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鲜血的指引

神明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口中鲜血的滋味，让他忍不住朝着天空歌颂自己的伟大。

神需要歌颂，需要享受，而过去无尽时光的他却被困于死亡的危险之中，被智慧，预言，思维，以及记忆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机械的重复着抹除危险的行为。

而他第二次，从自己的行为中找到了快乐。

他是神，也是王之子，生来便拥有了一切，因此他也找不到快乐，当然他也没有不快，更没有欲望以及满足感。

现在想来，那可怕的，死亡的梦境给他带来了【恐惧】，让他有了活下去的【欲望】，不受世间万物所伤害的祝福给了他【满足】，而被遗忘的槲寄生给了他【追求】。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那美妙的滋味让他流连忘返，所以他像是找到了一生所爱一般行动了起来。

矮人被剥夺智慧的哀嚎是多么的动听，父亲蕴含着全知的鲜血是多么的甘甜，母亲困惑而绝望的眼神是多么美妙。他的每一次行动，都带来了延续生命的满足。

这或许是雾尼口中的病态，但他乐在其中。

说起来，为什么他现在会有闲心情想到这些？

那当然是全知之眼并没有带来死亡的刺痛，他不会死在这。这是他第一次在性命无忧的状态下，进行战斗。被撕裂的伤口带来了某种特殊的情绪，这像是在刀锋上舞蹈的刺激让神明的脸上冒起了怪异的红晕，

过往的他总是用冈格尼尔与卢恩文字干脆利落的杀死敌人，用拳头杀人还是第一次。

血肉横飞的场景，布莱泽绷紧神经闪躲攻击的反应，每一个地方都让他欲罢不能。

比延续自己生命更加让他快乐的，原来是夺走别人的生命啊。

“实在，太美妙了！”

“让我更加的快乐吧！”

神明的动作癫狂了起来，没有神明的伟岸与神圣，而是某种怪异的，披着人形外形的怪物。他胡乱的挥舞手臂，随意的加快或减慢攻击的速度，只为了看到布莱泽在他的攻击下支离破碎，或者狼狈的逃窜。

布莱泽交错出拳，接连锤击神明面目遮挡神明视线的同时，找准机会改变神明的攻击轨道，让神明殴打自己。

神明不停的在吐着血，却依旧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过往全知之眼所展示的死亡幻觉反到成了限制，让神明冷酷的优先消灭危机。而当这个限制解除，并让神明意识到自己在为什么而快乐，神明便真正的失控了。

即便生命值被不停的削弱又怎么样，全职之眼并没有预告出任何的死亡征兆，所以布莱泽不管怎么造成伤害，他最终都不会死。

不，不如说死了又怎么样？英灵殿正屹立在他们的脚下，被这样交锋的殴打致死，也只会让他进入英灵殿中获得真正的永生。

神明恍然大悟，怪不得布莱泽能利用他的身躯一点点的磨掉他的生命值，理论上能就这样杀掉他，全知之眼却没有传递来任何的征兆。原来这一场战斗之后，他就能真正的获得永生了。

他感到遗憾，未来他再也不能为了延续自己伟大的生命而去享受哀嚎与绝望了。但他并不感到难过，因为用拳头一点点的撕裂生命的感觉，让他找到了新的快乐。

“哈哈哈――狮子啊！把你的爪子伸向我的喉口吧！”

神明与布莱泽交错激战，但神明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人形。以手当脚倒立着逼近，像是块破布在空中飞舞，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再拘束神明，所以他不再在乎自己的模样。

终于，布莱泽不堪重负，被神明飞舞的头发甩中了身体。

那明明只是柔软的头发，却像是能切开空间的利刃般切布莱泽血肉模糊。

布莱泽坠落在了地上，他最后的力量便是咬着牙，靠着墙壁站立。鲜血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几近失明，连靠近的神明都无法看清了。

“这就……不行了？我的生命值就差一点点了啊。”

神明扭动着脑袋，几乎要将脑袋转一圈。他才刚刚快乐了起来，布莱泽便倒下了。

“看来全知之眼果然没有错，没有死亡的预兆便意味着我不会在今天死去。”

神明遗憾的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布莱泽颤颤巍巍的举起了什么。

那是一把沾着血迹的【枪】。

“那是……啊~你们这群妄图成神的凡人啊。”

神明忍不住失笑，这把还不存在的武器对他完全没用，而这个妄图弑神的男人居然把这种东西当做了最后的依仗。

可悲的男人，他以为那个卑微的凡人是将弑神的希望交给了他，却不知道那凡人的贪婪早就让这把枪吐出了火舌。

那把枪甚至没有瞄准他，指着一完全错误的方向。

“你在瞄准哪里？以完全偏移的一枪当做结局未免也太滑稽了，这边这边。”

神明以温和的声音，像是在指引迷途的羔羊一般，一点点的将布莱泽的枪口牵引到了对准他心脏的角度。

“没错，就是这里，现在启动那把枪，将妄图弑神的狂妄，妄图成神的贪婪喷吐而出吧。”

但布莱泽并没有扣动扳机，只是像将死之人一样喘气。渐渐的，神明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好吧，凡人妄图弑神，但是这一次连吐露野火的机会都……”

神明的声音与视野一同逐渐远去，世界一片昏黑，而他的嗅觉没有消失。沾染在枪身上的血迹中的味道，像是一双手捧起了他的手，为他指明了方向。

朝着这边。

神明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但是她的话，就算是谎言他也会相信。

“被施以了永恒的禁锢，终日被毒――”

砰――

一声响亮的轰鸣截断了神明的话语，白银的光芒没入了神明空洞左眼，接着洞穿了神明的后脑勺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颗白银的弹丸，无暇而美丽的像艺术品。而伴随着弹丸表面的一道裂纹，神明的保持着癫狂的笑容缓缓倒地。

“赫比赫密士向你问好，巴德尔。”

“还有，不要废话。”

【光明已死，黑暗已被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