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辰

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四月初三，玲珑阁里的丫鬟与厨子们一早便忙活了起来。李妈妈更是忙碌，哪儿哪儿都有她的身影，一会嘱咐丫鬟注意这个，一会儿叫厨子准备那个，自己还有亲自打点洛瑶祭祖上香之事。

虽是忙碌，却无人觉得厌烦。只觉得今天这日子要好好准备才好。

“小姐醒了？”晏儿趴在小榻上与陆离玩耍，听到床那边有些动静，一看，是洛瑶伸懒腰了。

“恩。”洛瑶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自捡了命回来，李妈妈便不让洛瑶出门，即使已无大碍，还是关她在玲珑阁。洛瑶每日无事，便是吃了睡，许是前阵子练武太累从未有过懒觉，这回养病，像是怎么都睡不够似的，今日更是日上三竿了才醒。

陆离见洛瑶醒了，钻进洛瑶的床底叼出个锦盒后跳上洛瑶的床。

“给我的？”洛瑶看着陆离将锦盒放在被子上，打开一瞧是一副玉兰花耳环，“好看。”

陆离见洛瑶这般说，洋洋得意的抬着头看晏儿。

“小姐，这可是陆离辛苦赚钱，买给小姐的庆生礼物呢。”晏儿摸摸陆离道。

原是霜儿与晏儿那日在讨论洛瑶的生辰就快到了，该准备些什么，霜儿与晏儿都说自己想送给洛瑶礼物，陆离在旁边，晏儿便打趣他要送些什么呀？陆离通人性，晏儿说的它都能明白。不知一人一物沟通了些什么，晏儿偷偷带陆离出了街，回来后，陆离缠着李妈妈，拿着自己的肉爪子给李妈妈捶背，而后经过晏儿的翻译，李妈妈才知陆离捶背是要管她拿钱的。李妈妈见陆离这般灵性，也不问陆离拿钱作甚，乐呵呵的拿钱给陆离，倒真让陆离有钱买得与晏儿出街看上的玉兰花耳环。

“我们的陆离就是虎精。”洛瑶笑着将陆离抱在怀中。陆离把头高高的仰着，虎啸起来。

“瞧你这高兴样。”晏儿打趣陆离，转身出去打水给洛瑶洗脸了。

洛瑶将怀里的陆离各种蹂躏，陆离也不躲，由着洛瑶。

陆离经常爱往洛瑶怀里跑，李妈妈便日日给它洗洗，从而每日都是香香的，再加上柔软的毛发，在怀里是就像一团毛球。深得洛瑶欢心。

“小姐，都统家的小姐来了。”霜儿进门见洛瑶蹂躏着平日里威武的陆离，笑道。

“婉瑜姐姐来了？快去接接她，我这就起来。来人，更衣。”洛瑶听到婉瑜来了唤小丫鬟来更衣，并将陆离放在一边，自个起了床。

陆离见洛瑶听见有人来了便将自己丢在一边，不似刚刚那般乖巧。对着进来给洛瑶更衣的小丫鬟们张开了大嘴，露出尖牙吓唬人。

洛瑶看着给自己更衣的小丫鬟的手一直在颤抖，回身瞪了一眼陆离，又在它头上轻叩了一下，陆离这才安分。

“小姐，婉瑜小姐到了。”霜儿道。

正巧此刻洛瑶已经打扮妥当了，“姐姐快快进来吧。”

只见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胡服的婉瑜走了进来，洛瑶心想定是下了马术课便直接来自己这里了。

“我已下了马术课，你这才起来，真是成了懒猫了。”婉瑜走进来便道。

“姐姐累了，喝口茶。”洛瑶笑盈盈的给婉瑜倒茶。

“见你一次，一次比一次好看。”婉瑜看着眼前的洛瑶道。

洛瑶今日上衣是苏绣月华锦衫，下身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发太急没得梳起。只用了两条粉带绑了两扎垂于胸前。白嫩如玉的脸颊，杏眼翘鼻朱唇。往那一站，便是一道风景。

“见姐姐自然要打扮得好看些，睡个懒觉都要被姐姐嫌，若是不打扮，可要被说上一天的。”洛瑶逗趣婉瑜。

“你这巧嘴。”婉瑜喝了一口茶后啐了洛瑶一下。

“婉瑜小姐，吃些糕点吧。”李妈妈此时端着糕点进来。

婉瑜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好久不得吃李妈妈做的糕点了。好香。”

“婉瑜小姐，今日便在府里用饭可好？”今日洛瑶生辰，婉瑜是洛瑶的朋友，李妈妈见洛瑶这阵子养伤很久没这样欢喜，自然要留下婉瑜。

“我本就是来讨饭吃的。瑶儿生辰，总有好吃的。”婉瑜已吃了一块糕点，拍拍手道。

洛瑶见婉瑜这般，觉得这姐姐活的潇洒。不过十二岁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都统老来得女，觉得练武艰辛，取了个婉瑜，就希望自己女儿读读书便好。不想婉瑜从小便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剑，都统拿她无法，只能摇着头说本是个混小子，投错成女儿胎。

几人见洛瑶有婉瑜陪着，下去忙去了，留她们两个玩伴自个说些体己话。

“外面传你养了只小老虎，我还不信，竟是真的。”婉瑜眼尖，看见了还在床上的陆离。

婉瑜说着便走了过去，伸手要抱陆离，陆离躲开，“你过来给我瞧瞧。”陆离躲得更远。

婉瑜转头看了一眼洛瑶，“还是个有脾气的。”

洛瑶点头，“脾气大得很呢。”

婉瑜撸起袖子，“过来，要是我抓到你，可有你好看的。”

陆离不理会，在远处高昂着头。婉瑜扑倒床上抓它，它就往床外一跳。婉瑜气急，追它，却如何都抓不住。

“都统给妹妹取名婉瑜，姐姐竟这般毁这名字，来我将军府抓老虎么。”此时响起洛钰阴阳怪气的声音。

只见二房的三位小姐站在厢房的门口，洛阳但笑不语，洛钰满脸鄙夷，洛婉面无表情。

“我记得你爹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何时做的将军？你的将军府又在哪儿？”婉瑜将袖子放好，对着洛钰笑道。

洛钰气道“你！”

“学士教天下学子，却教出这样无礼的女儿么？我爹是正一品都统，见了我，还不行礼？”婉瑜此刻沉着脸道，“还是要我与爹爹说一声，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洛钰欺我？”

洛钰此时的脸色就如那猪肝一般，气得浑身颤抖。

“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洛阳给婉瑜妹妹请安。”洛阳此时行礼道，“钰儿妹妹年幼无知，还望婉瑜妹妹看在今日瑶儿生辰的份上莫与她计较。”

婉瑜此时收了沉下的脸，也笑了起来，“洛阳姐姐起吧，学士家教还是好的，只不过有些人朽木不可雕罢了。”

“瑶儿今日生辰，又因养伤不让祖母大办，这不，娘亲与祖母让我送来礼物，姐姐的心意也在其中，还望瑶儿今后日日欢喜便好。”

“瑶儿谢过姐姐。”洛瑶淡淡的回。

洛阳也不在意洛瑶的语气，脸上依然笑着，“瑶儿一人在府中，在塞外的大伯与哥哥们将瑶儿托付于祖母。姐姐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大哥重伤，竟还能欢喜过生辰，瑶儿是不常与兄长见面，感情淡薄了么。感情薄了另说，瑶儿的娘亲也在今日受难逝世，瑶儿的生辰不大吉利呀。”洛钰冷冷道。

“你说什么？”洛瑶听见洛毅受伤，大声道。

“钰儿，祖母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别说。有何故提起逝世的人。胡闹。”洛阳呵斥洛钰，“瑶儿你不必担心，只是重伤，生命无忧的。”

洛瑶刚刚心急，乱了方寸，洛阳说话时转念一想，心中已有计较。

“为何我没收到家书？”洛瑶此时开口道。

“祖母怕你担心拦了下来。”洛钰道。

婉瑜冷哼了一声道，“少将军重伤，家书未到瑶儿，而我也并未听说宫中知晓，若是没派书信来，宫中又不知，你们竟知晓军中之事？”婉瑜此时突然提高声音道，“翰林院掌院学士好大的本领。”

婉瑜此话一出，洛阳大惊，洛钰洛婉还不知其意。洛阳赶紧道，“家书在祖母手中，洛阳不知为何家书未到瑶儿，爹爹从不知晓此事。”随后指着外头的礼物，“瑶儿生辰，礼物姐姐就放在外头给丫鬟收着，姐姐还有事，便先回了。”

洛阳说完便拉着不知所谓的洛钰洛婉走了。

婉瑜在洛阳刚转身走时用她能听到的声音对洛瑶道，“此事事关重大，定要与爹爹说才好，瑶儿你也修书与将军，军中之事若谁人都能知，那么陛下肯定很着急。”

婉瑜说完，洛阳的脚步更是匆忙起来。

“无知！”婉瑜对着她们的背影念了一句。

“姐姐真厉害。”洛瑶挽着婉瑜的手坐下。

“你不也看穿了么。你呀，太过纯真，但对于有些人，不可仁慈的。我爹爹不似你爹爹，府中姬妾成群，整日里就想着如何将我娘亲与我斗下去。洛钰蠢物，倒是洛阳要小心提防。”婉瑜想起刚才的事，安慰洛瑶道，“你可别信了她们刚刚的话，若是少将军有何事，宫中会知，你会知，如何都不到她们先知。”

洛瑶点点头，“我知晓，只是刚刚一听却有些急了。转而一想就能明白了。不过不想我在这日子过得安生。”

“不过你受伤又是怎么一回事？竟不派人让我知晓。我也好过来看你。”婉瑜担忧道。

“现在已无事了。”

“你呀，以后何事要与我说，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洛瑶应下。

婉瑜此时看着洛瑶的道，“我知你还在难过洛钰口中夫人逝世，但瑶儿，生死无人能掌控，夫人既是拼尽全力让你降生，便不会希望她的付出是你难过之源，他人重伤你的武器。将军在外，府中也不太平，何事你要与我说，我定尽力帮你。”

“有此知己，夫复何求。”洛瑶握着婉瑜的手，笑道。

“不正经。”

洛瑶以前不知，古人为何会有“士为知己者死”这一说，现今她才明白，高山流水遇知音何其幸运，也明白钟子期死后，伯牙不再鼓琴的情义。如今婉瑜对自己，自己对婉瑜，彼此间的友情，不带利益，不带目的，在这乱世中，洛瑶觉得更是难能可贵。

“小姐，已准备好了。用膳吧。”李妈妈叫人来传膳了。

“婉瑜姐姐我们走吧，李妈妈定是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洛瑶牵起婉瑜。

婉瑜笑道，“深得我心。”

两小姐妹欢喜的用膳去了。

婉瑜与洛瑶用过午膳后，两人又在小花园里逗了陆离一下午，到了晚间用了晚膳之后，婉瑜才回府。

洛瑶今日有婉瑜的陪伴，整个人清爽过许多。回房看见霜儿给自己绣的鞋子，晏儿的香囊，李妈妈的锦衣，婉瑜特制给自己的琴，远在边塞的父亲与哥哥们送来的新鲜玩意，洛瑶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糖罐中。

李妈妈几人忙活了一整天，洛瑶赶着她们赶紧去休息。

洛瑶不知是太过欢喜还是今日真的睡得多了，竟是睡不着了。便拿起书在小榻上看着，想在慢慢长夜中以此消遣。

“笃笃～”洛瑶听到有人轻轻的敲了窗。洛瑶不知是谁，不敢贸然去看。

“笃笃～”声音又响了起来，洛瑶将书放下，披上外衣。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过去。

洛瑶在窗前呼了一口气，身体离窗远些，想着何事可以有跑的余地。伸手打开窗，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大束的昙花。

洛瑶看着花瓣如白玉般洁白的昙花，咬着唇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到我很开心么？”一张银色的面具脸在大束昙花后探出头来，问着眼前的少女。

洛瑶听清和这样问，脸霎时红了起来，犹如天边粉嫩的云霞。

轻咳了一声，洛瑶道，“自然开心。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去哪儿了？李妈妈中午寻你吃午膳都寻不到。”

清和自那天来拿琼花酿之后，洛瑶就不曾见过他。

“送师傅回去了，后来有些事，便一直没回府。”

“哪来的昙花？”洛瑶伸手抚着花瓣。

“来的路上偶尔看到，就顺便拿来了。”

“好看。”洛瑶开心的笑了起来，杏眼弯成月牙儿，竟比那昙花好看了。

清和看着洛瑶的笑脸，愣了一下。一会儿才伸手又递给洛瑶一个粉色的锦盒。

“是什么？”

“打开便知了。”

洛瑶打开，见到一颗如鸡蛋般大小的白珠子，清和此时跳进屋里，用掌风灭了洛瑶房里的蜡烛。

只见锦盒中的珠子发出了淡淡的光，“夜明珠！”洛瑶惊喜到。

“恩。给你的生辰礼物。”

“贵重了些。”

“额……不算吧。”

“清和！”清和只听到洛瑶有些生气的叫了一声。

清和不知刚刚还好好的，这又是为何？只见洛瑶依着夜明珠的光重新点亮的房中蜡烛。

清和看去，见洛瑶气呼呼的看着自己，甚是疑惑。

“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在哪个府拿的，赶紧还回去，这可是夜明珠，会有人抓你的。”洛瑶靠近清和轻轻的说道。

清和听此轻笑，“哪个府里会有夜明珠？”

“你……”洛瑶大怒，“你都偷到皇宫去了？”

“赶紧还回去！”

清和看着洛瑶眼底的情绪从喜悦到愤怒，再转为现在的担忧，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轻击了一下，有股暖意在心中萦绕。

“这不是偷的，我也不是小偷。”清和解释。

“那你当时不是在我府中偷东西差点被我三哥抓到吗？”

“不是。”

洛瑶还想说什么，清和已经跳窗出去了，“放心收下吧，这夜明珠是我的，以后就是你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的。”说完便飞身走了。

洛瑶看着清和离去的背影，嘟囔道，“真叫人猜不着。”转身回床。

窗台上的摆放的昙花此刻好像比刚刚更美了，洛瑶将夜明珠收起后，有困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