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哈尔凯尼亚史上最危险的情侣（二）

虽说是战争时期，但是加鲁加索鲁的商业行为却是不减反增。

一方面是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江湖──不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交易，而参战的军队本身就是极为庞大的顾客群，自然也就带来商业契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罗马尼亚军跟戈里亚军的僵持不下，使得加鲁加索鲁城的治安异常稳定，商业活动反而得到安全保证。

两个礼拜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也足够戈里亚与罗马尼亚境内的商人们，赶到到加鲁加索鲁城附近进行买卖与交易。毕竟有许多商人都在猜测，这场战争最後极有可能陷入长期僵持，甚至是不了了之、草草结束的情况。

当然，探子跟间谍的数量自然也不少。但诡异的是，潜入加鲁加索鲁城的探子跟间谍们，总是会毫无徵兆的精神崩溃或发疯，要不然就是在春末夏初的温暖气候里冻死……

而让间谍群死伤惨重的两人，如今则是在加鲁加索鲁城的街道上约会着。

【第一站是加鲁加索鲁内相当知名的酒馆……】

克莉丝朵望着眼前的吧台，回想着自己事前做过的调查。

虽然克莉丝朵并没有打算灌醉尼欧，也没打算在约会刚开始就喝酒。但毕竟酒馆是两人相处过最久的场所，因此克莉丝朵是抱着怀旧的念头，选择酒馆当做自己约会的第一个地点。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克莉丝朵无言地看着尼欧站在吧台後面，异常熟练地进行着调酒的工作。

看着酒馆真正的老板喝完尼欧的调酒後，当场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半满酒杯，彷佛是见到神蹟一般的反应，克莉丝朵的眼角也不禁开始抽筋。

「真是怀念呢。」尼欧摸着下巴看着酒馆老板的反应，「不过当时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只能把半成品拿出来卖呢。」

「原来当初那些让贵族们不惜颜面，低声下去购买的酒类只是半成品吗……」

「没办法，我多才多艺嘛。」

「那黄金蜂蜜酒还有办法调出来吗？」

「那就有点难了，毕竟材料不好拿，而且也需要特殊器材……」

确认了尼欧跟克莉丝朵走出了酒馆，跟踪集团才走入酒馆，确认着两人在酒馆里面到底在做什麽。毕竟要是距离两人太近绝对会被发现。

望着还捧着酒杯的酒馆老板，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相当微妙。

「从时间上跟残留酒杯来看，两人应该没有喝酒。」怀特观察着酒馆内的环境判断道。

「话说回来，这个家伙是怎麽回事？」

阿道夫在酒馆老板面前挥了挥手，确认了老板完全失神後，拿起老板捧着的酒杯将里面剩余的调酒一饮而尽。

「还不差……」喝完後的阿道夫咂了下嘴巴，然後就这样站着不动了。

「喂！你愣在那边干什麽？」

威索最先察觉不对劲，不客气地推了阿道夫一下。

孰料，威索一推之下，阿道夫竟是直挺挺地往前倒了下去，手中杯子也跌落地面摔个粉碎。

「大哥？！」「阿道夫！？」「我没推那麽大力吧？」

真希跟艾伦急忙跑上前去检查阿道夫的状况，身为罪魁祸首的威索脸上也露出错愕神情。

确认了阿道夫只是昏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後，怀特蹲下身体，捻起酒杯碎片上的残留调酒舔了一下。

「是尼欧调配的。」怀特啐了一口，彷佛是警探在检查毒品般，「虽然调酒本身没有任何对人类的有害成分，但会让饮用者陷入极为严重的幻觉以及愉快感，除了没有生理成瘾性外，这杯调酒跟液态毒品没两样。」

「也就是说，尼欧仅仅利用了酒馆内的常见酒类，就调配出了一杯毒品？」露易丝的脸色变得相当古怪。

「可以这麽说。阿道夫以前曾经被尼欧用料理整过，所以他应该是喝下去後马上明白来龙去脉，因此用某种魔法让自己立刻陷入昏迷，避免像以前一样产生精神成瘾性。」

怀特站起身来，并将刚刚捡起之物不着痕迹地藏入袖中，没让任何人发现。

「尼欧应该是调完这杯酒後，就跟克莉丝朵离开了。」

「由吾把阿道夫背回去吧。」

艾伦叹了口气，将阿道夫扛到背上。

虽然艾伦跟威索一样是被阿道夫拖过来参加跟踪行动，但让威索照顾阿道夫显然不可能──威索没趁机报复阿道夫都算奇蹟了。

系统讯息：阿道夫、艾伦离队。

．．．

离开了酒馆之後，尼欧与克莉丝朵来到了专门贩卖冰品的店家。让人讶异的是，这家店的店主居然是一名线级魔法使。

在哈尔凯尼亚大陆上，冰淇淋很早就被发明出来，毕竟原理只是牛奶或奶油跟冰雪搅拌。但品质良好的炼乳跟浓缩乳，在制作上对平民来说还是有点难度，不过对魔法使来说一个『炼金』魔法就可以搞定。不过也因为魔法使的实力与魔法威力参差不齐，因此口感上不如地球冰淇淋稳定。

当然，这是以尼欧的观点来看，对於哈尔凯尼亚平民来说冰淇淋依旧是消暑好物。

「比想像中的还要贵呢。」

尼欧点了两份混合冰淇淋，一边舔着自己那份，同时把另一份递给克莉丝朵。

「应该是保存问题吧？虽然点级魔法使就能制作出来，但要维持常态低温除了靠魔法之外，就只能依赖水石了。」

克莉丝朵好笑地看着尼欧所买的冰淇淋，以她的实力，完全能做出品质与口感更好的冰淇淋。不过克莉丝朵也没说破尼欧的用心，满脸笑容地接过冰淇淋。

但是接过冰淇淋後，克莉丝朵像是察觉到什麽，低头无言地盯着手中的冰淇淋看。

「怎麽了？」尼欧迅速吃完自己的那一份，脸色疑惑地看着克莉丝朵。

「你忘了我是水系统魔法使吗？」克莉丝朵哭笑不得地回答着，「你在冰淇淋的底部放了某个东西，对吧？」

「本来想说给个惊喜的，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你最後几口是用倒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听到尼欧这样说，克莉丝朵稍微加快了速度，想知道尼欧在冰淇淋底部藏了什麽。

剩最後几口时，克莉丝朵才见到了尼欧藏在底部的东西：一枚耀眼动人的钻石戒指。

「这是……」克莉丝朵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想起了这钻石的来源，「……该不会是四十年前的『阿尔比昂之星』吧？」

「是啊。」

「相当漂亮呢。」克莉丝朵拿着戒指端详着，随後像是想到什麽说道，「对了，当时尼欧你去阿尔比昂之後，我就被奇美拉之皇抓走了，之後完全没机会问你在阿尔比昂做了什麽事呢。」

「只是把查理一世跟白金汉公爵耍得团团转，并拿了两颗钻石当战利品而已。」

尼欧说到这里，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呃……克莉丝朵。」

「嗯？」

「女性在收到钻石後，不是应该都兴喜若狂吗？可为什麽……」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喔，虽然实际上它应该算是赃物。」

话虽如此，但克莉丝朵脸上依旧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到克莉丝朵的反应，尼欧思考了一下便发现自己这份计划的问题出在哪。

「该死！我忘了钻石本质上毫无价值（注一），会那麽有价值是因为地球上商人广告的哄抬，以及对产地垄断并刻意限制供给数量……该死的地球奸商。」

「怎麽了吗？」

看着突然阴暗化的尼欧，克莉丝朵担心地说着。

「『送她价值两个月薪水的钻石，她便会爱你到时间的尽头为止』……『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整整一个世纪的洗脑广告……」

「欸？」

正当克莉丝朵忙着安慰碎碎念的尼欧时，跟踪集团也来到了冰品店附近。

「他们到底谈了什麽，为什麽尼欧身上气质变得超沉重的？」

丘鲁克不解地望着两人的方向，在她的猜测中，克莉丝朵反而比较可能陷入这种阴暗状态。

「大概是尼欧又婊到自己了。」

听到怀特说法，露易丝与真希两人认同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候，冰品店内忽然传出了相当不寻常的低温，空气里也隐约可见冰雾飘出。

「不、不好了！保存冰品的水石突然开始爆走了！」

随着这句话传出，冰寒气息猛然从店内扩散开来，使得店内顾客以及外面路人都受到影响。

「这下不妙了。」朱利奥迅速判断着自己等人与尼欧两人的距离，「要是他们两位察觉异状回来，我们绝对来不及躲藏。」

「只要压制住就可以了吧？」

就在众人犹豫是该放弃跟踪，还是用魔法隐藏行踪时，一旁的威索满脸不悦地走入了店里，同时在不拔出军刀的情况下，连刀带鞘在地上用力一划，冰品店内外的温度顿时回升。

「既然阿道夫那混帐不在，老子也懒得继续干这种蠢事。」威索转头瞪了一下朱利奥，「这家店的损失算在你头上没意见吧？」

朱利奥闻言一愣，但马上醒悟过来，苦笑地点了点头。

系统讯息：威索离队。

．．．

好不容易让尼欧打起精神，两人继续着这次的约会，钻石戒指则是被克莉丝朵收在口袋里──主要是担心被塔巴莎看到。

两人来到了加鲁加索鲁城的高处，观赏着四周的景象。

先前也曾提过，加鲁加索鲁城是一座建立在悬崖上的城塞都市，再加上周遭红土并不适合耕种，因此农业并不算发达，粮食与物资都必须依赖着运输以及贸易。

而在景观上，加鲁加索鲁城的环境，与地球上的新天鹅堡环境相当类似，但森林景致却是远远不及。

看着这附近的景象，克莉丝朵缓缓吐了口气。

「想到什麽了吗？」

「嗯，稍微想起了前几年的任务。」

克莉丝朵说完後便沉默了下来，知道克莉丝朵前北花坛骑士团长身分的尼欧并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克莉丝朵调适心情。

好一阵子之後，克莉丝朵才缓缓说道。

「以前我也来过几次加鲁加索鲁城，不过那几次都是因为任务缘故，而每一次的任务都是处理那些侵吞粮食的大贵族。」

「毕竟加鲁加索鲁城的环境不适合耕种，只要贵族们在贸易税率上动点手脚，就能轻而易举获得大笔金钱或是粮食了。」

「但每次等我赶到该处，平民们早已因为粮食被夺而饿死无数……所以我偶尔时常在想，为何水精灵温蒂妮不让哈尔凯尼亚年年丰收呢？」

拥有水之御主印记的克莉丝朵，自然清楚水精灵的力量有多强大。只要身为水精灵的温蒂妮想做，让哈尔凯尼亚大陆年年丰收完全不是问题。

「别怪他们几个，是我吩咐她们几个别过度干涉气候的。」尼欧趴在栏杆上说道，「一旦粮食有剩余，就会导致经济活动跟乡村人口急速扩张。在这种情况下，领主或贵族就有能力供养军队，有足够金钱建造城堡充当军队集结的待命区和镇压叛乱的基地。这会导致战争更为频繁，我不想她们四个在这方面涉入太深。」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以前哈尔凯尼亚的气候，曾经有数百年是偏高温对吧？」看到克莉丝朵点头，尼欧接着说下去，「克莉丝朵你回想一下历史，那段时间是不是时常丰收，而贵族间的敌我关系也开始不断变动，但最後权力角逐都落在有丰沛农业潜力的地区？」（注二）

「哈尔凯尼亚经济无法大幅转型也跟这有点关系，贵族间的对抗摧毁了乡村，破坏了农业生产──再之後就是学术性用词了。」尼欧耸了耸肩，「到我跟四精灵这种程度的存在，有时候一动念可能就是无数伤亡，我不打算让她们背负这麽沉重的东西。」

「看不出来你也有关心她们的地方呢，温蒂妮每次提到跟你有关的事情，脸上都一副哀怨的表情。」

「呃……好吧这锅我背了，毕竟整整六千年对他们不闻不问呢。」

尼欧跟克莉丝朵就这样聊着天，虽然没有任何甜言蜜语，但两人的关系确实在无形中靠近不少。

跟踪集团再一次来到了两人附近，但是相比起离开冰品店时的人数，这次跟踪集团中再度少了一人：席摩海赫。

「为什麽会突然遇上建筑倒塌啊……」丘鲁克拨了拨头发上的土屑，一脸郁闷地说着。

「幸好席摩海赫先生用魔法挡下，不然大概会失去他们两位的行踪。」回想起建筑倒塌时的惊人声势，真希心有余悸地说着。

相较其他人的惊魂未定，露易丝跟怀特却分别露出了疑惑与无奈的神情。

「怎麽了吗？圣女小姐。」

「怀特，我从刚开始就在怀疑了。」露易丝没有回答朱利奥的问题，转过头表情严肃地问着怀特，「尼欧是不是早发现我们在跟踪了？」

「……对。」

怀特的回答，让除了露易丝与朱利奥以外的人同时一惊。

「不管我怎麽想，刚刚那三件事情都发生得太巧合了，就好像某人暗中拦阻我们。巧合太多，就有可能是阴谋。」露易丝面色阴沉地说着，「有实力或势力办到这种事情的人，只有维特里奥倪下以及尼欧，但朱利奥也在跟踪集团里，所以不可能是特里奥倪下。」

「圣女小姐，这话讯息量稍微有点大呢……」

「朱利奥你敢保证你的行动不是维特里奥倪下暗中示意的吗？」露易丝完全不在意朱利奥的回答，继续问着怀特，「我唯一想不透的是，让阿道夫昏迷的调酒那边，尼欧凭什麽判断那杯调酒能拦住我们？」

「因为这个。」怀特从袖中掏出某个小东西，外观看上去像是平淡无奇的白色药丸，「这东西一但溶入液体里，就会导致该液体瞬间气化。如果阿道夫没有喝掉调酒，等到这东西的糖衣完全溶解在酒中，猛然爆发的气体会把我们所有人垄罩进去。虽然精神成瘾性比不上液态时的效果，但足够让我以外的人精神涣散、行动迟缓。」

「那、克莉丝朵她知道吗？还是说她也是共犯？」丘鲁克迟疑地问着。

「……姊姊还不知道。」

塔巴莎果断地说着，换来了怀特的点头认同。

「克莉丝朵应该还没发现我们在跟踪，也没察觉尼欧暗中布置的陷阱，毕竟她绝对不会让塔巴莎陷入危险。尼欧的陷阱虽然越来越危险，但先前的建筑倒塌，也是尼欧算准了我们的跟踪速度，让无人建筑不会落在我们身上。再加上就算发生意外也还有我在，这才让尼欧毫无顾忌地设下陷阱。」

「等等，怀特先生你这些话的意思，该不会是……？」真希不确定地问着，像是想到了什麽可能性。

「没错。」怀特点了点头，表示真希的猜测属实，「要是我们继续跟踪下去，尼欧的陷阱会越来越危险。到最後说不定……连整座加鲁加索鲁城都会有崩塌危险。」

另一方面。

「……最麻烦的是露易丝跟塔巴莎呢，但怀特还在的话根本阻止不了啊……」

「嗯？尼欧你说什麽？」

「没什麽，只是想到之後结婚时，露易丝跟塔巴莎大概会反对到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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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钻石本质上毫无价值（diamonds_are_intrinsically_worthless），这句话是主宰了全球４成钻石开采和贸易的戴比尔斯的董事长，尼基．奥本海默的在１９９９年的原话。

注二：这段时间我是取材自地球的『中世纪温暖期』，时间是西元八百年到一千两百年。不过这名词界定不够周延，而且只适用於欧洲，因此也有人称为『中世纪气候异常』。之後六百年则是被称为『小冰河期』。

结果这章又拖了两个礼拜（望天）

上个礼拜去社区调查，整整三天都在南部奔走。最要命的是南部温度爆热，而我还傻傻的带长袖长裤，差点整个人热死在南部。

明明才四月初，结果温度直逼摄氏三十度是什麽鬼天气啊！！穿长袖长裤在这天气来回奔走八个小时真的会死人啊！！

开头调酒那段是出自某个调酒小游戏，攻略是伏特加７成，柠檬汁３成，加上冰块後摇六下，就可以看圣光了。

另外，上个月跑去某度百科更新了本书的资料。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到写什麽，所以只加上一些人物说明，大家有其他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