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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路的伍长姜冲最擅长追踪之术,他时而策马狂奔,时而停住四处查看,很快就追上了那七个清军哨骑。
众人将所带辎重粮草与多余马匹藏于一隐秘处后,轻装简行,远远吊在清军哨骑身后,只等待合适时机就动手。
良乡附近,本是京畿有名的富足之地,寻常来往客商、行人络绎不绝。此时却因清军的到来,变得死一般寂静,数里不见人烟。
沿途乡村凋敝,到处断壁残垣,一片破败之象。
乡间小路上,几十百姓为了躲避清军的肆虐,不得不拖家带口,匆忙踏上求生之路。
其中老弱妇孺居多,壮年男子只有七八人,他们面容憔悴,背着破布包裹,里面装着仅有的一点粮食和几件御寒的衣物。
当地大部分民众都是往有城墙官兵的大城避难,不过这小股百姓却是往西逃入山区。
清军几次入寇,这伙百姓都有了经验,大城虽有城墙官兵庇护,但由于人口财帛集中,反倒更容易被清军劫掠。
而山区虽贫瘠荒凉,却不容易引来清军。
一路上,风声鹤唳,稍有风吹草动,众人便惊慌失措。
有人不小心摔倒,旁人赶忙扶起,继续赶路,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们脸上满是恐惧与忧虑,此次还不知要在山上躲多久,今年又冷得吓人,众人缺衣少食,成年人还好些,就是不知那些老人与小孩能不能熬得过去。
天色渐暗,寒风愈加刺骨,孩童们冻得瑟瑟发抖,妇女们赶忙将他们紧紧搂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予一丝温暖。
行至一处陡坡,一背着年迈母亲的男子体力不支,脚下一滑,险些滚落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老者伸手拉住了他们,几个男子也出手相助,大家齐心协力,将这对母子平安地拉上了陡坡。
一年轻女子襁褓中的婴儿饿得啼哭不止,周围人见状都是呵斥,生怕引来清军,急得这女子满头大汗。
旁边一位大嫂毫不犹豫地从自己本就不多的干粮中拿出一些,递了过去,安抚着孩子。
众人互相搀扶着一路前行,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瞬间脸色煞白,慌乱地躲到一枯草堆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像是催命的鼓点,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在众人的心上。
每个人都紧闭双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不要被发现,有些胆小女子因为恐惧而无声抽泣。
一碗茶的功夫,听着外面似乎没了动静。刚才那大嫂壮着胆子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查看,见四下无人,她惊喜地叫道:
“快出来吧,鞑子走了!”
众人闻言都是长舒一口气,纷纷从草丛中钻出。
就在他们都暗自庆幸躲过一劫之际,忽听旁边密林中传出一声弓弦声,刚才那大嫂凄厉地惨叫一声,竟直接被巨大箭矢射飞出去。
众人一看,却见那大嫂胸前已多了个恐怖的大血洞,她那睁得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对生的渴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恐惧瞬间如潮水般再次将他们淹没。
孩童们被吓得“哇”地大哭起来,妇女们赶紧捂住孩童的嘴,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那几个壮年男子迅速将老弱妇孺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密林的方向,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不知道接下来会遭遇怎样的厄运。
突然,密林中传来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怪叫声,接着数匹战马奔出,正是那七名清军哨骑。
领头一人使粗杆虎枪,身着明甲,头盔管缨漆黑,背插一杆赤焰角旗,正是这股清军中的专达,叫赫敏阿。
其余六人皆身着大白棉甲,并未镶嵌红边,上面钉着密密麻麻的铜钉,铁叶内含,手中使长柄大斧、精铁挑刀等,乃是四个马甲两个步甲。
他们个个面目狰狞,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虎枪,口中发出刺耳的狂笑,仿佛将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当成猎物一般戏耍。
百姓们惊恐地看着这些如恶魔般的清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一男子惊恐万分地从地上捡起树枝试图抵抗,却被一矮个清兵一斧砍去胳膊,霎时间鲜血四溅而出,那男子脸色苍白,捂着残缺的胳膊放声哀嚎。
他转过头,眼神中还带有一丝希望,还想寻求同伴的帮助。结果还未走几步,就因失血过多扑通倒地,吓得那些妇女孩童发出绝望的尖叫。
“快跑呀!”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百姓们如同受惊鸟群般四散奔逃。
但在这荒郊野岭,又能往哪里跑呢?
那几个清军哨骑见状,眼中的兴奋之色更浓,他们呼啸着策马狂奔,似乎将这些百姓当成消遣的玩物,并不忙着下手。
一片凄凉绝望的哭喊声中,清兵们不时挥舞马鞭,每一鞭过去都是卷起一片的衣衫血肉,特别是那几个壮年男子更是被抽打得鲜血淋漓。
一瘦弱老妇因为跑得慢,被一名使挑刀的清兵追上,他接着马势毫不留情地挥刀砍去,老妇的脑袋立时如皮球般滚到一边,无头尸首恐怖惊悚地抽搐一阵,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
刚才那年轻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拼命地跑着,却不小心摔倒在地。
一使虎牙长刀的清军哨骑围了上来,露出狰狞的笑容,竟直接纵马从那女子身上踏过,那女子抱紧孩子,在绝望中被踏成肉泥,惨不忍睹。
一时间,喊杀声、哭叫声响彻云霄。
清兵们听见这凄厉的哭声,显得更加兴奋,这种能随意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实在令人着迷,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感。
面对清军无情的屠刀,百姓们如同狂风暴雨中脆弱无助的枯草一般,在极度恐惧与绝望中一片片地倒下。他们的身体在冰冷的地上抽搐着,生命在无情的杀戮中渐渐消逝。
唯独刚才那助人的老者从包裹中取出一把残刀,喝道:
“诸位莫慌,吾未老亦能再战!”
老者面容沧桑,皱纹如沟壑般纵横,头发花白凌乱,紧握残刀的手微微颤抖,却毫无惧色。
一清兵步甲面露不屑,怒吼一声,挺枪向那老者迅猛刺去。
然而,那老者虽白发苍苍,反应却异常敏捷。
只见他身形一闪,巧妙躲过这凌厉一击。紧接着,他借助马势猛然跃起,手中残刀精准地刺入那清兵缺少甲叶防护的腋下。
霎时间,鲜血如泉涌般飞溅而出,喷溅在老者的脸上。
那清兵脸上满是痛苦与不可置信,他瞪大了双眼,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竟会被这样一位老者所伤。随后直挺挺地从马上重重栽下,扬起一阵尘土。
其余清兵见状都是惊愕,不由得一愣。残存的十来个妇孺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匆忙躲在那老者身后,身体不住地颤抖。
那老者挺直脊梁,一把抹去脸上的鲜血,手持残刀,横眉怒目,朝着如狼似虎的清兵大声呵斥道:
“尔等畜生,残杀无辜,必遭天谴!”
清兵们一时被他的气势所慑,竟呆立当场,有了片刻的迟疑。
在血色残阳的照耀下,老者羸弱的身躯显得无比高大。
清兵们很快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两个马甲面露凶光,想要上前将这老者砍成肉泥,却被赫敏阿拦住。
他冷笑一声,轻蔑地打量了那老者一番。
只见他慢悠悠拿出硬弓,娴熟地搭上支重箭。
“嘣!”的一声弓弦声响,那老者身旁一女子凄厉地惨叫一声,她与她怀中抱着的孩童竟直接被长箭射穿,活生生钉在地上。
母子二人好似被扭去头颅的蚂蚱一般,四肢无力地挣扎几下,便没了气息。
其余清兵见状纷纷效仿,张弓搭箭专射那老者身后的妇孺。
一时间箭如飞蝗,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看着被自己保护的人一个个倒下,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最令人绝望。
那老者悲愤交加,声嘶力竭地吼道:
“狗日的鞑子,俺和你们拼了!”
他挥舞着残刀,不顾一切地向清兵冲去,分明是抱着必死之心。
清兵们见状哈哈大笑,仿佛在嘲笑老者的无能。赫敏阿脸上依旧挂着戏谑的笑容,看着老者徒劳的冲锋,仿佛在悠然欣赏一场荒诞闹剧。
“不知死活的老狗!”
赫敏阿似乎玩腻了,冷冷地怒喝一声,猛地一提缰绳,战马吃痛嘶鸣一声,粗大的前蹄一下将那老者狠狠踹翻在地。
老者重重地摔倒在地,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手中残刀也脱手而出。但他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
清兵们笑得更加张狂,刺耳的笑声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回荡。赫敏阿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老者,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老者望着清兵,脸上依旧毫无惧色,口中喃喃道:“杀,杀鞑子……”
那手持长柄大斧、身形矮壮的清兵在混乱不堪、哀号遍野的人群中四处扫视。他双目圆睁,恶狠狠地抓来一孩童。
这孩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小小身躯在清兵那犹如铁钳般的大手中拼命挣扎。
他那原本清澈纯真的双眼此刻充满惊恐,泪水不断涌出,稚嫩的面庞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红润的脸蛋此刻也变得苍白如纸。
那清兵面目狰狞,呲牙咧嘴,口中喷出粗重的气息,露出一排泛黄牙齿,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一双大脚毫不留情地踏在那老者干瘪的胸膛之上,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紧接着,他那粗壮的双臂猛地发力,伴随着令人肝胆俱裂的撕扯声,竟然就这样活生生地将这孩童撕成两半。
刹那间,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那孩童血淋淋的肠子和肝脏散落一地,洒在那老者的脸上,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仅存的几个百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愤怒的咒骂,然而这清兵却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得意地狂笑着,仿佛在享受这极度残忍带来的快感。
突然赫敏阿痛叫一声,却是一支劲箭射穿他肩头处的甲叶,深深刺入他的肉内。
这一箭力气好大,竟射得赫敏阿一个踉跄,险些从马上栽落。
赫敏阿恼羞成怒,他数次入关劫掠,经历大小战阵数十次仍毫发无伤,今日倒在这穷乡僻壤挂了彩。
他猛地将箭杆折断,咬牙切齿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其余几个清兵也慌忙过来护在赫敏阿身前,警惕地看向四周。
接着又有几支箭矢射来,不过距离较远,再加上清兵有了防备,便是有箭矢命中,也被清兵用盾牌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