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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以后,陆郡带聂筠去洗手,顺口问小朋友要不要去洗手间,聂筠完全信任他,不像之前那么防备,点点头说要,又要求他在儿童洗手间外等待,不准走开。
这件事聂斐然教了又教,非常小心地培养女儿的安全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而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后,陆郡也总是留心询问,总算打破了女儿不敢对他开口的心理障碍。
陆郡从没做过在洗手间外等人方便的事,可是等的人换成自己的孩子时,他的心就变得特别柔软,根本不会嫌弃不卫生或者其他。
聂筠出来以后,被他牵着去洗手,洗手台有些高,踮着脚也够不到洗手液盒子,陆郡便伸手过去压了两下,又弯下腰,把洗手液分给她。
小朋友顽皮劲上来,抓住机会就玩水玩泡泡,被陆郡温柔地制止以后,弹了一下湿着的手指,水珠溅在陆郡额头上。
陆郡佯装被攻击到,发出受伤的声音,而某个小滑头得逞以后不停咯咯笑。
"调皮鬼。"陆郡也笑,扯了纸巾给她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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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早,在外面一天,他担心女儿累了,于是背着小家伙去开车,停车场离麦当劳有一段距离,聂筠就在他背上跟他说话,他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回答孩童提出的稀奇古怪问题。
陆郡在心里默默想,就算没有鉴定报告,他也丝毫不怀疑宝宝是他和聂斐然亲生的。
"叔叔,你住在哪里?"聂筠问他。
陆郡想了想,如实回答:"住在上班的地方。"
"很远吗?爸爸说很远,说叔叔为了陪我,很辛苦。"
聂斐然从没问起过,所以一直以为陆郡每次来看女儿是当天来回,默认他长住在璟市。
"不远宝贝,也不辛苦,叔叔愿意。"
这实在是纪念性的一刻,陆郡突然有些舍不得把那么贴心的女儿送回去了,又想到回程会顺路经过他新买那套房子,就想再多跟宝贝待一会儿。
他原本没抱什么期待,只是尝试着问聂筠想不想去看看那架滑梯。
而聂筠表现出好奇,但又有些害羞,怕有陌生人,于是小声问:"白色的滑梯吗?"
"白色的,玩半小时好不好?筠筠还没去过叔叔家,"陆郡听出她的不安,轻声宽慰她,"不怕的宝贝,记得上次陪你玩的姨姨吗?姨姨也在。"
他说的是专门为聂筠找的阿姨,姓刘,小时候带过他,现在退休了,因为他这里工作清闲,所以又被管家联系上,前期适应的时候聂筠见过几次,很和蔼细心的阿姨,不是陌生人。
而聂筠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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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聂斐然趁着女儿外出的空隙做了一天汇报表格,中途回了陆郡的消息,看到女儿第一次同意跟陆郡一起在外边吃饭,觉得很为陆郡开心。
但一个人就没心思好好做饭,他翻了翻冰箱,随便下了一碗阳春面,然后打开电视点了一部他一直想看又没时间看的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了他睡了过去,醒来一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他有些奇怪,往常这时间,女儿已经跟他吃完饭一起在桌前玩拼图了。
他找到手机,上面显示有两则陆郡的消息,发出时间是一小时前,告诉他今天会晚一些把女儿送回来,然后是一张聂筠跟阿姨玩滑梯的照片。
果然,小朋友就是这样,一旦熟悉起来,需要担心的就不是太黏自己,而是玩得乐不思蜀,早已忘了家里的爸爸还在等她。
但他没想到的是,又过了半小时,陆郡给他打了电话,征求他的意见,问他让聂筠在自己那里住一晚可不可以。
"你要带她回璟市?"聂斐然怔了怔,"她自己愿意吗?"
"不回,就在世穗花园,我现在住这里。"
"噢……"聂斐然倒不惊奇陆郡房产遍地,只是有些不自然地又问了一遍,"筠筠同意吗?"
陆郡解释道:"今天在外面一天,可能太累了,她刚刚跟阿姨玩了一会儿,玩着玩着就睡着了,我就想干脆明天送她……"
"这样……可是……"聂斐然欲言又止,明白了当下的情况,却又有些为难。
"你不用担心,家里一直准备着她会用到的东西,睡衣和牛奶都有,阿姨也一直在,明早醒了我就送她回去。"
"好,那……有事的话随时告诉我,我手机一直开着。"
"嗯。"
而挂了电话后,聂斐然突然有些失落。
这样的情况其实早在预想中,也是人之常情,因为那份探视协议从来没说过聂筠不可以在陆郡那里过夜,毕竟陆郡也是聂筠的爸爸,快两年的时间,聂斐然知道他真心挂念和爱护着女儿,并不比自己少半分。
他只是突然觉得女儿长大了,变得没有那么需要他了。
当然也会担心,担心小朋友会被更优越的生活条件吸引,然后嫌弃他布置的这个温馨小家不够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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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郡第一次哄着女儿入睡,舍不得离开半步,直到聂筠乖乖地抱着**的小兔子玩偶进入梦乡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下楼的时候,阿姨正在客厅收拾地上的玩具,他走过去帮忙,聊了几句以后,对方突然对陆郡感慨道:"小陆,别说,这小漂亮,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噢?"
大概任何父母听到旁人说孩子像自己都会开心吧,陆郡听到阿姨的话,脸上马上显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好心情。
"我刚来家里时候你也是筠筠这样,一开门,家里就你一个人,穿着一条背带裤,背着小手自己坐在沙发上,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有点胆小,也不愿意跟其他人说话,但我问你要不要去摘院子里的牵牛花玩,你就还是乖乖地让我牵着手。"
"是吗?"陆郡忍不住挑眉,有些惊讶。
"是的,你小时候呀,据说特别犟,我来应聘之前。先被告知你很难带,"阿姨回忆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又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后来我走的时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房间里哭了好久,几个佣人怎么哄都不好。"
陆郡认真地听着,那时他才四五岁,正跟聂筠现在一样,当然不会留下什么记忆。
"你还让管家把幼儿园奖励的小饼干送给我,"阿姨麻利地合上积木盒子,微笑着对他总结道:"所以哪有难带的小孩嘛,父母不愿花时间罢了,反正你是阿姨带过最暖心的孩子。"
陆郡苦笑,心想他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跟暖心沾得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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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陆郡来说,这原本是很完美的一天。
但晚上十一点半,聂筠醒了过来。小朋友的世界不讲道理,更没有什么诚信概念,说翻脸就翻脸,谁都不认,大哭着要找聂斐然。
陆郡使尽浑身解数,急得出了一身汗。
这个点,且不说之前信誓旦旦保证会照顾好女儿,结果四个小时不到就被现实打脸。
其次,他怕聂斐然已经睡了。
但没办法,聂筠嗓子都哭哑了,陆郡心疼死了,只好一边抱着女儿哄,一边硬着头皮拿手机给聂斐然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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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到电话的时候,聂斐然刚到市区的一家酒吧和同事汇合,坐下十分钟,先点了一杯GinTonic,小酌几口,气氛到了,不禁怀念起单身生活。
办公室的同事们偶尔会在周末约个夜场,大家聊聊职场外的事,权当解压散心。只是之前大家都了解他的情况,知道他要带崽,所以默契地很少打扰。
但那天恰逢他无聊,看着群里热闹的消息,心不在焉地搭了几句话,颜饶马上私聊他,邀请他加入当晚的小聚会。
当然,他去了。
因为女儿不在家,他仿佛体会到空巢老人的孤独,一个人待在空空的房间里,若有若无总会想起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
之前担心女儿过度依赖自己,突然一天不在身边了,竟然比任何时候都想得慌。
那去出去分散下注意力也好。
他打车过去,跟同事聊着天,而颜饶最后到,刚吃了两串烤牛舌垫底,点的酒才上来,他这边就接到了陆郡电话——
"喂——?"
"睡了吗?"
陆郡尽量轻声,可一问完,隐约听到手机里传来碰杯和谈笑的杂音,脸色马上沉了下去,"你在外面?"
聂斐然微醺,不太想直接回答他,反问:"筠筠有事吗?"
陆郡全身血液都快冲到头顶,听着对面黏黏糊糊的嗓音,连带太阳穴不停跳,语气有些急躁地问他:"你跟谁在外面?"
然而聂斐然根本不搭理他莫名其妙的质问,清清嗓,换了严肃一些的语气,"你有事就直说。"
"筠筠现在醒了,一直哭,说要回去找你,我送她回去?"
聂斐然没有醉,但是抹了一把脸,振作一些后,有些僵硬地开口道:"你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
而手机接过去后,聂筠对着麦克风大哭,"爸爸——"
聂斐然切换成很温柔的语气:"怎么了怎么了宝,不哭啊,不是跟叔叔玩得开心吗?有阿姨在,乖乖睡一觉,明天爸爸来接你,一睁眼就能看到爸爸,好不好?"
"不好……呜"崽崽继续崩溃大哭,"现在就要爸爸。"
聂斐然握着手机哄了半天,而一桌人都能听到孩子在哭着找他,其实都有些替他担心。
做父母的人,就像风筝连着线轴,走到哪里都有一份割舍不下的牵挂,是甜蜜的负担,也是需要一生背负的责任。
聂斐然心疼女儿,没挂电话,一边起身穿外套,是决定要过去接。
而陆郡语气很差地报了一个地址给他。
"这么晚,你怎么过去?"有同事问。
"是啊,打车得好久了,"隔壁物流部的同事爽快地递给他车钥匙,"要不开我车去。"
有人提醒道:"不行吧,斐然喝酒了,看看门口有没有代驾。"
"要不我送你?"颜饶把钥匙接过去,又指了指桌上还没来得及喝上的酒,嬉皮笑脸地调侃其余同事,"哪位好心人替我品鉴一下?"
"去去去,就你来得晚,刚好,陪小聂跑一趟。"
聂斐然有些不好意思扫大家兴,匆匆忙忙地去前台留了卡号,表示账单记他这里,回来的时候颜饶已经在门口等他。
都是平时关系很近的同事,朋友一样,所以他倒也没怎么推辞,而颜饶知道他着急,特意抄了近路,很快到了陆郡发给他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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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郡一看聂斐然的脸就知道他喝酒了。
聂筠小哭包一个,这会儿后悔了,一天没见到爸爸,加上陆郡家对她来说本质还是陌生环境,醒来以后多少有害怕和不适,所以抱着聂斐然哭得十分伤心。
陆郡刚要解释,停在路边的车熄了火,紧接着驾驶座的门打开。
他以为聂斐然叫了车过来,结果从车上下来的司机不是别人,又是颜饶。
聂斐然一门心思只想哄好聂筠,加上刚才电话里陆郡态度不太好,就一直没怎么搭理陆郡。
他知道陆郡在介意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毕竟离了这么多年,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也没义务跟陆郡解释清楚,何况他有和朋友小酌一杯的权利。
聂斐然抱着女儿走到院子里,摸摸聂筠身上新换的一身衣服,哄她:"宝宝的小裙子好漂亮呀,是不是陆叔叔给你买的,说没说过谢谢陆叔叔?"
而颜饶跟陆郡点点头,算作打招呼,丝毫未流露出尴尬和惧色,之后也跟过去,围着聂筠,不停做鬼脸逗她。
聂筠常常被聂斐然带去办公室,所以对颜饶很熟悉了,两个大人逗了一会儿,终于破涕为笑,抱着聂斐然脖子,下巴支在他肩膀上,泪痕未干,只露出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还是委屈极了。
而陆郡呢?
他一点都插不进去话,像个局外人站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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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聂筠不哭了,聂斐然让她跟陆郡道别,又脱下外套给她挡着风,抱着亲着准备离开。
而陆郡的忍耐终于在这一刻到达极限。
"我送你们回去。"
他看也不看一旁等待的颜饶,阴沉着脸拿了车钥匙,打开车库门,自己把车开出来,大灯打开,一副今天不坐他的车就别想走的架势。
聂斐然头痛极了,夹在中间有些尴尬,但不想惯着陆郡,更不想拂了颜饶大半夜跑来跑去帮他忙的好意。
他刚要开口拒绝,陆郡抬眼,直直盯着他,脸色臭到像要吃人,不容拒绝地开口:"上车。"
僵持不下,聂斐然担心宝宝误会,只好转身去敲另一边的车窗,"颜饶,抱歉今天麻烦你,我带筠筠回去,你先去还王哥车吧,替我谢谢他,你们玩得开心一点。"
颜饶在来的路上就知道了对方身份,其实也不难猜,所以这时表示理解,但还是忍不住冲对面停着那辆黑色越野车使了个眼色,问聂斐然,"没事吧?"
"没事,他只是不放心筠筠。"
"行,那周一见,到家在群里吱一声。"
陆郡坐在车里,看着那边两个人眉来眼去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什么棒打鸳鸯的大恶人。
他越想越难受,甚至感到呼吸都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