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十三万五千七百九十一

两个礼拜後。

「啊────────────────」

尼欧趴在桌子上，拉长着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突然觉得要交代一堆事情超麻烦的，我可以不交代吗？我可以不解释吧？可以用一句话一笔带过吧？我觉得身为一个主角，这点小小权力应该还是有的。而且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人际关系，光用想像的就觉得好累……」

「闭嘴，乖乖背黑锅。」

与尼欧有着极为相似面容的怀特，如今正盯着手上的记事本，同时面无表情地回驳了尼欧的请求。

「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

彷佛某个猫影片的猫一样，尼欧顿时退化成一台只会重复单一词句的录音机，同时双脚不断跺地。

「吵死了。」怀特放下记事本，「你就这麽心不甘情不愿吗？」

「因为……过去这段时间出场人数实在太多了，人际关系已经乱到作者需要额外开档案来统整了。加上不久前虎街道战役落幕，戈里亚的两栖舰队也摆脱罗马尼亚舰队追击，返回戈里亚军港圣．马隆（注一）之後，一堆事情立刻冒出来了啊……」

「这种混乱的人际关系，至少有一半是你无意中造成的。尊贵不凡的月神大人。」怀特半讽刺地说着。

「既然是我无意中造成，就跟我没有关系！」尼欧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反驳，「而且月神大人什麽的，当年你也有份！」

「所以我非常认命的在处理接下来的事情，而且你现在回来就跟你有关系。」怀特拿起桌上的原子笔，在记事本上书写着事情，「话说回来，你什麽时候搞出原子笔的？」

「那种东西只要知道原理，要做几只出来都不是问题，最近考虑大量贩售兼股市上柜。」

「……你还嫌不够乱吗？你先前做出来的导力器系统，如今不仅是罗马尼亚，连加尔马尼亚、戈里亚境内都传出有人在研究。更别提生命能量了，现在这股力量的传闻与发现就跟流行性感冒一样，在平民之间疯狂流传。再这样下去，我可无法保证能达到尼欧你原先的要求。」

「说的也是，之前没解释的伏笔也一堆……那我现在就去修改前七卷的内容减少伏笔！」

「给我回来！」

一把拉住胡乱编造理由准备逃跑的尼欧後领，怀特长叹了一口气。

「『奈特』的事情你还没给回答：之前你说你要一段时间思考『奈特』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有想到答案了吗？」

坐回座位上的尼欧闻言，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说道。

「大致上想出来了啦，他应该是对六千年後的未来感到好奇……」

朱利奥曾经向尼欧说过，才人被奈特丢回地球世界这件事。也因为如此，尼欧才能判断给才人留下的保护机制是被奈特所触发，进而推测奈特是未来到底发生什麽事感到兴趣。

尼欧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後苦恼地说道。

「但老实说我也拿他没辙。毕竟他可是『全盛时期的我』喔，他若是存心作乱，就算你我联手阻止，哈尔凯尼亚的人口大概还是会直接减半──虽然比起人类全灭的结果还要好就是了。」

「那奈特最後消失的原因呢？」

「你这很明显是明知故问……他在叫出幽紫之月後就力量用尽导致消失，这点你也亲眼看到了。」尼欧轻点着桌子说道，「不管怎麽说，他都只是过往片段记忆里的存在罢了──虽然他的确也是目前哈尔凯尼亚世界最强的存在。」

听完尼欧的推论之後，怀特用笔顶着下巴，似乎是在沉思着什麽。

「还有什麽疑问吗？」

「不算是疑问……奈特他在消失之前，曾经问了我『那个问题』。」

尼欧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怀特你有告诉他答案吗？」

「怎麽可能，就算说了也没有意义。而且我看奈特他似乎也不怎麽在意，所以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喔？这麽说来，我似乎达成了『让过去的自己怀抱着遗憾消散於世间』的成就呢。」

虽然尼欧一如往常的装疯卖傻兼胡言乱语，但怀特依旧能感觉出来，尼欧的心中其实松了口气。

不过怀特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

「先前幽紫之月现世，等於是告知所有人你这月神的归来。人类先不论，因为有关月神的历史都被罗马尼亚删去了。可是其他保有历史的亚人种族一定会有动作，你打算怎麽处理？」

「这个嘛……」尼欧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我相信三精灵他们会帮忙安抚，毕竟他们可是各族的守护神──虽然想这麽说，但她们最近三个明显进入叛逆期，所以我想八成会反过来煽动吧。因此我大概只剩下……」尼欧抬头望天，手指不断掐算着，像是在计算着什麽，「……我大概最多只剩下十三万五千七百九十一字的空闲时间，来彻底解决戈里亚的问题，不过这字数不包含黑幕就是了。」

「……那种精确到个位数的数字是怎麽回事？而且为什麽是用『字数』当单位？就不担心字数不够？」

「所以说，我现在开始要来骗字数了。」

尼欧说这话时，笑得非常开心。

．．．

．．．

与露易丝和蒂法妮娅的会面。

「才人他，真的回到了家乡了吗？」露易丝不安地问着。

「这点我可以给保证，我放在才人身上的安全机制还在，而且如今才人也确实不在哈尔凯尼亚世界里。」尼欧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加上影契约版的钢达鲁乌符文还在，代表才人确实还活着。若是这样都还不能相信的话，露易丝你可以试一下召唤使魔的咒文。若是真的有传送门出现──我就把作者拖过来给露易丝你揍一顿。」

「後面那个就算了。」露易丝无视着尼欧的胡言乱语，彻底放下心来。随後似乎又想起甚麽事情追问道，「对了尼欧！那个紫色月亮跟叫奈特的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去问维特里奥，这黑锅我可不背。」

「……该不会都跟你有关系吧？」

「谁知道呢，大人有大人的行事理由。」

「……说这种话时，先给我隐藏脸上的贼笑表情啊！」

直到露易丝气消之後，才接着向尼欧介绍蒂法妮娅。

「尼欧你应该也知道了吧？蒂法妮娅她也是虚无背负者。蒂法妮娅，他就是我之前提到过脑袋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尼欧。」

「露易丝你又黑我。」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你好……」看到露易丝毫不顾忌地跟尼欧斗嘴，蒂法妮娅小心翼翼地向着尼欧打招呼。

「不用那麽小心翼翼啦，虽然我确实非常伟大，而且教养也非常好。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拘小节──」

「你确定你有过『礼节』这种东西吗？」

「──露易丝不要吐槽。加上土精灵诺姆也有跟我说过蒂法妮娅你的事情了。既然是被土精灵诺姆祝福的人，没有必要用这麽拘谨的态度。」

看到蒂法妮娅拘谨的点着头，尼欧搔了搔脸颊，随後无奈地说道。

「不过有件事情要先跟蒂法妮娅你道歉。」

「欸？」

「害蒂法妮娅你无法继续待在阿尔比昂的人，是我。」（注二）

「尼欧你──！？」

「露易丝你先安静。」尼欧举起手阻止露易丝开骂，继续向着露出错愕表情的蒂法妮娅说道，「这件事情是我思虑不周在前，毕竟我没料到当时诺姆正在保护蒂法妮娅你以及那些孤儿。所以你如果有不满直说没关系，要想回到阿尔比昂也可以，我会负责宰了那些碍事的家伙。」

尼欧语气平淡，完全听不出任何魄力，但露易丝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或许是出自虚无继承者的直觉，又或许是过去两年对尼欧的认识，露易丝可以感觉出来，尼欧後半句话是认真的。

尼欧话语里的『碍事者』这词所指的人，其实远比字面上来的多。包括觊觎蒂法妮娅半精灵身分的人口贩子、如今阿尔比昂的掌权者，以及……同样是虚无继承者的教皇维特里奥。

不料，蒂法妮娅在冷静下来後，却是摇了摇头。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请恕我拒绝。」

「喔？」

「确实，我到现在还是很想回到阿尔比昂，以及跟吉姆他们继续住在一起。但是，我并不後悔离开阿尔比昂。」蒂法妮娅坦然说道，「如果没有离开阿尔比昂，也许我依旧平平安安的在森林里生活着，不会被牵扯进圣战或是虚无这些事情来。可是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无法认识到玛琪跟露易丝这些朋友们。」

「蒂法妮娅……」

尼欧并没有任何话语，但却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欣赏之情。

【比想像中的还要成熟稳重呢，居然能听出那番话的另一层意义。】

「我说尼欧，你这麽照顾蒂法妮娅到底是为什麽？总不可能全都是因为土精灵诺姆的缘故吧？」

「主要是因为我在蒂法妮娅身上看到熟人们的影子。」尼欧啧啧说道，「不得不承认，隔代遗传真是恐怖，居然能跨越六千多年的时光呢──当然，我对普利米尔的杀意也倍增了。」

「为什麽啊？！」

．．．

．．．

与维特里奥的会面。

不，正确来说尼欧并没有跟维特里奥见面，而是要维特里奥准备好再来找他。

「这样听来，月神大人没有信仰中心的打算？」

负责担任传讯者的朱利奥，听出了尼欧的话外之音。

「恩……维特里奥有没有收过礼物？」尼欧没有回答朱利奥，反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这点自然是有的。」

「那麽维特里奥身为上位者，是怎麽对待送礼的？」尼欧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朱利奥有思考的时间，「表现得过於欢喜的话，对方会因为『欢喜』而有相应的期待；但是如果表现出失望的话，就会让对方在公众面前感到羞愧。光是接收礼物时的话语与表情，就能左右周遭人等的命运，维特里奥是否曾有感到压力的时候？」

「……」

朱利奥默然无语。一方面是因为维特里奥确实曾经苦恼过，另一方面是因为尼欧这问题隐含着陷阱。

如果朱利奥真的回答『有』或是『没有』，都极容易被尼欧借题发挥。

「粉红无节操所统帅的格雷尔王国，或许可以避免这种上位者作派规矩，毕竟他们高层向来都是以实用性与娱乐性作为优先。」想起过往尼欧忍不住苦笑着，随後说道，「连收个礼物都要顾虑到别人的心情来做反应，光用想的就觉得好累。虽然也可以打从根本上改变这种上位者规则，不过那至少要花十几年更累，所以对於你的问题，我的答案还是那句老话──完全没有。」（注三）

「那还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还有什麽地方可以帮上月神大人您的忙？」

「要说的话，确实有一件事情朱利奥你帮得上忙。」尼欧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告诉我塔巴莎的住所在哪里？」

．．．

．．．

「……所以你的交代，其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怀特嘴角抽筋地看着尼欧。

「对。」

坦然承认的尼欧，拿起了一旁的大声公，对着某个建筑大喊道。

「里面的塔巴莎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快把克莉丝朵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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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第七卷第十五章

注二：第十卷第二十七章

注三：第五卷第六章

考虑到有些剧情真的太过遥远，所以还是加一下注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