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精神之旅（下）

少女解释中……

「所以，自从我被乌姆尔之梦这魔法命中後，已经过了整整十五章加一次黑幕？」

夜未嘴角抽筋地说着。

莱希可虽然听不懂夜未的时间计算方式，但还是默默的点头。

夜未那所向无敌、无所不能的形象，已经深刻地印在莱希可的脑海里。所以在莱希可的料想中，当夜未听完自己的说明後，应该会一边说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话，一边解决掉所有疑难杂症。

然而，夜未却是沉默不语。

由於莱希可是从背後抱住夜未，因此莱希可并没有见到夜未如今的表情。

不知何时，两人见面时的激动与讶异情绪，正慢慢冷却下来。

随着两人间气氛逐渐凝重，莱希可开口说道。

「大哥哥，我们一起回去吧。」

「……抱歉。」

夜未的回答，狠狠背叛了莱希可的想像。

「让我留在这里吧。」

说完後的夜未，像是怕莱希可与会一样，急忙说道。

「奇美拉之皇还有莱希可你身体的事情我一定会解决，既然莱希可你能够进入我的精神空间，这种结果一定是大哥所默许的。只要之後莱希可你把黑法老或浮──我是说黑扇娘娘带离精神空间即可。他们任何一人的实力，都足以轻松解决奇美拉之皇。」

「而且既然将我禁锢在我自己的记忆里，就代表大哥没有杀了我的打算，所以无须担心我的生命安危。」

话虽如此，但夜未还有一个真正的理由，夜未并未说出口。

【既然外界都过了三个礼拜，在诸多行动影响之下，恐怕早就导致历史分歧了。】

【如今现世，我也回不到原来的时间线了啊……】

虽说有着赌气的原因在内，但夜未之所以会在这五十年内，选择在哈尔凯尼亚大陆上活动而非是选择沉睡，最重要的理由，本就是为了回到正确的未来。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不，应该说是只有夜未一人知晓──露易丝与才人这对虚无组合的互动与表现，其实相当类似於六千年前普利弥尔与莎夏的相处模样。

这种情况称之为『共时性（Synchronicity）』，简单来说，就是毫无关系的个体在命运的引导下，出现类似的状况或结果。

以前的莎夏，也常拿着武器或使用魔法追杀着夜未，这点也跟露易丝一模一样──不过两人追杀的理由可说是天差地别。

可以说，夜未是透过露易丝与才人这对虚无组合，来怀念以前的时光。

正因为如此，对於初代虚无组合的内斗原因，以及莎夏刺杀普利弥尔的事情，也让夜未格外疑惑。

但是，对此时的夜未来说，追究已经毫无意义……

既然产生历史分歧，就代表露易丝与才人这对虚无组合将会不复存在。虽然还是有露易丝与才人出生的可能，可露易丝绝对无法召唤出才人，因为历史的分歧已经大到难以弥补的程度。

如果不是因为露易丝与才人这组合，极度相似於普利弥尔与莎夏，夜未恐怕根本不会理会两人。

更何况，会想从露易丝与才人之间的互动来回忆过往，其原因追根究柢，就在於如今处於白色小屋里，那名为莎雅的半精灵女子。

真正怀念的对象就在自己眼前，而且还无须担心他人打扰，再加上已经没有回去的理由。因此对於夜未来说，回到现实早就变成可有可无的事情。

【反正……外面也没有人在等我回去。】

自己作人有多失败，夜未并非不了解。

不过……

「放手吧，莱希可。」

莱希可没有回答，双臂反而更加缩紧了点。

「莱希可？」

夜未尝试挣脱，却发觉自己不管如何出力，都无法离开莱希可的环抱。

【不是吧？大哥居然你玩这麽绝？】

莱希可的精神与灵魂不可能比夜未还要强大，如此一来，只剩下犹格从中干涉的可能。

这代表──夜未绝对不可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从『乌姆尔之梦』当中脱困。而会选择用夜未的记忆来幽禁，正是因为犹格看准夜未狠不下心来，毁掉自己与莎雅的相处回忆。

眼下离开的方法，就只有犹格选择放人，以及莱希可带着夜未离开。

【虽说是不在乎离开了，不过主导权一直在大哥身上真的很讨厌啊……】

正当夜未自怨自艾之时，莱希可开口说话了。

「大哥哥……还爱着她吗？爱着屋里的那位女性？」

低沉到不像是幼童该有的声音，从莱希可口中传出。

「嗯。」

没有否认的必要，因为打从一开始，夜未会选择留在哈尔凯尼亚大陆的根本原因，就是莎雅。

「因为大哥哥，不想让自己再是孤身一人，对吧？」

没有料到莱希可会说这种话，夜未愣神片刻，随即幽然说道。

「……半对、半错。半对，是因为我确实很讨厌孤独的感觉；半错，是因为这里终究只是回忆。」

夜未曾经与水精灵温蒂妮坦承过，连自己都难以忍受『孤独』这种感觉，再度坦承并不困难。（注一）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大哥哥你离开！」

不知不觉间，莱希可的眼角旁泛出了泪光。

「大哥哥一定也知道的对吧？！选择留在这里的话，等待着你的只会是无尽的虚无啊！」

莱希可爱着夜未，这是属於幼小少女青涩的初恋。但正是因这份纯粹的感情，内心呼喊着不能丢下夜未不管。内心中潜藏的强大力量呼喊着，无论如何也要拯救他。

「尽头是虚无又如何？只要我本人觉得有意义就够了。」

莫名的寒意，垄罩住了莱希可，可是莱希可却继续大声说着。

「可是……」

「放开。」

「不放！」

明明不久前，夜未与莎夏才说出相似的打闹话语，可现今这番对话中，却没有任何玩笑意味存在。

「即使我会因此迁怒并憎恨你一辈子？」

肃杀的空气，宛若燎原烈火般包围了莱希可。

对於夜未的话语，莱希可已经够作出基本的正确判断。因此就算没有见到面容，莱希可也依然明白──这句话并非谎言。

「即使那样也好！憎恨我也好！诅咒我也罢！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让大哥哥你走上绝路！」

莱希可早已有了觉悟，就算会沐浴在夜未对她的憎恨中，莱希可也绝不後悔。

因为到现在为止，莱希可一直持续着不断被背叛的人生，所以在多比尔镇大屠杀的那天，莱希可就已经打算放弃一切死去。

然而，夜未不仅拼回了她的心，更将她从心之深渊中救出。

是夜未教会了她，不论起意如何，哪怕结果怎样，那份过往日常的幸福是绝不会抹灭的。

紧张的气氛，消失了。

莫名寒意与肃杀空气，在莱希可说出这话的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其他化身听见莱希可的说法，大概会用种种歪理与缪论，来驳回莱希可的说法。

可是，夜未却是千般化身中的异类，同时也是少数个性上接近人类的化身。

用黑之女对夜未的评价来说：『相较於我们，那家伙太过老实了。个性上拘泥於人类的原则，连恋爱方面都类似人类思维』。

因此，对莱希可的真心话语，夜未没办法去视而不见。

夜未无声长叹，试图作最後挣扎。

「正因为回不去了，正因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这份记忆才会让人格外怀念。」

「但是、但是这样，这样子什麽都没有改变，大哥哥你还是无法获得幸福啊！」

「幸福？那种东西注定跟我无缘。莱希可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啊。这样子的我，注定没有幸福的可能。」

「才不是这样！大哥哥你明明说过：『人生绝对不是选择题，更不会是是非题』！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局限在这种选择里？！」（注二）

夜未沉默了一会儿，才缓慢说道。

「……那种东西，不过是我随口胡诌罢了。」

「绝对不是！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绝对不可能说服他人啊！因为我是打从心底相信这件事情，所以大哥哥你一定也是真心相信着啊！」

莱希可痛哭着。

「……」

「这就是大哥哥你所期望的吗！？这样的未来真的就可以了吗！？」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而且，莱希可你真的有必要作到这种程度吗？」

「因为我喜欢你！」

「……哎？」

莱希可的话入耳的瞬间，夜未的思考突然停止了。就像是脑袋的总电源突然被关闭，陷入一片黑暗的状态。

「因为我最喜欢大哥哥你了！！而且是深爱着你！！爱到想要直接结婚的程度！！」

「等、等等！莱希可你一定是搞错了！」

即使是夜未如此稳重之辈──好啦，限定大事上──听见莱希可这种直接且激烈的爱情表白，一时间也不禁慌了手脚。

「莱希可你一定是把对长辈的钦慕与崇拜，误认成了恋爱──」

「……大哥哥你想逃避吗？」

莱希可精确地掌握了夜未的真实情绪，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恋人一样。

「哇靠居然在这时候落井下石──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莱希可你听好，所谓的初恋通常都是看似美好而不堪回首错了这绝对不是莱希可你的初恋刚刚是你听错了莱希可你要分两种情绪的不同啊啊！！」

心思被看破的夜未彻底慌张起来，虽然夜未以前也曾被人告白过，但那都是在半开玩笑的情况下发生，夜未自己也有『不可能有这种事』的自觉。可是如此直接，还不带任何邪念的告白还是初次遇见。

真要比喻的话，莱希可的告白就像是高速直球三连发，王牌打击者夜未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三振出局，只剩下向裁判抗议的手段一样。

「对了，只要让莱希可你被其他人领养就好这样莱希可你就能分辨出崇拜跟恋爱的差别待会让黑法老或是谁都好去安排就──」

「我拒绝。」

果绝的话语，从莱希可口中释放出来，这让夜未反射性地闭上嘴。

「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除了大哥哥你外我谁都不要。若是大哥哥你敢这样作，我一定会用我的余生来毁灭世界，毁灭大哥哥你所有留恋的事物。」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可从莱希可的口中说出，夜未竟有种『她办得到』的感觉。

「没有大哥哥你的世界，我宁可亲手葬送掉。」

直到这时候，夜未才发现莱希可心中的黑暗，正丝丝漂浮在周遭空间里。正因为莱希可是灵魂状态，所以这种情况才更加明显。

莱希可的情绪能够影响到这个只属於夜未内心的空间，即是代表着──夜未已经认同了莱希可的想法。

其实夜未心里早已明白，莱希可的心智其实远比成年人还要成熟。

幼年时的不堪经历，早已让莱希可的心智被迫成长。

两人这些日子的相处回忆，也一一浮现在夜未的脑海里。

夜未转过身来，映入眼眶里的，是莱希可那虽然满脸阴沉，却流着眼泪的面容。

夜未半蹲下来，并将莱希可拥入怀中。

察觉夜未这行动的代表意思，莱希可面对夜未的身体，将自己身体不留一丝缝隙地紧贴上去。

「虽然由男性说这话非常欠扁，尤其是初次被正面告白的男性。但……莱希可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嗯？」

「论及婚嫁的话，我觉得这种发展还是太快了点。加上……我不希望莱希可你变成莎雅的替代品。所以我需要些许时间调整思虑，在这之前，就先从男女朋友当起，可以吗？」

莱希可大力点头，数滴泪水也因此滴落到夜未的胸膛上。

相互拥抱着的两人分了开来，只留下牵起的双手。虽然夜未还是能感觉到屋内的过去自己，正试图将自己吸收回去，但在莱希可的影响之下终究是徒劳无功。

「我们走吧。」

「嗯！」

夜未回过头去，看着屋内三人打打闹闹的情况，露出了灿烂与温和交错而成的笑容。

「永别了，莎雅。」

牵着莱希可的手，两人潮着绿洲外围的空气墙走去。

夜未与莱希可都没有发现，白色小屋里的半精灵莎雅缓缓转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带着和蔼微笑轻轻地挥了挥手。

过去的夜未与莎夏，此时还在白色小屋内打闹……

唯一见证这一切的，就只有那把倚靠在墙角处，尚未获得智慧与意识的大剑──『德鲁弗林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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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莱希可使用『说服』，ｄ１００＝１，大成功！

夜未使用『说服』抵抗，ｄ１００＝１００，大失败！

少女莱希可使用『告白』，致命一击！效果十分显着！

少女莱希可使用『威胁』，夜未战败了！

好吧，这场战斗是尼欧的必败剧情战。应该说，他不败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写下去了……每次写到恋爱剧情，都会觉得尼欧的个性超级棘手兼麻烦到了极点。

注一：第四卷第二十四章

注二：第九卷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