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动作,如情人般亲昵,却又像长辈于小辈的亲近。
是过去两年从来没有过的触碰。
不明白对方是出于什么,她只听见自己失了正常频率的心跳。
她紧张彷徨,又开心地盼望他能碰得久一点。
季夜鸣深邃的目光盯着那块绯红,眸色渐深,清晰映出沈别枝小小一只的身影。
敛下眼底蠢蠢欲动的破坏欲,他不着痕迹收回手,温和调笑:“别枝都是大人了,还这么不好意思?”
这种事,就算八十岁,也无法如此坦然吧。沈别枝偷偷在心里吐槽。
同时,好似有什么随着男人手掌的抽回,不断往下坠,只余空落落一片。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皮肤饥渴症患者,无用地希望脸上温厚的手掌贴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季夜鸣仿佛有读心术,他的声音像一池温水,潺潺缓流:“天理人欲,行止从心,别枝不用感到害羞。”
那样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绵里藏针地逼她直面问题,从根解决她最近的烦扰。
果然是一位负责任的好哥哥。
沈别枝张了张嘴,有些懵懵然。
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生理老师也是像他这样说的。
只是她目前还做不到这样坦然。
行止从心,所以只要自己想,那就是件日常琐事。但他一定不知道,她想要的可不止需要自己愿意呢。
季夜鸣站起身,绅士地向她伸出手,微笑:“走吧。去看看它们,今天许你休息放松。”
“哦。”沈别枝刻意将刚刚的事情抛在脑后,又开始兴奋期待:“那能多玩一会儿吗?”
她站稳后,季夜鸣如往常一样,分寸恰当地松手:“当然可以。”
季家养了十多条德牧与蓝湾牧羊犬,它们有专属营养师、饲养员,李毅是季家的训犬师。
沈别枝跟随季夜鸣走到草坪,李毅跟饲养员已经牵着狗等在那儿。
山里清晨,不算太热。林风习习,海面波光粼粼,潮落咏唱乘微咸海风而上。
远处,薄雾阳光缭绕。
庄严的黑背德牧与大型野狼一般的蓝湾犬,在宽阔无垠的绿茵草坪、威风凛凛地站成排。一眼眺望过去,任谁都会被震慑到脚软。
瞧见季夜鸣,他们手里十多条犬明显很激动,各个跺前脚,牵引绳绷直,兴奋地“汪汪”叫。
看得出来,它们都想向他奔过来。
但又铭记服从,主人没下指令,便克制自己本性,站在原地等待。
中间有条灰色蓝湾,像一头成年北美灰狼,它的眼神与其他犬都不一样,没有那么浮躁,沉稳内敛,蓝色眼瞳隐露野性。
显然,它是狗群里的头犬。
季夜鸣伸手,接过陈尧递过来的黑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他平静的眼神锁住那条头犬,扬声唤:“季镇南。”
沈别枝忍不住,偷偷笑。
季镇南,季氏集团上任掌权人的大名。
无论听过多少遍,再听他这样唤一条狗,她仍觉得有种奇异的喜感。
季夜鸣似有所感,回头瞧她一眼。
沈别枝立马收敛笑,向他乖巧眨眼。
两年相处,情人眼里见西施,她早已不觉得季夜鸣会是那般凶恶杀伐之人。甚至因为都在年纪还小,就逢迎遇巨变,更添同病相怜的亲近感。
除此之外,她也从未见过他母亲——传闻里设计丈夫车祸的女人。更未听他提起过,仿佛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但她不关心,只好奇他们父子有什么仇怨,才做得出把已逝父亲的名字安到狗头上的事。
与他平日的斯文成熟相比,有种反差的幼稚。
李毅解开季镇南的牵引绳,它飞快冲过来,浓密烟灰色毛发在风中张扬飞舞,矫健凶猛。
但它望着男人的眼神专注,目不转睛,看得出它在笑,见到主人极其兴奋、开心。
有点傻。
即将扑近,季夜鸣抬手,沉声吐出德语口令:“srtz。”
它迅速停在他面前,端正坐好,望着他的眼神热情,毛茸茸的大脑袋往下一点一点,乞求他抚摸。
季夜鸣养的大多是德牧,从德国买进,训练时多用德语口令。为训犬师方便统一,所有的犬都用德语训练。
左右对季夜鸣来说,哪国语言都没什么区别。
季夜鸣平静重复坐卧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