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癫狂的天堂之地

英灵战士即便死亡了，也能在英灵殿之中复活，就和受赐福者一样。但是不同的是，英灵战士是受赐福者的低配版。

不仅仅是因为受赐福者能获得职业，还有便是受赐福者的灵魂即便被捏碎，也会一次次的重新燃起，而英灵战士无法承受住灵魂粉碎。

除非英灵战士能突破LV100的极限，否则在强大的受赐福者面前，他们压倒性的处于弱势。

玛丽卡捡起了地上的狼牙棒，将尖锐的倒刺抵在了英灵战士辛格的胸口。这个男人脸上有两个巨大的血窟窿，那不是简单的眼瞎了，而是将眼睛挖了出来。

“为什么要伤害托瑞托莉母女？”

“……我，并不恨她们。”身体逐渐崩溃的英灵战士辛格呢喃着。

“我生前在战斗中杀了数百人，被人杀死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那是正常的我。这个地方为了让里面的战士永远战意充沛，将我们的精神固定在了战死的瞬间。”

“我永远被定格在了被一对母女杀死的羞耻与恼怒中，而那对母女永远保持着精神状态崩溃的瞬间。”

那双窟窿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像是眼泪，又是像是几近疯狂的精神。

无尽时间的思考，本该让人超脱自我，给手染鲜血者无数次赎罪的机会。但是只要身处英灵殿之中，一睁开眼睛便只有仿佛还在昨日的死亡。

“这里……根本不是荣誉的归处，只是一个……重复死亡的地狱。”

英灵战士辛格的身体化为了尘土，一朵灵魂火焰冒了出来，并缓缓向着英灵殿的方向飘去。

玛丽卡伸手抓住了那团灵魂火焰，她只需要轻轻一捏，英灵战士辛格便会消失，归于虚无。但是……

玛丽卡低头看向了手中染血的白布，她见过许多罪大恶极的人，英灵战士辛格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佼佼者。

杀害了托瑞托莉，还要在英灵殿中一次次的杀害她们。

这是英灵战士辛格自己的选择，但又并非完全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的灵魂在英灵殿的力量下，成为了死亡时的情绪的提线木偶。

玛丽卡最后选择了松手，任由英灵战士辛格的火焰飘向了英灵殿。

“霍金斯，英灵殿到底是怎么样一地方？”

玛丽卡拿着染血布回到了无头矮人工坊，托瑞托莉母女还是没有苏醒。

“战死者的归宿，天堂之地，永恒的战斗换来的无数荣誉，诸神黄昏时的救世军团。”矮人霍金斯似乎早就知道玛丽卡会问这件事，提前准备好了标准答案。

“永远的斗志高昂，永远的热血沸腾，这毫无疑问是一支完美的军团。但在那种为了成为战死者而英勇的战斗里，这样的英雄豪杰会有多少？”

“大概只是十分之一左右。”玛丽卡作为皇家骑士团的团长，从基层一步步爬升，见过，参与过与巨人王国的战争。

有讨伐强大的区域领主，有与圣十字教国发生过摩擦，甚至与永恒王国的前身――诸侯王国们发生过战争。

为了人民和战友而死的战死者们，没有一个害怕死的，他们知道自己的归途只有虚无，即便如此也献上了生命。

但如果只是为了单纯去某个可以享乐的地方，真正死亡的那一刻，精神状态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将战斗至死当作享乐门票的人，是不会有那种不畏死亡的精神的。

“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没有。野猪的肉，神酿的蜜酒，永恒的享乐吸引着【世界树】中的人们不断的战斗。但是被物质享受吸引的人，在死亡的瞬间也只会满脑子只有享乐而已。”

“金碧辉煌的天堂之地早就从内部腐败了，里面只有享乐的蛆虫而已。不过虽然是蛆虫，但是力量还是没得说。”矮人霍金斯的话语十分的犀利，在为二代独眼打造冈格尼尔的无尽岁月中，他早就看透了每一个英灵战士的内在。

但说到托瑞托莉的时候，他的语气柔软了一些。

“除了蛆虫，还有托瑞托莉母女这样的【失败品】。他们渴望的是平静，但遗憾的是，是否进入英灵殿不是由他们决定的。”

“用这个可以破坏英灵殿吗？”玛丽卡举起了长枪，这把赤红的长枪名为【此为点燃世界之火】。

“做不到，它只是一个失败的原型而已。”矮人霍金斯的语气十分淡漠，甚至不愿意多看那把枪一眼。

“你……失去身体后，就只剩下冷嘲热讽了吗？”玛丽卡握紧了长枪，赤红的枪身上跳动着火焰。

她感到失望，不仅仅是因为矮人霍金斯总是冷嘲热讽，说着丧气的话，更重要的是，他放弃了矮人最为重要的东西――热爱。

矮人热爱着火焰与金属，他们能听到金属的哭泣声，即便是别人锻造出来的失败品也会无比的疼爱。但是矮人霍金斯却屡次表达着对自己作品的排斥，同时也不再敲打锻造武器。

“还有智慧，只要有矮人的智慧，就能造出更加强大的武器。”矮人霍金斯早已不会言语而动摇，所以他不在意玛丽卡的话语，但他的眼睛躲避着赤红之枪上跳动的火焰。

“这里大把大把的冈格尼尔都比你手上的失败品好用。”

“你要是真的想要对英灵殿做些什么，就用上这些冈格尼尔吧。有这些冈格尼尔，你只需要花些时间就能攻下英灵殿。”

“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玛丽卡转身离开无头矮人工坊，而矮人霍金斯转身看向了燃烧着火焰的熔炉，这一次他连伸出手触碰的勇气都没有了。

工坊中，无头矮人僵硬的，不停歇的锻打着武器。矮人霍金斯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还是庆幸。

失去头颅，还能使用矮人的身体锻造武器，但所作的锻造却是剥夺个性，造出一个个量产。但徒有头颅和智慧的他，没有了矮人的身躯，什么都造不出来了。

他无法再感受到火焰中迸发生命的温暖，也无法敲打出生命诞生的铿锵。

结果，完全不知道活下来这件事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明明有人继承矮人的智慧后，他就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再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