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信天子,得活命！

“吾命休矣......”

曹操看到这千余呼啸而来的西凉骑兵，忍不住就是一声惊呼啊！

可别小看这千余骑兵，那可是天下排名第一的西凉铁骑！

如果曹操麾下的青州兵还保持良好的秩序，结成战阵，用长矛、大戟顶上去，当然是可以挡住的。可问题是现在青州兵乱成一团，曹操自己的宿卫虎士又和这些青州兵混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结阵。

这要是被西凉铁骑一冲，那不就真的要老命休矣了吗？

还是宿卫虎士的头头许褚比较忠勇，大喝一声：“少主，保护大将军先走，褚为殿军！”

曹昂一听这话，赶忙一手拽着自己的“二马”，一手拎着自己坐下“头马”的缰绳对曹操吼道：“父亲，事急矣，速走之！”

久经战阵的曹操哪用得着曹昂提醒？当许褚喊出“褚为殿军”的时候，已经挥动马鞭给自己的宝马绝影来了一鞭子。绝影马平白无故挨了揍，“希溜溜”的抗议了一嗓子，但还是很敬业的撒开蹄子向前冲出去，还碰翻了几个挡在前头的青州兵，便在一片青州人的叫骂和惊呼声中，驮着曹操飞驰而出。

曹昂、曹顺还有几个骑马的宿卫虎士看见曹操跑得飞快，也赶忙打马上前，猛追出去。而许褚则领着其余没有找到战马，只能步行跟随着逃跑的宿卫虎士们聚成一团，直面呼啸而来的西凉骑兵。

至于其他青州兵，看到曹操都跑了，那还等什么？不跑等死吗？全都呼喊着“败了！败了！”，四散奔逃了起来，十足的乌合模样。

正率领着一千西凉骑兵发起冲锋的张绣远远的就瞧见曹操逃走和曹军崩溃了，顿时也兴奋起来了——发财的时候到了！只要弄死曹操，刘表就会加倍打赏......那可是一百万斛荆州米和十万匹江陵绢啊！

而且，如今刘荆州的大公子刘琦还在雒阳当北军中候......曹操一死，他就能带着朝廷和天子“迁宛”了，到时候刘表就能挟天子、令诸侯！他张绣多少也能跟着沾点光，将来少不了一个重号将军加万户县侯的前途！

想到这里，张绣就心头火热，看见曹操就像看见行走的“五十万斛”、“五万匹”外加重号将军的金印一样，说什么都不能放跑了！

于是张绣也不管那群聚成一团的宿卫虎士，也不理四散奔逃的青州兵，只是一马当先，死死咬着落荒而逃的曹操。

曹操胯下的绝影马在兖州、豫州那也是第一等的良马了，要不然能叫“绝影”那么好听的名儿？可是西凉军中的良马都是西域良种，和汗血马、赤兔马都是亲戚，“马力”比绝影更胜一筹！所以张绣等人和曹操他们的距离，很快就被拉近了。近到了曹操都能听见张绣的呼喊声了！

“曹贼！淫贼！竟敢侮辱吾婶娘，还不下马受死！”

“曹贼，可敢与西凉张绣决生死！”

曹操哪儿敢转身去决生死？虽然现实中的张绣不是什么“北地枪王”，但是凉州、并州、幽州的成名武将的马上功夫都在线。如果下马比剑法，张绣不见得赢曹操，但是比骑马射箭，那是绝对能碾压曹操这样的世家武将了......他们长年累月在凉、并、幽边疆上和各种胡人打生打死的，不会骑射怎么能行？

既然不敢决生死，那曹操就只能拼命抽打自己的宝马绝影了。挨了毒打的绝影只能拼了性命驮着曹操逃命，但依旧甩不开死死咬在后面的张绣。

但是张绣也追不上曹操，他骑着的那匹“赤兔马的表弟”累死累活也才撵到距离曹操二三十步开外，就再没办法拉近距离了。

不过张绣还有办法，他也会骑射的！

只见他先放慢了一些马速——他没有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不放慢一些搞不好曹操没射死，自己从“赤兔马它的表弟”背上滑落下去摔坏了。放慢了马速之后，张绣就用两条粗腿死死夹住“赤兔马表弟”的马背，先稳住了身体，接着双手脱缰，抽出自己的马弓，又抽出一支羽箭，然后瞄准曹操胯下的绝影马的屁股就是一箭！

这叫射人先射马！

只听见“嗖”的一声，利箭就离弦而出，然后“噗哧”一下就扎进了绝影马的大腿，还深深地扎了进去。

绝影马“希溜溜”一声惨叫，仿佛是在喊“疼”，马速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曹操知道不对，但是现在性命交关，也顾不了绝影马了，只好拼命用马鞭抽打自己的爱马。而后面的张绣看见曹操的坐骑一瘸一拐的还在拼命奔跑，知道“箭不能停”。于是又是两支利箭放出，依旧箭无须发，全都扎在了绝影马的大腿上！

这下绝影马瘸的更厉害了，马速严重放慢，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曹操这下可急了，眼看就要被张绣追上，只得大呼道：“吾儿救命......”

其实不用他喊救命，一旁的曹昂就已经注意到自己父亲的战马受伤了，他可是大汉朝廷认证的孝子（举了孝廉的），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把自己的坐骑让给曹操。可转念就想起自己还牵着一匹马——这可是小天子让他牵着的，说是可以防血光之灾，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

这小天子......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

想到这里，曹昂就牵着自己的“二马”靠到曹操跟前，大呼道：“父亲......快快换马！”

曹操看见大孝子牵着“二马”来救他了，顿时就长出口气，还是儿子靠谱啊！他也不勒停胯下的绝影，直接就用一足在单边马镫上猛踩一下，借了把力就扑到了曹昂牵着的“二马”背上。然后他也不要爱驹绝影了，只管扑在自己的“新马”背上逃命......绝影马发现自己背上突然一轻，然后就瞧见那个天天骑自己的男人已经趴在了别的马背上，绝望的嘶鸣了一声，就扑倒在了地上。

“怎么还换马了......”张绣目睹曹操临阵换马，也有点吃惊。这谁啊？跑得那么匆忙，居然还带着匹副马？这是知道曹操的马会被射死吗？不行，我再射！

张绣哪里肯放弃？马上又抽出一支利箭，瞄准曹操的新坐骑的“马屁”又是一箭！射完之后，他还招呼身边的西凉骑兵和他一起射箭。

这下可是箭如雨下了，全都往曹操这边招呼过来！曹操有玄铁甲和玄铁盔护着，倒是没给射坏了。可他胯下的“新马”就没那么走运了，没一会儿就挨了十几箭，给活生生才战马射成了刺猬，很快也不行了，“希溜溜”惨叫着就要扑倒。

大孝子曹昂看到曹操又“骑死”一匹马，一咬牙又靠了上去，刚想把自己的马献出来，他的堂弟曹顺曹安民又牵着一匹马跑了过来：“叔父......快换这一匹！”

这时曹昂才才想起来，小天子不仅让他多背一匹副马，还让曹顺也多备一匹......这是算准了曹操今儿会“骑死”两匹战马啊！

曹操看见又有马换，顿时浑身是劲儿，又是一个扑腾，跃上了曹顺给他牵来的马。

张绣看到这一幕，都有点想不通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不绝曹？怎么这曹操总有换不完的马？不过他还是不肯放弃，依旧想要把曹操从马背上射下来！可是由于之前要双手脱缰射箭，张绣他们的马速也放慢了，大腿也使足了劲儿......都有点麻了，得稍微缓一缓。

于是张绣只能又拎起缰绳，控着胯下的战马，奋起直追。眼看着又要追上，前方却忽然传来一阵鼓声。张绣忙抬头一看，发现已经追到了淯边上，曹操眼看就没路可跑了。可是淯水岸边，却有一两千曹军步兵，在一面“于”字认旗之下，摆出了如林的矛阵。

曹操知道那是于禁的步兵，便拼命抽打坐骑，飞也似的就奔了过去。

而张绣也知道没机会了，他的人马也已经筋疲力尽，没有能力突破一两千步军的矛阵，只好只好在心里诅咒了一番那两個给曹操准备副马的小贼，然后收兵离去。

死里逃生的曹操这时突然觉得自己腰酸腿疼的，估摸是刚才两次“跳马”用力过度，现在连坐在马背上都坐不稳了，只好摇摇晃晃想要下马。身边马上就有人上来扶他，把他从马背上扶了下来，曹操到了地面上也站不大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还道了一声：“好险！”

刚才把曹操从马背上扶下来的那人则应了一声：“是啊，多亏了天子能掐会算，要不然孩儿恐怕就逃不了一场血光之灾了......”

曹操回头一瞧，发现说话的是自己的儿子曹昂，不由得眉头大皱——这回小天子也太......神奇了吧？难道他真的得了汉高帝传下的天书，现在都能掐会算了？

不对！有古怪......曹操忽然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似黑了。

曹昂见曹操脸色阴沉如此，赶忙低声问：“父亲，你这是......”

“刘景升！”曹操咬着牙齿道，“这次孤在宛城遇袭，一定是刘景升在暗中指使的......孤竟然没有想到，不应该啊！”

曹昂一听，也忍不住皱眉，低声道：“难道天家早就知道张绣会诈降？可他又怎么知道父亲和邹寡妇......”

说到这里，曹昂突然住了口，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曹操冰冷的眼神——你这个孝廉，看上去有点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