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游湖（下）洛阳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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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耳动听的音乐从北湖的大船里传出。船舱内轻歌曼舞，在这炎炎夏日倒真叫人有些昏昏欲睡。

“听闻洛阳善舞，几年前曾在百花赏见过，今日可有幸再看一次呀？”顺德公主在此刻开口，想将昏昏欲睡的氛围活跃起来。

这么一说，小姐们个个都来了精神，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唯有洛瑶与婉瑜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小女十分乐意为公主舞上一曲。”

“洛阳可要好好的让我们看看这世间的优美舞曲。”

“是。”

洛阳听了公主那话，拿出十成的功力，舞蹈起来。

洛阳今日穿了一身白裙，清颜白衫，挂着笑颜，飘然旋转，步摇乱坠，绮袖并起，正确的踏着音调的舞步，轻云般曼舞，衣袂飘飞，婀娜多姿，眉眼里皆是风情，眸光流转间夺人眼球。

舞毕，众人还在沉在那衣袖飘扬的舞里。

“好，怪不得世人都说洛阳的舞天下第一。”公主的夸赞声将众人惊醒。

“公主过奖了。”洛阳盈盈一拜。

“皇弟们觉得如何啊？”

太子与博琰异口同声道，“甚好。”

而后便是一位又一位小姐献上擅长的才艺。让那些个公子们看得眼花缭乱。

“文墨真是痴情，现今还在看着洛阳。恨不得满座皆知他的心意。”婉瑜凑到洛阳耳边轻轻道。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徒增伤悲罢了。”洛瑶轻轻摇头道。

“一会儿定也会叫到咱们，我依然舞剑，你依然抚琴，这样也不出挑也不怕人笑话，可好？”

“好。”

小姐们献艺也差不多了。哪个得了两位皇子的夸奖便红着脸得意洋洋，没得夸赞一声的沉默不语，手指绞着手绢，低着头，闷闷不乐。

“瑶儿抚琴甚好，今日兴致盎然，可愿抚一曲？”博琰此时看着洛瑶开口道。

洛瑶与婉瑜早就知晓会被叫到，洛瑶此刻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却之不恭。”

“瑶儿抚琴，小女舞剑可好？”婉瑜也站起来道。

博琰看到婉瑜这般说，刚刚快要道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婉瑜妹妹倒是抢了三皇弟要做的事呢。”顺德公主笑着道。

“听闻都统家的小姐武艺超群，如此小姐与本宫舞剑，瑶儿抚琴可好？”博琰见顺德帮着自己说出了口，不再犹豫。

洛瑶见已成定局，也不好拒绝，刚要开口答应，不想太子却先开了口。

“这样的美事，三皇弟可不能独占，本殿下吹箫助之可好？”太子说着便差人拿来玉箫，哪是商量的样子。

“成了一件盛事。今日可要大饱眼福了。”顺德公主在席位上笑着对坐下的众人道，语气欢喜。

太子的武艺不行，可是吹箫抚琴在北朝可是一绝。洛瑶的琴大家也在百花赏时瞧过，那时便能抚得这样好，现今定是不会差，再加上博琰与婉瑜舞剑，众人都觉得这可是可遇不可求之事啊。

洛瑶按着前世知晓博琰为了父亲的兵权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变现心意并不奇怪，可这太子，从上次及笄礼时送了礼来，如今又赶上这热闹。自己爹爹的兵权果真是个香饽饽，个个都想要啊。

洛瑶在博琰与太子面前福了一下，“洛瑶献丑了，请太子与三皇子多担待。”

“人人都说你抚琴好，如今可别让本殿下失望，在众人面前失了将军府的脸面。”太子此时拿了萧看着洛瑶道。

“瑶儿抚琴从未让人失望的。”博琰道。

“那我便是遇知音了。”太子看向博琰说道。

博琰不悦。

“小女这就献丑了。”洛瑶表情无异，心里却每次听到太子的声音还是会慌神。

为何能如此的像呢？

四人准备就绪，洛瑶先试了一个调子，便开始抚琴，太子跟随着节奏吹箫，婉瑜与博琰舞剑。顺德公主来了兴致，高唱了起来。

这样一个场面，可叫在座的众人心潮澎湃，即使是宫宴也从未见过太子皇子公主一起献艺的。参与游湖的公子与小姐们，也自觉得三生有幸。

“将军家的小姐能引蝴蝶真是不假。”一公子道。

“头上海棠，果真停了蝴蝶。”另一公子道。

众人本流连在几人歌曲中，不想那只停在洛瑶头上的蝴蝶使众人议论起来，好一会儿才又回到歌曲中。

洛瑶琴声毕，几人也跟着停了下来。洛瑶与婉瑜对三人行礼，“小女献丑了。”

公主依然带着笑，“瑶儿果真每次抚琴都会引蝴蝶。”

“瑶儿样样都好，莫说蝴蝶喜欢了，……”

“三皇子谬赞了，只是鬓间的花儿引来的蝴蝶。”洛瑶在三皇子没把话前就接了话上去。

洛瑶心里有气，这人这一句话不知给自己招了多少的仇恨，如今各个小姐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蝴蝶也真是，没事老爱来，惹事情的就是它。

“瑶儿的确招人喜欢，本宫在宫里时常寂寥，平日里有空便与婉瑜进宫可好？”

洛瑶还没搭话，倒是博琰又先开口，“皇妹都太小了，皇姐在宫中也找不到合适的伴，瑶儿时常进宫陪伴，皇姐定会开心。”

洛瑶在心里不知翻了多少的白眼，这两姐弟是要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啊。

婉瑜轻轻的拉了一下洛瑶，两人答道。“恭敬不如从命。”

顺德公主这才又笑了起来。

“瑶儿妹妹讨得人人喜欢，姐姐甚是羡慕。”此时洛阳大声道。

洛瑶与婉瑜不由紧张起来，洛阳此时插话，定是要耍什么计谋了。

“女为悦己者容，妹妹今日却这般素雅的打扮，是因为清和公子不在这里么？”洛阳站起来笑着问道。

洛瑶不知洛阳竟拿清和做文章，自己虽然不想嫁入皇家与这些贵胄家，可是在这样的场合调出这件事，难免让父亲丢了颜面。但转念一想，洛瑶心知父亲前世就不想让自己嫁入皇家，这样也好，少了一些为了权势来提亲的人。

但也不能让父亲在此丢脸，让人抓到了小辫子。洛瑶心中拿了主意，小心的应对。

“瑶儿不知姐姐为何这般说。祖母若是知道姐姐这样逗笑瑶儿，定要生气的。”洛瑶镇定下来回道。

“瑶儿不必害羞，祖母若知瑶儿心里有人，定会开心，怎会生气呢？”“适才你玲珑阁里的小丫鬟说你出门忘带了东西，急需给你。寻你不到，便放我这了。”

洛阳从袖中拿出一个胭脂盒，闻了闻笑道，“渝州的胭脂真好闻。想必这清和公子也是不俗之人，渝州的胭脂可是稀罕物啊。”

洛阳走上前靠近洛瑶，“瑶儿今日真美，用的就是这胭脂吧？”“原是瑶儿喜欢，清和公子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取来，这情义旁人可比不了。”

“渝州的胭脂虽是稀罕，但你有何证据证明是你口中的清和公子送于洛瑶的？以你的身份，拿到一盒来陷害瑶儿，也并不奇怪。”婉瑜道。

“婉瑜妹妹，我手中的可不是惯常的渝州胭脂。这胭脂比惯常的渝州胭脂多了一味香。”“瑶儿今日用的胭脂就是多了这道香味，想必众人一闻，也是知晓这不同的。这样的特别，姐姐真是羡慕。”

“那又如何，难道北朝就只有那清和公子能送这特别的胭脂么？”婉瑜再问。

“当然不是。”

“那你还有何理由冤枉人！”

“王小姐，洛家大小姐并未冤枉人。”尚书家的公子文墨此时站起来道，“众所周知，渝州的胭脂出自我外祖家。而今日这胭脂与别的不同就是加了会让胭脂更香的秘制的花香。这特别的胭脂平日并不是送入宫给娘娘与公主的。外祖家得皇命，这胭脂只奉给当今的太子殿下。”

“不想，前几日来了个戴着银面具的男子，此人武艺高强，院里家丁护卫无人能敌，让他夺去了一盒昙花胭脂。派人去查，此人便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银面清和。”文墨冷静而又有逻辑的理由，让众人渐渐相信洛阳口中的话。

“一唱一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婉瑜怒道。

洛瑶轻轻拍着婉瑜的手，见她倒不生气，而是平静的问洛阳，“姐姐今日此番行为是何意？”

“姐姐只是不希望瑶儿蒙蔽大家，让公主的喜欢落了空。”洛阳也笑着回答洛瑶，“同时也别让欢喜瑶儿的人被蒙在鼓里。”

洛瑶笑，原来洛阳是冲着博琰而来。

若自己与别的官家小姐一般，想要嫁于三皇子，这一招可真是狠了。北朝不管如何开化，皇家也不会接受一个与别家公子有谣言的女子。还是在这样权贵聚集的场合，姑娘的名声定是要扫地的。

看洛阳这般得意，洛瑶想也得回送她一礼才好。

“姐姐心系公主与皇子，瑶儿惭愧。只是……”“瑶儿不知，这胭脂里秘制的香姐姐可知是什么香么？为何就与别的渝州胭脂不同了？”

洛阳想都没想便快速回答，“昙花香。”

“哦？昙花香？倒真特别，只是瑶儿怎知这是否是姐姐胡诌的呢？”

“确是昙花香。”文墨此刻又帮着洛阳回答道。

“加的这道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吗？”

“当然不是，这是我外祖家的祖传之密，加的是什么花，如何制作只有我与外祖家知晓。若全天下人知晓，不就人人可做，哪还会那般稀罕珍贵。”

洛瑶听了文墨的话，笑容灿烂，“这胭脂所加何香，我不知，在座的人都不知，可是姐姐却是准确的知晓，想必姐姐定是是文墨公子的红颜知己，亦或是……”

洛阳不让洛瑶将话再说下去，开口反驳，“我见妹妹的胭脂特别，又因我与文公子同个学堂，知他知晓渝州的胭脂之道，偶尔说起了这事。”

“偶尔说起？瑶儿也日日去学堂，怎么不见文公子与我偶尔说起呀？”洛瑶转头，“婉瑜姐姐，文公子更是与你一同上的马术课，可有与你偶尔说起呀？”

“我与文公子的关系不过是同窗，怎比得洛阳姐姐与文公子之间的交情，文公子又怎会与我偶尔说起呢。”

“我与他何来什么交情！”洛阳生气的大声道。

另一处的文墨听了洛阳的话，眼神黯淡下来，不再言语。

洛瑶先是一副苦恼的样子，而后摆出恍然大悟道，“姐姐不会是自己与文公子互相喜欢，不好意思开口告诉大家，竟作假拿瑶儿说事，才好让众人知晓姐姐的心事吧？”

洛瑶又难过委屈的开口，“姐姐何故这样置瑶儿的姑娘家清白不顾，难不成只为了昨日瑶儿一时不察，说错话惹姐姐生气了，就这般利用瑶儿吗？姐姐与妹妹言说喜欢文公子，妹妹定会帮着姐姐与长辈说说，还可以帮着姐姐让文公子赶紧上门提亲啊。姐姐真叫妹妹心寒。”

洛阳气得直发抖，众人此刻已经偏向了洛瑶的说辞。大家不管心里信不信，此刻洛瑶说的句句在理，表面上人人认同。

“洛瑶，你别张嘴便胡说，大姐姐与文公子清清白白。”洛钰此刻忍不住，站起来帮洛阳道。

“钰儿姐姐，只因瑶儿不是你的亲妹妹么？”洛瑶可怜兮兮的看向洛钰。

洛钰怒极要开口，婉瑜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文公子为何不大胆些去上门提亲，每次与我同上马术课，都要问我去将军府了么？洛阳姐姐今日如何了？还给洛阳姐姐作诗作画。”“现今倒让洛阳姐姐自己开口让大家知晓，可怜瑶儿还被拖上一个姑娘家的名声。”

洛瑶此刻又快速接上婉瑜的话，“一直以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今日一瞧姐姐也是欢喜的。文公子可别误了佳人，早早回家去禀告父母，差媒人来府里才是。”

洛阳不想竟被洛瑶反将一军，生气过后，很快镇定下来，“妹妹这张巧嘴，既然伶牙俐齿为何不敢承认是清和公子送的胭脂。妹妹与清和公子才是一桩美事呢。”

“并不是他送的。”洛瑶笑答。

洛阳大笑，“只有太子与清和公子有这胭脂，难不成是太子送的？”

众人看向太子，太子一副看戏的表情还没收，便见此刻战场已经转移到自己身上。

“既不是太子送的……”洛阳话还未说完。

太子开口，“是我太子府的胭脂。”

众人大惊。

洛阳以为太子即使被洛瑶的美色所诱，但听到洛瑶已经心有所属，定不会帮她，却不想太子竟开了口。

太子在众人的眼光下又缓缓说道，“本殿下与洛瑶小姐的大哥洛毅是同门师兄弟，洛毅心疼妹妹，洛瑶及笄时想送个别样的礼物，便求本殿下赐他一盒特别的渝州胭脂。既是同门师兄弟，这样的小事。本殿下允了。”

洛瑶也未想过太子会帮自己，拉上洛阳本就想让她一起落水，让她的事情淡化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太子开口帮忙，自己意外的得以开脱。

太子帮自己，是因为清和为他卖命么？

“你这人，早早说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事。”顺德看戏也看够了，开口责怪太子。

太子笑而不语，博琰开口，“不登大雅的行为。”

“真的是太子殿下送的么？”洛阳开口。

“洛小姐是在质疑本殿下么？”太子声音里有些怒气。

洛阳不答，在公子堆的洛萧出来对三人行礼后道，“洛阳怎会质疑殿下，请殿下饶恕她。”

太子不理会洛萧，而是看向文墨，“文墨，今日看着，佳人对你也是有意。喜欢便叫尚书去提亲吧，改日见了父皇我与三皇弟定会帮你讨个赏的。”

太子的话让此事结了个尾，洛阳今后若是想要嫁入皇家，是有点难了。

洛萧听此不再言语。

文墨听此，开心道，“文墨谢过太子殿下与三皇子。”

洛阳沉着脸木木的坐了下来。

“今日的游湖到此吧，添了一桩喜事甚好。各自回府吧。”顺德见此事也就这样了，便开口让众人散了。

游湖结束了，顺德临走时细细的嘱咐洛瑶与婉瑜，定要去宫里看她，便与太子与三皇子走了。

回到将军府时，洛钰对洛瑶怒目而视，洛阳是一直冷冷的看着洛瑶，洛瑶并不理会她们的目光，只觉得洛阳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同时感叹自己幸得太子相助。

洛瑶径直的回了玲珑阁，不知今后，她要面对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