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这放到某些地方都算是主角了吧

回到船上。

赤红与铁灰色的光辉在空中交错互击，激发出了快如响板的金铁撞击声。

军刀斩出了仿若迅火的无数斩击，不仅撕裂了甲板、更焚烧了空气，伴随着阵阵炎风袭向了敌人；

然而一把看似平常的无锋铁枪，却将致命斩击与灼人炎风全部拒之于外。

不光如此，这把铁枪还不停地散发着魔法光辉，显示出持有者在这激烈的战斗中，还有余裕咏唱咒文施展魔法。但是从铁枪上施展出来的魔法，全都是点级程度的基础魔法，偶尔夹带着线级魔法。

因为铁枪的持有者知道，自己还能保有念咒的余裕，是军刀的持有者刻意留给自己的『陷阱』。

【为了试探我的魔法系统，不惜把自己的性命置于危墙之下吗？】

面对现况，达米安在心中暗叹着威索这种艺高人胆大的行为。毕竟圣殿骑士团的现任团长，这个名号本身就是超一流实力的代名词。

「──你分心了！」

铁枪被军刀架开的剎那，威索一记滑铲，随即一脚朝着达米安的面门直踹！

看着被瞬间附加上线级魔法『火焰步』的踢击，达米安无声叹息，解放了自己嘴中的三角级魔法『高音咆吼』。

火焰与音波互相抵消，达米安也借着『高音咆吼』的反作用力拉开了跟威索之间的距离。

「怎么啦，不趁胜追击吗？」

明明遭到了『高音咆吼』的直击，威索却仅仅只是退了数步，仿佛三角级魔法『高音咆吼』的威力，对威索来说不过如同微风般无力。

「布拉沃阁下这是明知故问吧？」

达米安轻拍着飘落到自己身上的灰烬，语气平淡地回应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布拉沃阁下还有着充分的余裕。想必就算是矩形级魔法，效果也不会比方才的『高音咆吼』好到哪里去。」

「要说余裕的话，你不也是吗？」威索将军刀靠在肩膀上：「就连我们现在对话时，你也在暗中咏唱无声咒文呢。」

「彼此彼此。」

顾名思义，无声咒文所指的正是在不发生出声音的情况下咏唱魔法咒文的技巧。但与常人所认知的『不发出声音的咏唱』有所不同，而是能够在与他人对话的时候暗中咏唱咒文。

严格细分的话，无声咒文可以分成『分段咏唱』、『并行咏唱』以及『精神咏唱』等等不同的技巧。不过无一例外的是，无声咒文比原先正常咒文要花上数倍甚至十几倍的时间咏唱，而且魔法威力也比正常咏唱的魔法来得低。

而这种技巧，自然最常用于『暗杀』这一方面。

「不过还真让人感到惊讶，被加尔玛尼亚称为问题儿童之首而且极其暴躁的布拉沃阁下，居然也懂得无声咒文这种下三滥的技术呢。」

「欸，别把我对你的好感给毁了，看到你的身高时我可是打从心里冒出了亲近感啊，而且你这样说可是连你自己都骂进去了喔。」

「我们元素兄弟本来就是负责接下骯脏委托的人，这种自评放在我们身上刚好。」达米安完全不以为意地说着：「倒是，从刚才开始就没见到阿道夫．瑞德贺阁下呢。」

「呼──没想到你居然会关心阿道夫那家伙啊，看来盯上你是正确的选择呢。」

听到达米安的话语，威索的语气里不禁带上了一丝惊讶。

达米安的这番话，其实在无形中透露出了一堆讯息。包括了：知晓阿道夫．瑞德贺曾经在这艘船上；知晓阿道夫．瑞德贺的真正实力；在混乱场面中瞬间认出艾伦．希伯莱与泰利斯特．温彻斯特两人；知晓以上三人的面貌或外型特征。

「毕竟我们曾经是北花坛骑士，这种程度的情报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那你们有没有想好怎么应付你们那位前团长？」

「……实话实说，还没。」达米安耸着肩膀说道：「我们只能寄望约瑟夫王能够遵守约定。」

「我倒是觉得他自身难保了喔──虽然你们现在也差不多了。」

「我们都配合到这地步了，请布拉沃阁下稍微放点水应该不为过吧？」

「……啧。」

「果然，布拉沃阁下也发现了。对上席摩海赫．桑斯戈达，杰克他没有留手的余地。精灵认可者一旦认真起来，杰克他拼上性命也最多只能打成平手；但是嘉内特那边的手下留情，布拉沃阁下一定看出来了──不过最后被精灵生物击飞这倒是出乎意料。」

「那么刚刚被打出船外的多德呢？」威索语气不屑地说着：「他六年前追杀我可是追得很高兴呢，身为跟他交手过的当事人，我可不认为他会在战斗中手下留情。」

「多德他确实不会，但他现在的对手是『两个人』。」达米安摇着头说道：「多德他很享受与人战斗的快感，但他也因为这样容易在战斗中太过兴奋，只盯着单一对手而忘记还有其他敌人的坏习惯。想必，大概在数分钟后就会分出胜负了。」

「但你却没有劝他改过来。」

「我从来没让多德或其他人单独执行任务，平时不是四人齐出就是两两照应，自然也没有让他改的必要。」

「也因为他这个性能够在战斗中发挥出更强大的实力对吧？」

达米安摇了摇头没有接话，但脸上那隐约可见的笑意证实了威索的话。

虽然达米安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但威索明显还有话想说。

「刚刚战斗中，你并没有马上拿出那把铁枪，直到我把你的魔杖砍断后才拿出来。比起挥舞魔杖，你使用铁枪的技术更加高明无数倍，没有立刻拿出来，你是在顾虑着什么吗？」

「布拉沃阁下多心了，没有使用这把铁枪……」达米安的话语停顿了片刻，盯着铁枪的眼神也流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纯粹只是因为会想起过往的事情罢了。」

「喔──？」

威索虽然看不懂达米安的眼神，但也足够让他把注意力放到铁枪身上。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威索的眉头立刻冒出皱纹。让威索皱眉的原因不是因为铁枪的材质有多特殊，而是铁枪的外型与枪身纹路。

达米安手上铁枪的造型，与威索知道的四大国常见长枪外型，皆有着相当大的差异。真要评价的话，达米安手上那把铁枪的设计风格，反倒跟威索最近经常接触过的某个国家很类似……

「……罗马尼亚吗？」

「没想到布拉沃阁下出乎意料的博学啊。」看着威索光凭长枪就能猜出自己的大概来历，达米安感叹道：「我本来还以为布拉沃阁下是那种……」

「那种什么？」

「信奉以力量主宰一切的人。就我所知道的情报里，布拉沃阁下应该是偏向那种『力量即为规矩』的人才对，或者该说『拳头硬就是道理』的信念。」

「……你从来没有跟四大精灵接触过，对吧？」

仅仅一句话，皱起眉头的人就从威索变成了达米安。

「你虽然知道『精灵认可者』的事情，但你似乎不太了解四大精灵。我猜猜，你对四大精灵的了解应该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不过既然没有接触过，多德跟嘉内特不敢踏进火龙山脉的理由我就搞不太懂了。」

「……抱歉，我不懂布拉沃阁下的意思。」

「你太低估四大精灵了，你真以为他们选出我们这些认可者之后，就只是把力量交给我们？虽然我不熟政治这方面，但四大精灵的见识与观念可是远远超过这个时代，虽然有些观念放在现在的哈尔凯尼亚大陆上绝对会出事。你猜猜看，逃过你们元素兄弟的追杀后，我为什么会在火龙山脉待了两年？」

「接受火精灵王的训练？」

「火精灵的训练三个月就结束了，剩下一年多的时间我全都在读书跟接受考试和补考！」

「噗！」

纵使达米安再稳重，听到威索用满脸不爽的表情说出这些话，还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很不幸的是，你刚刚的问题正好是火精灵的其中一个考题，我还因为这个问题补考了整整半年！」威索将手中军刀指向达米安：「『力量即为规矩』这句话根本就是个病句，模糊混淆视听，既无解释力量的范围，也没有定义何谓规则。这句话最大的矛盾是：力量是规矩还是不守规矩？」

「力量就是个虚假愚蠢的议题，根本没有讨论的地方。讨论者先挑个赢家，然后再从其中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叫做力量。只要这种模糊与混淆视听的观念存在，完全没有讨论下去的可能性。」

「你知道为何总是会出现『力量破坏规矩』这种事情吗？」威索好整以暇地看着达米安：「那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只愿意跟高于我者平等。」

达米安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威索说到哑口无言，就连正在咏唱的无声咒文也跟着停下来。

让达米安哑口无言的不只是话语，更包括了他心中的预感：达米安有种预感，自己所追求的目标，或许能在威索口中得到某个答案。

「那么……布拉沃阁下认为，力量跟规矩到底是什么？」

「为啥会来问我这个问题，你自己心中应该也有自己的判定吧？」

「只是想听点其他的意见，就请当作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啧！丑话先说前头，我这答案在火精灵那边也只是勉强过关而已──」威索收起了轻浮的心态：「──规矩让人心安，而力量不行。」

「心……安？」

「对，人只有在明确且可遵循的规则下，才能够感到安心。就算是那些恣意妄为的贵族，不论魔法实力有多么强，也必须遵守自己内心的规矩才能心安。」

「而我今天不打算让你们安心，所以──认真起来战斗吧，达米安！不然，我就要来破坏让你们元素兄弟持之心安的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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