夜未，听着眼睛红肿的加琳叙述塞多利昂目前的现况。

被送到医院的塞多利昂虽然保住了一命，但却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昏迷状态。

即使夜未完美地治好了塞多利昂的伤势，但治疗师们表示失血实在太多，加上本人的心理因素影响，所以塞多利昂目前还是处於危险期，随时都有可能就这样一睡不起。

不过治疗师们提到过，根据加琳等人对奇特枪械与子弹的叙述，塞多利昂的心脏本应该会子弹所贯穿才对。

再加上安杰罗是近距离开枪，所以塞多利昂的心脏就算因此被击碎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治疗师们将加琳与塞多利昂身上的枪伤烧灼痕做了比较後发现，击中塞多利昂的那一枪，速度比击中加琳左肩的那一枪还要慢。

加琳被击中肩膀，是因为有着桌子掩护，但即使如此肩膀还是被贯穿。但是身前毫无保护物，也来不及施展魔法障壁的塞多利昂，是怎麽挡下这一枪的？这点让治疗师们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治疗师们这样说，加琳突然想起了夜未先前曾交给塞多利昂、巴卡斯、纳尔西斯三人护身符，急忙私下找来巴卡斯跟纳尔西斯两人，要他们拿出自己的护身符来。

事情也正如加琳所猜想的，没有受伤的纳尔西斯，身上的护身符完好缺。而腹部中枪的巴卡斯，其护身符则是四分五裂，露出了里头的头发与个人物品。

加琳并不知道，夜未所给的护身符，其效果足以挡下三角级魔法的攻击。但因为史密斯威森M29与麦格农子弹的威力过於强大，再加上是单点突破，导致护身符承受不了而碎裂。

若是安杰罗今天拿的是一般燧发枪，那麽所有人就可以见到子弹在塞多利昂与巴卡斯面前，凭空停下来的奇景。

「那麽现在是谁在照顾塞多利昂？」

「是巴卡斯跟纳尔西斯在轮流照顾，达太安公爵与比比安殿下则是被劝回了自己的住所，毕竟两位职责太过重要，不能因为塞多利昂一个人而怠忽职守。」

加琳语气复杂地说道，并没有追问夜未有关护身符的事情。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菲利浦三世的强制命令，恐怕达太安公爵会彻夜死守在塞多利昂的病房内，一步也不肯离开吧。

「我跟他们说好了，待会午夜时就换我去照顾塞多利昂。」

「加琳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而且我自己也是伤患，待在医院里也正好。」

见到加琳心意已决，夜未心中暗叹口气後也不再多说甚麽。

看着加琳独自一人啜饮着醒神饮料的景象，夜未微微皱起眉头。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看来今天又有得忙了。」

顺手抄起墙角的物体，夜未示意刚起床的阿美西亚帮忙招待加琳与照顾店面後，转身向着地下室的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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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冥堇跟白木zcy的打赏。

尼欧踏入酒馆时的话语，是捏他〈史上最强弟子兼一〉的某段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