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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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阁里响起卢氏婉转的声音，“爹娘，这是云灵的瑶儿。”

云耀目不转睛的看着洛瑶，久久都未言语。而洛瑶的外祖母刘氏紧紧的抓着座椅的边缘，老泪纵横。

洛瑶见此，不知所措，是否自己的出现真的太过于突然，让她们没办法接受。

想来也是，母亲就这样离世，那样疼爱她的外祖不管时间过了多久，心中的那道伤痕依然存在。若是没有见到自己。伤口像是被厚土掩埋了起来，如今自己出现就像风一吹，将封尘的一切吹开，让那伤疤又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瑶儿，快过外祖父与外祖母那边去。”卢氏见洛瑶一脸茫然，眼底又皆是悲伤，赶忙出口破了这氛围。

云耀两人依然未说话，洛瑶缓缓的走向他们，云耀的身形随着洛瑶走进的步伐有些晃动，刘氏泪眼迷蒙，但是看向洛瑶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好似眨了眼，洛瑶便会从眼前消失。

洛瑶走到云耀面前，轻声唤道，“外祖父～”

云耀看着眼前的洛瑶，经过大风浪的他眼眶也禁不住红了，生出一只手想要抚上洛瑶的脸蛋儿，却在咫尺之际停了下来，指尖颤抖。

等了半刻，云耀的手都没有抚上洛瑶的脸，洛瑶望着云耀的眼睛，发现那已有些浑浊的双眼流出了清澈的眼泪。

洛瑶见此，不免跟着悲伤，红着眼眶哽咽的又唤了云耀一声，“外祖父～瑶儿来看您了。”

洛瑶刚说完这一句，被一人环抱在怀里，那人的怀里有着花果露的味道，清甜干爽，洛瑶觉得舒服，抬头一望，一张雍容华贵被岁月雕刻的脸出现在眼前。刘氏落着泪也看着怀里的闪着大眼睛的洛瑶，心里好像被什么一激，觉得钝痛极了。

洛瑶见刘氏眉头紧皱，便唤道，“外祖母～”

刘氏伸手抚着怀里少女的脸蛋，深吸了一口气。她还记得自己女儿在自己怀里撒娇的那副模样，就如眼前这个少女一般，乖巧的在自己的怀里。

若是何事自己要是还是不依她，便皱起她那小巧的鼻子，瘪着嘴，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直到自己与她爹爹答应才肯摆出笑容。

刘氏还记得的女儿出嫁时那样子，也是这样一般的年纪，笑盈盈的跟她说，娘亲，今后我就要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了。果不其然，洛天这个女婿将女儿宠得极好，事事以她为重，还给自己生了两个大胖外孙，但自己依然不满足，觉得还可以更好，便催着她生一个女娃娃，只想凑个好字。却不想，为了这个女娃娃她的灵儿却出了事。

刘氏从洛瑶出生后从未去看过一次，一想起洛瑶，便想自己的女儿。即便如此，却还是希望能将洛瑶养在身边。当云耀遭将军府拒绝，接不到洛瑶回来时自己伤心欲绝。

这是十五年来刘氏不肯出现一次，她恨她的女儿在动乱时刻怀孕，她恨她连自己的宝贝外甥女都不能养在身边，她恨将军府不愿给她个好念想。

“外祖母莫哭了。瑶儿觉得心疼。”洛瑶伸出葱白玉指拭干刘氏脸上的泪。

洛瑶从不是矫情之人，但看刘氏哭，心中却不知为何跟着伤感悲痛，犹如针扎。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的力量吧。

洛瑶不愿再看刘氏哭。今日得以重逢，在洛瑶看来本是件开心的事，却一直无法解开心结才会如此悲伤。人生在世不过百岁，不应一直沉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眼中若只有过去痛苦之时，便看不到此时幸福之事。

“瑶儿知晓得太过突然，但知道要见外祖，瑶儿一刻都等不及。瑶儿也知晓是因为自己，母亲才会离去，瑶儿已经失去了母亲，瑶儿自私的想，是不是可以不再失去外祖？”洛瑶拭干刘氏的泪后认真的看着她道。

刘氏看着洛瑶认真的表情，沉默了好久，突然大笑起来，洛瑶不知为何，“外祖母？”

“傻孩子，是外祖母太过执拗。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知晓。愚笨的让我的宝贝受尽了委屈。”刘氏抱着洛瑶道。

洛瑶大喜，代替母亲行孝是洛瑶心中的愿望，如今外祖重新放开了心扉，洛瑶觉得自己再也不用羡慕婉瑜了，自己也可以与外祖一家来玩。等将府里一切事情做完后，洛瑶第一件事便是陪着两老住上一阵子，安安心心在两老身侧。

“瑶儿不委屈，如今被外祖母抱在怀里觉得特别的幸福。”洛瑶笑着对刘氏道。

刘氏此刻已经收了眼泪，回头对着云耀道，“比她娘亲更会哄人开心。”

云耀的神态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望着洛瑶笑靥如花的脸蛋儿，心中豁然开朗，有什么比现在拥有的更值得珍惜呢？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嘴儿比你娘亲甜，模样也胜上两分。”云耀看着抱在一起的祖孙道。

“那我便是倾国倾城啦？”洛瑶假装厚脸皮对着两人道。

二老哈哈大笑起来，再也没有刚刚的悲伤情绪。洛瑶的话让两人已经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活得过今天不敢想明天的年纪。如若一直纠结这女儿的死，不愿对着外甥女敞开心扉，到头来，只会让更多的人悲伤，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有更多的遗憾。

“我们的瑶儿自然是国色。”卢氏见二老情绪已经稳定，上前道。

此刻云山与云峰也走了进来。云峰见刘氏将洛瑶揽在怀里，如宝贝疙瘩一般，便笑道，“今后我们家便是儿女双全了。”

黄氏此刻也跟着道，“心中也算又完成了一道心愿。”

一家人觉得甚是欢喜，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刘氏拉着洛瑶坐在身边，对着云凛招手道，“瑶儿，这是你的云凛表哥。”

洛瑶甜甜的对着刘氏笑道，“瑶儿前些时候认得了。”

刘氏与云耀对望了一眼后道，“你许是前些时候认得他，可他却是从小得了你外祖父的命令跟着你保护你。但却从未让你发觉。”

“云凛哥哥辛苦了。”

云凛见洛瑶今日特别的开心，竟愿意唤他一声云凛哥哥，她那甜甜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云凛觉得这十五年的守候一点都不辛苦。

“瑶儿，那将军府如今你父亲与哥哥都未回来，便先不用回去了。”云耀此刻开口道。

“是呀，与你云凛哥哥好好相处，你娘亲可是亲口答应他要让你给他做媳妇儿的。”刘氏看着洛瑶越看越喜欢，怎么舍得放人。

洛瑶不知这莫名的娃娃亲是如何出现的，便开口详问，“娘亲亲口答应？”

“可不是么？你娘亲怀孕时，曾对云凛说，若是生了个女娃娃，姑姑便将她许给你。这不就是亲口答应的吗？”坐在下首的黄氏含笑道。

“可是……”

洛瑶还没将话说完，便听卢氏道，“瑶儿才刚及笄，大家莫急。灵儿心思是好，却要孩子们心仪才行。瑶儿先安心住下。”

洛瑶见卢氏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是想告诉大家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此刻也没有了机会说出口，思索着以后再说吧。

“瑶儿喜欢吃舅娘做的饭菜。自然要多留。”洛瑶望着卢氏笑道。

“你这嘴巴，可是抹了蜜么？”卢氏被洛瑶哄得直笑。

一旁看着的云山、云峰、云凛三人觉得这场合甚是温馨。如若今后的每一天都如此刻一般，那该有多好呢。

洛瑶看着外祖一家所有人的笑脸，觉得那将军府简直与地狱无二。想到将军府，洛瑶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将仇人除清，才能更好的享受这幸福。

“瑶儿可是有话要说？”卢氏见洛瑶面色犹豫，开口问道。

“外祖父，外祖母，瑶儿是有话要说，但是……”

“这无涯山庄就是你的家，你有话便说。知晓了吗？”云耀苍老的声音传出。

洛瑶点头后道，“洛瑶知晓刚与外祖一家团聚有多么的欢喜，如若今日是娘亲带着洛瑶来，不知是多么的幸福。因此只有解决了事情，洛瑶才会安心。”

“瑶儿这是何意？”刘氏很是不解。

“外祖父，我娘亲不是因为生我难产而死，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娘亲中了毒。为了保住我，才会在成产时大出血而死，就连保命的仙株都被她人夺去。”洛瑶本想冷静的说完这件事，却不想说着眼泪便跟着流了下来。

洛瑶声音哽咽，听在几人心里就如针扎一般，而话里的内容更是让人窒息。

云灵之死起初她们是不信的，却如何也查不出什么，开始认命。如今洛瑶这么一说，直戳几人痛处，内心的仇恨重新冉冉升起。

云耀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音，颤抖的问道，“瑶儿可知自己说的是什么？”

“外祖父，这事瑶儿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与府中二夫人贾氏做了交易。她在临死前才全盘托出。”

“做了何交易？”刘氏抓紧洛瑶的手问道，生怕洛瑶也跟着有个三长两短。

“贾氏的死也是被人下毒所致，她在临死前托我保住她唯一的女儿洛钰，我答应后才将这些与我说。”

“贾氏有三个儿女，怎么只有洛钰？”卢氏诧异道。

洛瑶将府中贾氏死前对自己的说一切加上自己查到的全都告诉云耀，云耀听着洛瑶慢慢的说，脸色越来越暗，抓着桌椅边缘的手指发白，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

洛瑶心知，在场众人的心里已被娘亲的死牵引出熊熊的怒火与仇恨。

“这么说你爹与两位哥哥也已经被埋下毒根？”云山大声道。

洛瑶点点头，云山又道，“我以为只有你，你解了毒便会相安无事。竟不知……”

“你不知什么？”云耀将手中的茶盏丢在地上，杯子碎裂发出尖细的声音，指着洛瑶道，“你不知她娘亲中毒我怪不了任何人，但是你明明知道瑶儿中毒，你却未曾和我提过一句，还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将军府？”

云耀越说声音越大，“云山，你还与那老头一起瞒着我？你……”

“你如此大声训斥，是想将瑶儿吓到吗？”刘氏瞪着云耀道。

云耀不语，低着头，胸腔起伏很大。

“爷爷，如今怪爹爹已经没有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揪出那个下毒之人。”一直很安静的云凛开口劝到。

卢氏跟着问，“瑶儿可知下毒之人是谁？”

“便是将军府的老夫人孟氏。”

“老妖婆，竟有两幅面孔。”云峰说着手中拿着打到便走出去。

洛瑶心急拦住，“二舅舅不可！”

云峰不解回头，洛瑶又道，“如今府中风起云涌，孟氏的身份如何也查不出，加上二房与三皇子关系匪浅，此事不是一刀杀了她就能解决的，不然将会连累爹爹与无涯山庄。”

云峰虽然冲动，但并不是愚笨之人，洛瑶一说便想清楚了其中的意思。叹了一声。

“瑶儿，府中可有喜欢的东西或是人？云山，去将李妈妈接来，瑶儿不能再回那将军府。”云耀吩咐道。

“外祖父～”

“你父亲年前才能回来，如今离年前还有那么多的时日，我不会将你送入虎口，防不胜防。”云耀不让洛瑶拒绝。

“瑶儿，你安心的与外祖母住下，关于你娘亲的一切你外祖父定会查出并报仇的。”

“对呀，瑶儿如今这将军府不回也罢。”黄氏跟着劝道。

洛瑶觉得住在无涯山庄也是一样，有了外祖一家，查起老夫人来会简单得多。正要答应就见清和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清和公子所为何事？”云山问道。

清和看着洛瑶皱眉道，“李妈妈重病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