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中档酒店包厢。
三人坐得很开,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品,一个穿着随意,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正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吃着。
陈朝眼底深处闪着浓浓的厌恶。
路暮则是贴心地夹菜,倒饮料,还不时提醒慢点吃。
陈父眯着眼,抿着红酒,很是享受。
一桌子的菜,他吃了大半,陈朝则是一口没吃,只喝了几杯饮料,路暮陪着吃了两口,也喝了两杯红酒。
四十分钟后,陈爸靠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路暮走过去给他点烟。
一根华子点上,陈爸吞云吐雾,斜睨陈朝,“转钱还是买车?”
陈朝,“转钱。”
陈爸满意点头。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听到陈朝决定转钱,陈爸很开心,看陈朝都顺眼起来。
“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你别说没有,我了解你,你但凡有点时间,都用在赌钱和女人身上,不可能专门过来蹲点的。”
“更何况,海城离老家那么远,你要是不确定,舍不得花路费还有住宿费吃饭的费用。”
“而且,你也没有。”
陈朝堵死了陈爸的话头,让他退无可退。
陈爸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把手里的烟头摁在小碗里,又朝着路暮要烟,路暮抽出一根给他,他一下子打开,探出上半个身子,胳膊伸得长长的,直接把剩下一包都拿在手中。
陈朝手指关节发白。
心脏裂开般的疼。
他点上一根烟,变回刚才的坐姿,抽着烟,冷冷看着陈朝,“既然你都猜到了,可以告诉你。”
“不过,你先赚钱或者买车给我。”陈父也不隐瞒了,直接说道,“你先,然后我先。”
“你先说。”陈朝冷漠看着他。
“你先办事。”陈父不急不缓。
“你先。”
陈朝知道他的为人,如果告诉他,他定然不会告诉自己。
即使告诉自己,也会在狠狠捞一笔,敲骨食髓。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十分钟,谁也不肯让步。
陈朝起身,一脚踢开凳子就走,高跟鞋踩得很急很快,声音很响。
陈父站起来,没有去追陈朝,拿了一根牙签剔牙,转过身看着路暮耸耸肩,“你看,她一直就是这样。”
路暮挤出一缕笑容,“陈叔叔,你稍等会儿,我去安慰她。”
路暮追了出去。
陈父又坐了下来,继续吃菜,这家饭店菜不错,很对他的胃口。
路暮在一楼追上陈朝,陈朝没理他,出了酒店门口,被路暮拉住胳膊,她才停下。
低着头,红着眼眶,不说话。
路暮心疼拍了拍陈朝肩膀,把他拉到车子旁边,路暮今天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衬衫掖在裤子里,大长腿显得越发长,身高比例没的说。
几乎完美。
他靠在车头上,右手去口袋掏烟,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一包烟都被陈父拿了去。
“只差最后一步了,你怎么不答应?”路暮柔声问。
“答应?”陈朝自嘲一笑,“我怎么答应他,一旦钱到了他手里,他一定不会认账,还会继续加码的,你不知道他,我知道。”
陈朝依然绝望,摊上这么一个父亲,是她的命。
“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路暮抱着膀子,神情严肃,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主动加价。”
陈朝抬起眼眸,眼睛红红的,“什么意思?”
“陈叔叔要三十万,我们给他五十万,可以先转二十万给他,等他把后面那人告诉我们,我们再转剩下的三十万。”
“我...”陈朝顿了顿,“我没有那么多的钱。”
“三十万勉强能够拿出来。而且三十万一拿出来,老师的工资我都要发不起。”
路暮笑了笑,牙齿很白,“有我。”
陈朝惶恐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又聊了聊,决定用这个办法。
重新回到包厢,陈父竟然又要了一瓶价值几千的红酒,一个人美滋滋喝着。
见到两人回来,不屑地瞅了陈朝一眼,“商量好了?”
陈朝深吸一口气,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好了。”
“哦。”陈父拿起酒喝了一口,红酒度数虽然低,可这瓶已经是第三瓶,他的脸上泛起些许红色,“但是,我现在不好了。”
陈朝浓密睫毛颤了颤,“什么意思?”
“三十万...少了。”他放下酒杯,对着陈朝伸出右手,“我现在要五十万,或者奔驰e。”
“你知道的,我没有。”陈朝咬着后槽牙。
“没关系,你没有,你男朋友有。”陈父看着路暮,“上次见面,我也了解了不少,他不是机长吗,一年数百万呢,借你二十万没什么问题吧。”
“你!”虽然路暮提前跟她说好,可是从陈父嘴里说出来,陈朝也是差点晕倒在地。
吸自己的血还不够,主意都打到路暮身上了。
“既然陈叔叔开口了,我自然要答应。”路暮宽厚有力的大手搂着陈朝肩膀,陈朝身体抖动的幅度才小了些。
“没问题,五十万,明天打到您卡上。”
陈父眼睛一亮,“我要现金。”
“好。”路暮点头,“不过,我只能先给你二十万,告诉我那个人,付剩下的三十万。”
“不行!”陈父不答应。
路暮眼瞳幽幽,盯着陈父,嘴角是职业性的微笑,“要是陈叔叔还是不答应,那就算了。”
“五十万,足够赔陈朝机构学生家长的费用了,大不了,机构不开就是。”路暮脊背挺直,说话不急不缓,字字清晰,“叔叔也是知道的,我年入百万,即使朝朝不上班,我也养得起。”
路暮心里有些难听的话,不好意思跟陈朝说。
陈父很贪婪,这是典型的赌徒特征,不知道收手,只想博大的。
他可以给他大的,但是跑出去这个诱饵,那么坐庄的就得是他了,当然不能让陈父牵着走。
陈父手里,最大的倚仗就是陈朝的培训机构。
陈朝关门,他什么都没有。
说完,路暮拉着陈朝的手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路暮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父,脸上依旧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陈叔叔,您别忘了,您的目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