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承诺之事

仅仅一瞬间，战斗就结束了。

没有多余的攻防，也没有後续的动作，尼欧就只是握着残缺的苏生之石，转过身来看着濒死的奇美拉皇。

失去了苏生之石，又几乎丧失了所有魔力，再加上尼欧先前的连番攻击，奇美拉皇身上的伤势沉重程度，早已超出了自我癒合的限界。

「余……余的梦想……喝咳……米诺安文明……不应该是这样……」

奇美拉皇身体不停蠕动，想要试着立起身体面对尼欧，却又再度倒了下去。

奇美拉皇发现了六千年前遗留的魔导书抄本，配合上过往所知晓的奇美拉制造方法，让牠窥得了战胜四大精灵的机会。当奇美拉皇获得苏生之石与莱希可的那一刻，名为「复兴米诺安文明」的慾望就在心中深根蒂固。

在计画中，奇美拉皇打算透过深潜者与活屍的改造，来获得不畏死亡的庞大军队。不光如此，就连传说四使魔的力量也是绝对必要的。只要获得足够魔力与魔兽後，奇美拉皇就能配合魔导书抄本里的魔法，将自己改造成与四大精灵同等位阶的存在。

得到了神之头脑与神之右手的能力後，这幅华丽的梦想画，可说是凑齐了八成左右的拼图。随後得到的苏生之石与支配权，更是让奇美拉皇有信心将这份计画的所需时间，缩短到五年以内。

但是，在尼欧与『天堂地狱破』的面前，这份梦想拼图从根本上被瓦解了。

随着体内鲜血逐渐流尽、肉体不断遭到窜入体内的龙炎破坏，奇美拉皇能够感觉到，自己渐渐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名为绝望的气息也充斥在周遭环境。

然而，奇美拉皇不甘就这样死去。

「余……余不会让啸月巨魔你……过得如此……顺心如意……」

奇美拉皇的剩余触手紮入了地面。

「……破坏了我的梦想……就得付出代价……」

奇美拉皇低声吐出不详的言词，如今奇美拉皇的心中，燃烧着名为恨意与疯狂的火焰。这股憎恶的深度与重量，城为了奇美拉皇最後的力量。

尼欧就这样看着奇美拉皇的最後行动，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余……以奇美拉之主、米诺安继承者……以剩余生命立下，不灭的诅咒……只要余的身体还存在於这块大地上，大地将会逐渐腐败、毫无生机……腐败的大地，将会夺去四大精灵的力量……啸月巨魔……这个世界绝对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呵呵、哈哈哈哈……」

随着奇美拉皇的笑声，周遭的事物也似乎开始有所改变。

奇美拉皇施放了诅咒。

哈尔凯尼亚世界的诅咒，其实也是魔法的一种，只不过是以恨意与憎恨为来源，以自身灵魂为代价所施放的负面力量。虽然已经失传已久，但拥有神之头脑能力的奇美拉皇正好知晓如何施展。

奇美拉皇将诅咒化作魔法源头，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大地腐败的开端。只要自己身躯有任何一丝一毫留在世界上，哈尔凯尼亚的大地都会渐渐走向灭亡。

看着尼欧全身爆血的样子，奇美拉皇敢肯定，尼欧绝对无法再度用出先前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一股足够让所有生者退避三舍的寒意，以奇美拉皇的身躯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开来。

「诅咒嘛，真是令人怀念的东西呢。」

望着奇美拉皇脚下的大地开始腐败，尼欧将苏生之石收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并灌输除炎靛残心以外的八种龙炎进去。

「不过，所谓的诅咒可不是像疫病一样，能够无限扩散的东西啊。诅咒本身便是一种『力』的呈现，但是力的大小，则取决於『诞生诅咒的事物』之上，而且力量强度也是固定的。像这种立誓要毁灭大陆的诅咒，除了添乱之外毫无意义啊。」

看着握在掌心里，那先前拿来连络强尼的物体，尼欧用着微妙的语气说道。

「在此，本人相当遗憾地通知你。无论在哪个维度里，无论在哪个次元中，无论在哪种物理定律下，无论在哪种生物的认知之中……被这东西击中，都只有死路一条。」

尼欧将灌满八种龙炎的Nokia3310手机，朝着奇美拉皇抛出。手机顺着抛物线，飞向了奇美拉皇的身体。

尼欧转身离开，不再去看那注定好的结局。

然而……

尼欧的这份淡然，仅仅维持不到三分钟便宣告瓦解。

瓦解的速度来的是如此突然，使得尼欧不禁单膝跪下。

虽然嘴巴早已用左手摀住，但指缝里还是渗出了许多漆黑血液。

黑色的血液滴落到地表，被土壤所吸收，染成了一块块不规则的污渍。

即使刻意加快战斗节奏，不在战斗中继续愚弄对手，但是受到炎靛残心增幅的九龙炎，还是给尼欧得身体造成了严重到难以想像的伤害。这种伤势不管放到哪个人的身上，都是必死无解的情况，尼欧还能走动也是多亏了体质异於常人的缘故──虽然尼欧的体质就是导致重伤的原因之一。

毕竟九龙之炎打从一开始，就是尼欧为了拿来压抑自己所刻意获得的力量。平时使用时看似没有大碍，但那是因为所造成伤害微不足道，虽然是微乎其微的伤势，可也会确实地压制住尼欧的恢复速度。

而尼欧使用如此大量的九龙之炎，加上本身伤势还没完全痊癒，自然就只有伤上加伤的结果。

这份结果，尼欧在治疗莱希可时早已料到。因为尼欧为了确保修格斯转化仪式不会出问题，耗尽了自己所有的魔力，因此只剩下九龙之炎可以当作攻击手段。

不过，在这当中却出现了一个问题……

尼欧勉力站起身来，却听见一阵马蹄声正朝自己的方向接近着。

尼欧转头望去，一头急奔而来的壮硕黑马在尼欧的身旁停下，鼻孔中也不断冒出硫磺味的灼热烟雾。

「欢迎回来，塞多利昂把莱希可托付给温蒂妮了吗？」

「嗯，只不过塞多利昂也差点被温蒂妮杀掉。」

骑在梦魇之王背上的强尼．布雷兹，语气不悦地说着。

「啊哈哈……抱歉抱歉，我原以温蒂妮应该能冷静对待，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低估她们这六千年里累积的情绪了。」

「你这父亲也太过失格了，居然把自己女朋友交给女儿照顾。」

「唔……被你这麽一说，我突然也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浑球……咳！咳！」

压抑不住伤势的尼欧，再度咳出了数口黑血。

「……你受重伤了？是奇美拉皇干的？」

「就算我魔力全没，牠也没那份能耐能重伤我，这只是九龙炎全开的代价。话说回来，你有确实在众人面前『消失』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拳法家跟鬼教师的死讯告诉菲利浦三世了。」

「不好意思，让你大材小用地作这种信使的工作。要让荣光五人众消失在历史上，第一步就是要让所有人认为我们五人已经死亡或是不知所踪。再怎麽说，九龙炎的龙炎化人中，强尼你是唯一一个例外──能够无须补给，永久存活下去的龙炎化人啊。」

炎红灼莲既是九龙炎当中的最弱之火，也是基础之火。同时也是唯一一种不需要任何媒介，就能具体化能力的龙炎。

简单来说，只要强尼愿意，他可以靠着吸收普通火焰来维持自己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强尼才能够在多比尔镇外挡住魔兽大军长达十二个小时之久。

「不过从今以後，强尼你恐怕就不能继续使用『火骷髅』这个名字了。而且这四十年内，要尽量避免出现在公开场合。」

「这些事我明白。但我有个疑问。」

「甚麽问题？」

「为何一定要使用九龙炎来击败奇美拉皇？以你的能力与经历，一定有着能够击败奇美拉皇，却又不会像九龙炎一样重伤自己的力量吧？」

「因为时间的延续性。」

抹去嘴边血迹，尼欧道出了使用九龙炎的原因。

「在我刚回到哈尔凯尼亚世界时，我曾经与冒牌盖亚见过一次面。那时候我明明用出了从未在哈尔凯尼亚世界里出现过的炎黄纯钢，但冒牌盖亚却有办法将其转化成禁制之火。唯一的解释是──冒牌盖亚不是第一次见到九龙之炎。」（注一）

「所以你刻意唤醒炎靛残心，还不惜用近乎自残的方式使用九龙之炎，为了就是让如今的冒牌盖亚熟悉这份力量？」

「正是如此，虽然还有另一层理由……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尼欧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并转移了话题。

至於冒牌盖亚用出九龙炎的可能，这点尼欧跟强尼都不担心。能够无视基本常识与物理定律，甚至足以压制三柱原神的火焰，就算花上千年也不一定能创造出来。尼欧还是因为认识九龙炎的原持有者，才获得了完整的九龙之炎。

「要不是因为顾虑到时间连续性，我绝对不会容忍戈里亚王室继续存在於世界上。居然敢害莱希可困扰那麽久，这种王室灭一灭算了。」

强尼从尼欧阴郁的脸色来判断，如果没有时间连续性这份顾虑，强尼相信尼欧绝对会把戈里亚王室连根拔除。

「……保护过度。而且说到底，四十年後最困扰莱希可的家伙，除了你之外别无他人。」

听到强尼的评价与点破，无话可说的尼欧偏头吐舌。

在把莱希可交给强尼时，尼欧就稍微说过自己与莱希可在四十年後的关系，包括多次戏弄克丽丝朵的事情。

「话说回来，托里斯汀那边……」

「托里斯汀那边就不用担心了，我相信塞多利昂跟加琳他们能够处理的。就算真没办法，也还有艾露猫们在啊。倒是强尼，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嘛？」

「我？目前还没想好，不过答应了某个友人的事情还没作完，而且他现在人就在附近，所以短时间不用担心没事作。」

「某个友人……啊！」

尼欧似乎想到甚麽，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那你呢？要马上进入沉睡了吗？」

强尼知道尼欧这次消失後，要等到四十年之後才会出现，於是不由得追问着。

「没那麽快，毕竟……我也有些承诺过的事情还没作完呢。」

尼欧挥了挥手作为道别，拖着重伤之躯朝着托里斯汀的方向离去。

．．．

．．．

与此同时。

惊慌失措的戈弗雷，正在树林里逃窜着。

「那是什麽……那到底是什麽……那头怪物的力量到底是什麽？！……这算什麽……我所做的一切到底算什麽啊！！」

戈弗雷愤怒地吼着，但脸上的惊恐神色却完全隐藏不住。

就在不久之前，戈弗雷率领着魔兽大军进攻多比尔镇想夺回莱希可，但却被火骷髅强尼与艾露猫们拦下。

面对能够自由切换众多龙炎的强尼，以及从旁辅助的艾露猫们，戈弗雷完全攻不进多比尔镇。

虽然奇美拉皇加入战局後，成功地冲过了防线，但当时失去神智的奇美拉皇开始不分敌我地吞噬生物，逼使戈弗雷不得不领着剩下魔兽退出战局。

等到戈弗雷发现奇美拉皇与尼欧的战斗地点，并且确认奇美拉皇恢复了神智後，戈弗雷领着魔兽打算加入战局。

可是……

在尼欧的『冥王攻击』面前，所有魔兽全部被卷入了冲击范围里。冥王攻击的破坏力连地脉都能扭曲蒸发，更别说是戈弗雷所率领的魔兽群。

若非戈弗雷见况不对，急忙驾驭飞龙提升高度，不然牺牲者绝对会多添戈弗雷一笔。可戈弗雷所骑乘的飞龙却因为剧烈的气流变动，导致身受重伤无法动弹。

面对如此恐怖的破坏力，戈弗雷完全兴不起战斗的想法，立刻转身逃离。而不久後，当脑中的某股连系中断後，戈弗雷也明白奇美拉皇已经死亡。

换言之，就算有剩余的魔兽大军，戈弗雷也无法继续命令牠们。

「可恶……可恶啊！」

【不……还没，我还没失败！我知道剩下沉睡的深潜者在哪，只要唤醒他们并转化，我依然能够打造出属於我的吸血鬼国家！】

戈弗雷在心中如此对自己鼓舞着。

停下脚步，戈弗雷判断出剩余深潜者所在的方向，迈开脚步打算前去唤醒牠们。

砰！

枪声响起。

戈弗雷倒飞出去仰天躺下，胸前的散弹枪伤，显示戈弗雷是遭到正面射击。

吃力地撑起身体，戈弗雷调动体内魔力，打算将躯体转化成奇美拉。但是射入体内的散弹所蕴含的力量，却不停地破坏着戈弗雷的内脏，使得他无法变成奇美拉模样。

手握削短型双管猎枪的开枪者，缓缓地接近戈弗雷。

见到开枪者的容貌，戈弗雷顿时愣在原地。

「怎样，你以为我会忘了你？」

脸上带着墨镜的艾瑞克，带着煞气的笑意，帅气地拔出了背後银剑。

「刀锋──」

银剑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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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第一卷第六章。

这章伏笔连爆中。

在此先说声抱歉，礼拜六因为宿舍大扫除，加上忙着通关完全汉化版的勇者大战魔物娘，所以拖到现在才更新。

虽然有些乱码的地方，但是汉化後更能看懂剧情了。其实我有考虑写勇者大战魔物娘的同人小说，不过正式动笔要等到零使之双刃完结。

尼欧丢Nokia3310手机，借监自《惊悚乐园》的登楼记。

强尼复活这件事情，二十一章就有伏笔，就是强尼最後那句话。

艾瑞克的最後这情节，则是出自《刀锋战士二》的最後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