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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回来吗?”
霍去病说会,“神离开了,但人的征程还要继续。”
老头的第二个问题是,“神是什么样子的,神的降临,改变了你的命运吗?”
当时霍去病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直到现在,他做完这场梦的现在。
倘若死在元狩六年就是他的命运,那神女确实改变了他的命运,他一直活了下来,就此来看,以后还会再活很长时间。
在那样的年龄,他原本该死去的那一年里,他远征回来,载誉而归,未央宫中盛大的宴会上,天子持酒相祝。
高官贵戚,见了他,都行礼尊称一声君侯,麾下笑嘻嘻地说,君侯打马过长街时,牵系了半座城的芳心。
功名利禄,万众敬仰,样样都有,再没有比这更辉煌更圆满的一生。
但好像也没有改变,未央宫的宴会上,他脸上心里都如同平湖。
因为知道已经不会有人迎着他的视线,慢慢喝下一杯酒……没有人知道那个场景他在梦中反复回想了多少遍。
在每一个深夜里,不满足就像是一条虫,在他心脏里蛀出一个空落落的大洞,再有多少功绩,也填不满那种空洞。
小时候那一箭没有射穿神女的羽翼,射出那一箭的时候,未尝没有存有孤愤之心。
倘若神女是天命的象征,则我这一箭要射落天命。
小时候没有做到。
长大以后也没有做到。
直到现在,再也没有那样做的机会了。
霍去病看向床边的几案,熟悉的位置,放着熟悉的小盒子,不需打开看他也知道那里面装着磨碎的焉支草,殷红如滴血,正渗出香气。
如同凑到女孩颊边,轻轻吸了一口气。
原来在梦以外的世界,他也在战利品中,挑出了这个小盒子,揣在怀里,带回长安。
原来是想给她看,长安城的女孩子,都用焉支山上的焉支草擦在唇上。
是我把焉支草带到了长安。
夜还很长,霍去病又躺回去。
心里恍恍惚惚,升起一股明悟。
是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神从不改变,神只是给予和收取。
早在得到的同时,就已经付出沉重的代价了。
第103章后记03
(真实历史的卫青梦游神女世界)
卫青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年纪小小,是个穷苦的牧童。再后来他长大了一点,成为平阳公主府中的骑奴。
卫青镇定地经历这一切,镇定地放羊和牵马。
没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这原本就是他经历过的人生。
和后来宣室殿上站在长平侯身后那些人猜测的不同,和后世那些史学家们猜测的也不同。
小时候卫青没有过远大的志向。倘若命运按部就班地走下去,那卫青这个人,一生最荣耀的时刻,就是为平阳公主牵马。
一切的起因是阿姊被选入宫,随侍在帝王身侧。
有了这样的际遇,卫青得以升任天子侍中,追随在天子身后外出围猎,以至于后来,得到天子的看重,步步直上青云。
纵观他这一生,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没有太大的野心,但也没有错过任何一次的机遇。
卫青心态平和而稳定地在梦中洗刷小马驹脏兮兮的皮毛。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中的世界发生了转变。
起初,是神女的出现。
梦中的时间线是跳跃而不连贯的,前一刻卫青还在洗马,下一刻就站在宣室殿上受封长平侯。
朝会之后许多人凑上来恭维,口中说大将军载誉归来,又得到陛下的嘉奖——到这里都还算是平常,然而话锋忽然一转——恐怕就连神女,也要加以青眼了。
卫青的笑容僵住了。
不是因为这句话怎么样,而是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手臂上忽然传来一股灼烧一般的幻痛。
就像是一簇火,正在手上烈烈燃烧。
卫青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过激的举措,但或许是因为平时温和内敛的作风深入人心。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显而易见被他突变的脸色吓住了,不多时就各自找借口散了个干净。
卫青没有在意,他原本就以不朋不党而闻名。
此时他的注意力正放在其他地方。
手臂上那种灼烧一般的幻痛消失了。
回到家中之后,卫青刻意解开衣裳,细致地观察之前感到疼痛的那块皮肉。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寻常的一块皮肉而已。
没有火焰在上面燃烧,甚至连一丝瘢痕也不存在。
他整束好衣冠,想起疼痛升起的那一瞬间,听到的那两个字。
神女。
……他并不记得,这时候有能够被称之为神女的存在。
一个怪异的点出现之后,更多怪异的点紧接着也浮现了出来。
第二次感到那种灼烧一般的幻痛是在战场上。
时间线依然跳跃得毫无规律。
前一刻卫青还在长安城的大宅中刷洗自己的战马,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战场上。
喊杀声中血肉横飞,他骑在马上挥舞长戈——就在那一瞬间,疼痛再一次如同火焰喷发一般爆发了。
卫青的心脏都冻硬了。
难以言喻的惊恐侵蚀了大脑,他唯一能做的是竭力抓紧手中的武器。
在战场上任何一丝疏忽都有可能送命,更何况这种突然发作的疼痛,猝不及防之下甚至容易使人从战马上一头栽下去。
就算是中军坐镇的主帅,身边环绕着层层的护卫,但其实跟那些奋死拼杀的士兵,也并没有任何分别。
死的气息已经吹拂到了后颈。
但出乎卫青的意料,这具身体似乎存在自己的意志。
突如其来的疼痛并没能击垮他,反而好像使他亢奋起来了。
心脏如同擂鼓一般在胸腔里跳动,全身的血都像是要烧起来了,卫青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但这一刻他意识到他的眼睛一点在发亮。
他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绝姿态,放开长戈,任由这件兵器掉到地上,转手拔出腰间佩剑。
眼睛里像是溅上了血,这一刻眼中所见的天地之间,如同蒙上了一层血雾。
卫青眼睁睁看着自己握着剑,剑刃从肩膀入肉,一直到腹部穿出。
血肉筋骨全部在这一剑中被砍断,靠得过近的敌人被他生劈生了两半,上半身缓缓从下半身上滑落下去,大团腥臭的内脏从断开的腹腔中喷出来。
一直到此战之后,卫青都还清晰记得,那个人脸上的狞笑,忽然凝固的那一刻。
他皱紧了眉头。
不是因为那个人惨烈的死状。
卫青不是弑杀的人,他战绩显赫,但身上并不带丝毫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