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这死旗好像有点难拔

稍早之前。

席摩海赫向众人说明完作战计画後，趁着其他人都在准备的时候，露易丝找上了阿道夫。

「嗯？有什麽事吗，瓦利埃尔家的？」

「我有些问题要问你。」露易丝表情严肃地说着，「为什麽你们要做到这种地步？」

听到露易丝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阿道夫却像是听懂了般，沉默不语。

「虽然身为托里斯汀的贵族，我不论是在道义或是责任上，都没有立场问这个问题。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艾伦、威索还有阿道夫，你们三位身为加尔玛尼亚贵族，为何要参与这场对戈里亚的战争？」

正如露易丝所说的，阿道夫等人完全没有参与这场战争的理由。即使戈里亚的两栖舰队攻入罗马尼亚，但也终归是罗马尼亚以及托里斯汀的事情。

就算教皇维特里奥要徵招三人作战，阿道夫等人也可以用『罗马尼亚尚未正式请求加尔玛尼亚参战』，以及『骑士团不在身边』做为藉口推托。

换言之，这场战争跟加尔玛尼亚完全没有关连──至少没有立刻与直接性。

「而且……你们三位明明见到了那种对手，为何还选择参与这个极有可能送命的任务？」

露易丝说完後，转过头去看着水精灵骑士队的成员们。

纵使计画再怎麽完善，席摩海赫依然没有否定在场众人有阵亡的可能性，甚至坦言自己也很难全身而退。因此以基修为首，学生们各自向自己的使魔转交头发。并对它们嘱咐转告恋人及家人的话……

在哈尔凯尼亚世界，与生物定下使魔契约的魔法使即使死亡，也不会拖着使魔一起去死。再加上，劣化魔神Ｚ军团这种对手为敌，就算有使魔助阵亦毫无帮助。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使魔们转达自己最後的遗言。

面对劣化魔神这种对手，尤其是在这种事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即使阿道夫等人即使选择袖手旁观，众人对此亦无可厚非。

「……这对圣女大人来说，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吗？」

将目光从基修等人身上移开，阿道夫望着露易丝，语气平淡地说着。

「不，只是到了这种时候，有些事情不问……可能之後就没机会问了。」

阿道夫注意到，露易丝虽然表面上相当镇静，但那不停发颤的双臂，却暴露了露易丝如今的心情。

平时总是大言不惭，甚至可说是狂妄自大的阿道夫，此时却反常地低头不语。

「席摩海赫跟泰利斯特，那两位我大致上能猜到参战缘由。但你们三位……」

「圣女大人知道吗？」阿道夫打乱了露易丝的话：「席摩海赫在公布作战计画前，曾经先将计画大纲告知给我们，本来负责奇袭劣化魔神Ｚ的人，是早有过合作经验的艾伦跟威索，而负责保护圣女大人的是席摩海赫。是我要求席摩海赫交换任务，让艾伦负责保护圣女大人您。」

露易丝闻言一愣。

「威索虽然是个纯粹的战斗狂，但他也没盲目到挑战无法战胜的对手，所以我完全不担心那矮子的死活，因为他一定有着保命的手段。至於本大爷嘛……反正还有小妹可以继承家业，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用担心後事。」阿道夫耸着肩说道。

「不对，是因为『只有玛琪能够继承』吧？」

露易丝几乎是立刻明白阿道夫的话外之音，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玛琪这位学妹的将来。

「玛琪说过，自己只有一位白目的兄长（阿道夫：「真是令人伤心的评价。」），如果阿道夫你死在这里，那玛琪自然就是瑞德贺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如果要将爵位保留在瑞德贺一族，就只有让玛琪丈夫入赘这一条路。」

看到阿道夫完全没有回话，露易丝面色凝重地说着。

「玛琪会用化名，跟瑞德贺家族的政治联姻有关对吧？可就算为了让玛琪不成为政治筹码，也还是无法解释阿道夫你置生死於度外的原因。」

「你是不是想错甚麽了，圣女大人。本大爷可没打算死在这边呢。」阿道夫面露讥讽之色。

「『但就算死在这边亦无不可』你是抱持着这种想法参战，我没说错吧？」

「……就不能稍微反应迟钝一点吗？」

露易丝闻言，转头看了一下正在跟基修讨论诱敌战术的玛琪。

「玛琪会伤心一辈子的。」

「总好过小妹一生活得痛苦不堪──不要继续问下去了，除非圣女大人打算让瓦利埃尔家担上『干涉他国内政』这一罪名。」

见到露易丝还没死心，阿道夫马上打断露易丝接下来的话。

听到这里，露易丝也明白了阿道夫的意思。身为瓦利埃尔家的三女，露易丝自然也稍微耳闻过政治上的一些肮脏事。可露易丝始终想不出来，到底要陷入怎样的情况之中，才会让阿道夫选择『战死』这一手段来解除所面临的困境。

「……为什麽是你？」露易丝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艾伦那呆瓜有『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的理由。」

阿道夫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所有金属耳环。

「将来艾伦那呆瓜如果发生了什麽事情，还请圣女大人看在艾伦曾保护过您的份上，稍微关照一下啊。」

．．．

．．．

回到现在。

趁着劣化魔神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地面，等待多时的席摩海赫与威索同时从山壁中冲出，落到了劣化魔神的肩膀上。

威索军刀早已出鞘，至於席摩则是手持着一把不明木质的木刀。

在劣化魔神反应过来之前，两人手中武器早已击向劣化魔神的头部！

【从高空俯览战场的话，劣化魔神无法做出太过细致的动作，因此操纵者的视野八成是与劣化魔神连接在一起，所以第一要务便是毁掉劣化魔神的视野。】

然而就在刀身接触劣化魔神的瞬间，突如其来的斥力袭向了两人，逼得两人不得不站稳脚步。

「啧！果然是精灵之力的反射！」

「意料之中……但是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啊！」

席摩与威索眼睛分别闪过一丝异色，随後那股斥力顿时消失无踪。

明明是足以抗衡炮弹的钢铁，但在席摩与威索的刀下，却有如木板一般脆弱。

扭曲、变形、碎裂、崩坏，两具劣化魔神的头部立刻被轰烂！

两具劣化魔神的视野同时消失，让暴怒中的谢菲尔德瞬间冷静了下来。一击就破坏掉劣化魔神的双眼，寻常魔法使根本无法办到这点。

妖精插手？

这念头才刚在脑中闪过，谢菲尔德就马上否定了这可能性。

「还不错嘛，就让我看看你们还有多少实力！」

席摩与威索破坏掉劣化魔神的头部之後，水精灵队的学生们还来不及欢呼，劣化魔神身上忽然发生了异变。

被威索击毁的劣化魔神，半毁的头部两侧开始凝聚起冷冻光线；至於另外一架劣化魔神，则是从腹部开始膨胀，就像是有什麽东西在体内爆开一样。

见状不对，两人立刻跳离劣化魔神的肩膀。

「所有人快闪！要爆炸了！」

席摩话才刚说完，聚集低温光线的劣化魔神开始不分敌我的扫射，所有被光线击中的物体立刻结冻，逼得所有人不得不四散分离寻找掩护。

虽然有些许光线射向了身在半空中的席摩与威索，可都被两人用飞行或爆炸避开。

两人用魔法落地後，也立刻远离劣化魔神，但开始膨胀的劣化魔神的身躯，也明显到了极限……

「来不及了！所有人就地保护自己！」

席摩一把拉过威索，手中木刀朝着地面插下去，地面立刻裂出一条大缝，两人也立刻落入缝隙当中。

下一秒，膨胀的劣化魔神立刻炸开。

从龟裂的身躯里喷涌而出的火焰，带着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以令人恐惧的速度膨胀爆发。本应无法燃烧的土石，在这高热之下，竟是开始缓缓溶解气化。

同时，劣化魔神的金属身躯也分崩离析，这些碎片带着致命的速度四散飞射，就算是体格强健的兽人鬼，也无法承受这些高速碎片的袭击，整个虎街道顿时有如地狱一般惨不忍睹。

谁都没有想到，操纵者居然如此果断地舍弃劣化魔神，并将劣化魔神当成巨型炸弹引爆。

幸好学生们早已找好掩护，并且尽可能地往身上附加魔法障壁，或是招唤出傀儡保护自己，才免於一死。

许久过後，爆发的烟尘终於落尽。

「大家！都还好吧？！」

玛琪踢开藏身处前的落石，朝着四周大喊道。

「还活着……应该。」

「我觉得我有一半死掉了……」

「玛琪学妹快给我个复活之吻……」

「……请不要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我们会确保他死於非命的。」

「这是对死里逃生的人该说的话嘛！？」

见到学生们还能开起玩笑，玛琪不禁也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候，足以踏碎众人信心的沉重脚步声再度响起。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传来处，只见先前射出冷冻光线的劣化魔神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因为爆炸而导致左半身严重损坏，但从头部那凝聚着的冷冻光线来看，这句劣化魔神还有着攻击能力。

「怎、怎麽会……」

「没关系！反正对方看不到，我们还有胜算！」

然而……

劣化魔神像是认准了一般，朝着玛琪等人的方向直冲而来！

只见劣化魔神用着彷佛人类般的迅捷动作，朝着学生们逼近。先前爆炸所产生的巨大落石与残骸，在劣化魔神的面前，皆有如蚂蚁一般被纷纷吹飞出去。

在连惨叫都来不及的情况下，如今毫无战力可言的学生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劣化魔神与死期的逼近──

──然後劣化魔神无视了学生们，从旁边走了过去。

学生们看着魔神Ｚ的远去，纷纷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玛琪愣了一会儿，随後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立刻对着自己用出远视术。

正如玛琪所猜测的，在劣化魔神奔跑的正前方处，有一道人影正在用飞行术全速飞行着。

「哥──」

话还没喊完，玛琪便被某人摀上了嘴巴。

玛琪回头一看，摀住自己嘴巴的正是先前吸引劣化魔神视线的泰利斯特。泰利斯特看上去虽然并无大碍，但脸色却是十分严峻。

在玛琪开口询问前，泰利斯特便指着天空的某处，要玛琪看过去。

玛琪凝神一望，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一具背附金属翅翼的劣化魔神Ｚ，如今正飞在高空中，凝视着此处的战场。

「刚刚在爆炸的前一刻，我跟阿道夫就见到了那具劣化魔神。先前的冷冻光线恐怕并非是胡乱射击，而是有意分开众人。」泰利斯特露出了不忍的表情，「爆发过後，阿道夫趁着烟雾弥漫的时候，给你们所有人附加上了伪装魔法。随後吩咐我保护你们，便一个人冲了出去……」

「那个白目大哥……」

玛琪咬牙切齿地说着，但眼神里的担忧神情，不论是谁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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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还有多少人记得加尔玛尼亚团长组四人的姓氏的？

这章有点粗糙，毕竟快到这一卷的重头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