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龙之心（中）

深夜时分。

带领着村民，村长慌乱地朝着大型城镇的方向奔跑着。

村长怎麽样都没料到，身处内陆的一行人，竟然会遇上由巨大鱼人所率领的魔兽群。

若不是因为史瓦勒的提前示警，恐怕自己等人早已被无数的魔兽团团包围，并且全部死於魔兽爪下。

然而，为了掩护村民们离开以及争取时间，手持长戟的史瓦勒竟是选择孤身断後。

不，就算村民们留下也没有意义。

除了史瓦勒之外，在场所有人都无法与魔兽抗衡。

如今村长只能默默祈祷断後的史瓦勒，能够顺利地逃出生天。

纯粹的意念，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村长与村民们并没有见到，身处魔兽群中的史瓦勒因为自身龙炎消耗殆尽，而带着懊悔的表情，缓缓消失在空气中的景象。

史瓦勒早已灯枯油近，即使如此，史瓦勒还是强行动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龙炎，就为了使得村民们有着更多的逃命时间。

如此强迫自己生命的余力，其代价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相对的，为了使史瓦勒竭尽全力，魔兽们也付出了上千只的伤亡。

若是寻常的魔兽集团，在看到如此多的魔兽屍体之後，想必会放弃那为数不多的人类，改以这些尸体作为食粮。

可是，在深潜者的命令之下，魔兽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到口的屍体，继续追击着尚在逃亡的村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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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某名男子缓缓睁开眼睛。

清澈蔚蓝的天空，映照在男子的双瞳之中。

身体四肢完全没有从昏睡中苏醒时的无力感，使得男子毫无障碍地站起身来。

男子张望四周，发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着三个燃烧着异样色彩的浮空火球。

红里带白；紫中闪碧；蓝内携青；共计六种不同颜色的火焰。

『九龙之炎』。

看到这六色火焰的瞬间，男子脑中便冒出了这个字词，以及与其相关的知识。

同时，也醒悟到自己跟这三个火球中的隐约人形一样，是从『九龙之炎』这种特别的火焰中，所诞生出来的产物。

轻微的物体落地声在背后响起，男子立刻转头向后看。

只见一名黑发青年正用着惊愕的神情望着自己，青年面前的地面上，则是有着一根猛烈燃烧着的火把。先前的落地声，想必就是这根火把所造成的。

「居、居然是燕归人……虽然说是很符合炎黄纯钢的性质跟个性啦……」

黑发青年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随后捡起了火把，将其递到了男子面前。

见到火把上的火焰，男子宛若明白了什么，毫不迟疑地朝着火焰伸出手。

赤红色的火焰在接触到男子的手掌后，竟是转化成耀眼的金黄色火焰，随后钻入了男子的掌心里，直到火把完全熄灭。

看着男子的自动自发的举止，黑发青年的眼神瞬间复杂起来。

「有自我意识吗……」

注意到青年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男子用着疑惑地目光回望着青年。

黑发青年先是犹豫再三，随後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先确认一下，你应该知道吧？」

「你是指什麽？」

「就是……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炎黄纯钢从我有印象中的人，所具现化出来的存在。你应该是拥有着燕归人所有的武艺，燕归人该有的个性，燕归人全部的记忆──至少是我所知道的部分。」

青年停顿了一下，随後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你，并不是燕归人。」

若是其他人在场听到青年的话，恐怕都会一脸惊愕地难以接受吧？

但男子就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情。

有些话题一旦开了口，就难以停下，只见青年继续说了下去。

「老实说，我原本只是想制造出一些帮手，因此再度动用『龙炎化人』这招。但问题是亚克不在身边，普通的龙炎化人只会作出毫无意识的傀儡，再创造一个意识又耗时过久，所以乾脆让九龙炎自己选择化人後的外表跟个性。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九龙炎选择化人後的外表，竟然是自己熟悉的人……」

「这有什麽问题吗？」

「问题很大……因为被龙炎化人创造出来的存在，必须要在我的行事开始过度偏激的时候，负起将我击败与封印的责任，无意识傀儡根本担不起这个重责大任。」

「我很清楚，即使我有着明确的目标，但在没人拉住我或是吐槽的情形下，我的行为作风会开始慢慢偏向『百无禁忌』的情况，所以我需要有人阻止我。可是……」

像是豁出去了一样，青年用着低沉的语气说道。

「……失去了我这个龙炎补充来源，不论再怎麽节省使用，你们终会消失在世界上。」

「所以，你感觉对不起那些熟人？」

男子察觉到青年话语的背後意义，一语道破。

「是啊，尤其是不久前──实际时间是五年前，被人指着鼻子骂道『你从来就没把普利弥尔他们当成朋友看待！』。由於我觉得她说得很对，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们坦白。」

「……这算是种另类的赎罪？」

「这不是赎罪，你可以当成我被『我不想被别人用同一句话痛骂』这想法所影响，所以才说出这些话──该死！居然连我都觉得，还有脸说出这些话的我超讨打的。」

青年先是摀着自己的脸，像是在忏悔什麽一般。

「因此，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这里说一声……」

放下了手，青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度严肃与认真，丝毫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抱歉，我没有给你生存意义。」

「你的意识、精神、想法、念头，全都是由我所虚构出来的。即使我给了你们一份任务，但这份唯一的任务却也会害你们消失在世界上，要是你想痛扁我一顿，或是不愿意接受的话，我都非常能理解。」

听完黑发青年的话，男子陷入了长考。

黑发青年像是在等待着考试结果的考生般，坐立不安地等待男子的回答。

考虑了好一阵子後，男子开口道。

「就这样？」

「呃？」

「我们只要负责在你走上歧途时，将你击败即可？」

「没错。」

「那麽，我答应。」

「……耶？」

看着青年脸上那接近痴呆的表情，男子也不禁微笑说道。

「即使此身、此心、此意、此魂皆为虚假，即使我的言行举止都被这份虚假所影响。但至少在此时此刻，我所做出的决定与选择，确确实实是属於我自己的东西。」

「那个，虽然这样说有点扫兴，但是你就没想过是我控制你的──」

「你无法影响九龙炎的思维。因为从某方面来说，九龙炎算是你的天敌，邪神奈亚拉托提普。」

「……啊对！你是炎黄纯钢的化身，你自然知道炎黄纯钢跟我之间的关系。」

青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似乎是知晓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态并没有发生，青年也松了口气。但随後表情又变得无奈起来。

「所以炎红绽莲、炎紫柔劲、炎蓝罡爪，这三种龙炎的化人也会有自我意识吗？可是事到如今，取消这仪式已经不可能了啊，看来只能一个个慢慢说服了啊……」

「我会帮你说服他们，不需担忧。」

「那就先在此谢过了。」

「无须道谢，因为我也有些问题。」

「问题？你说说看，我能答得出来的就尽量回答。」

「虽然此时再问稍嫌多余，但若是我刚刚拒绝你的要求，你会怎麽办？」

「嘛，事到如今，我既没有那个权力命令你们消失，也没有那份能力使你们主动消失在世界上。所以大概是给予你们足够维持在世界上四十年的龙炎份量──前提是你们不大量动用的情况下，然後再去找能够阻止我的存在吧。」

青年耸了耸肩，露出一副『真这样发展我也没辙』的表情。

「是因为要回到未来吧？」

从炎黄纯钢所回馈的讯息，男子得知了青年的真正目的。

「是啊，因为你们在四十五年後是不存在於世界上的。所以……不好意思了。」

听出青年另一层意思的男子，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然後继续提问道。

「除了必要时阻止你之外，其他时间我们都可以自由行动？难道你不担心会因此害你无法回到未来吗？」

「不会喔，由於燕归人的本性相当理智，而且充满正义感，平时只求自卫不轻易动武杀人，所以我并不担心你们会做出什麽过分的事情。其他三人也是一样，我相信他们一定都是好人。因为……『冥炎』那家伙可是混乱善良阵营啊。」

明明是陌生的人名，但却让男子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不过我并不否认，我会拜托你们帮忙某些事情，但要不要接受就随你们高兴了。像是……」

青年比了比远方的某处说道。

「……如今在边境线上托里斯汀与加尔马尼亚的战争，我一个人无法在『不影响历史』的条件下击退加尔马尼亚，所以我需要有人帮忙。」

「以及帮忙分散注意力对吧？」

「啊哈哈，被看穿了啊？」

「也好，也可趁此测试一下实力。」

看着男子望向远处，黑发青年踟躅地说道。

「其实，我大概知道为何你会出现在世界上。」

听到这话，男子疑惑地转过头看着青年。

「我曾经偷听过素大饼跟燕归人之间的对话。刀戟戡魔前，素大饼问燕归人：『燕壮士究竟为何要参与这场战役，为仇、为情、为公理正义，还是其他的理由？』而燕归人的回答是──」

「──『我无法回答。找寻此战的意义，就是我参与此战的目的，这样的回答可以吗？』恐怕九龙之炎早已知道，我这次使用龙炎化人的原因，所以炎黄纯钢才会具现出燕归人。」

「只因，燕归人他总是一路前行，一路寻找着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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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狼型魔兽背上的深潜者，正手握着史瓦勒所遗留的奇型长枪，追杀着前方的村民。

虽然这柄长枪相当沉重，但这名深潜者还是能够勉强挥舞。

对於总是赤手空拳战斗的深潜者来说，这种完全不怕会砸坏的东西，是最适合牠们使用的兵器。

眼看就要追上落後在队伍後方的村民，深潜者高举起手中长枪，朝着那名村人直挥而落！

深潜者先前已经测试过了，纵然是皮肤最坚硬的石甲巨虎，也会在这一击下粉身碎骨。因此在深潜者的料想中，这名村民的惨死是必然的结局。

落下的长枪，停在空中。

就好像有人凭空握住了枪身一样，整把长枪彷佛深陷墙壁当中，难以动弹。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深潜者的身体就随着惯性向前猛冲，胸口马上遭到长枪尾端底座的重击，整个人顿时倒飞出去！

狼型魔兽也没能逃过一劫，由於深潜者双脚紧紧夹在狼型魔兽的腰间，所以在深潜者飞出去的瞬间，狼型魔兽也在哀鸣一声後，跟着飞了出去。

圣戟神叹的枪身上冒出了淡淡的黄光，缓缓凝结成泛着黄光的人影。

「飒风沾、问途寒。」

人影缓缓道出了村民们难以理解的话语，也道出了魔兽生命的终点线。

「谁与共饮，谁敢闯关？」

史瓦勒身上猛然爆发出凶猛气势，带起无数尘沙。数头闪避不及的魔兽，更是当场被震飞出去！

「燕戟归命──人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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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炎：九龙炎所在原世界的真正主人，同时也是该世界中九龙传说里的龙神，早已死亡多时（龙神因为犯了大错而被天帝一剑诛杀，落下的碎片就变成了九条太古之龙，而九龙各封印着龙神的一个部位）。

尼欧获得九龙之炎时，冥炎也已寻得传人──『浪郝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