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位王子

幽暗的森林，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公爵牵着马来到一处湖泊，此时的森林宛若人间仙境，一切的一切都是极美的，前方有一个小池塘，上面长满了莲花。

黄金被罗伯特公爵扔进了池中，沉沉的黄金落在水中发出咕咚的声响，很快就沉入了池中不见了踪影。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一块又一块的黄金被缓缓扔进了池中，原本在马背上满满当当的黄金口袋，此时也干瘪了下来，罗伯特公爵将自己的黄金戒指扔进了池中，见着夜晚中黑暗的池子宛若无底的黑洞纵然吞噬了他带来的所有黄金都没有显现出丝毫异样，不得已罗伯特公爵翻了翻自己的口袋，翻出了十来枚金币，没有任何犹豫就将兜里的金币，全部扔了进去。

“这样还不够吗？”

罗伯特公爵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的他完全可以体会到法王被自己的祖父当年打劫，交出丹麦金买平安的心情，将自己脑袋上的黄金王冠摘了下来，扔进了池中，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池子终于有了动静。

咕咚，咕咚。

池中的水仿佛被烧开一样，发出异响并且不停地沸腾着，在月光的映照下，一位美丽的女士从池中冒了出来，整个人呈现出月光般的迷人模样。

真美啊，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可是只有在这位女士的面前，公爵才知道什么才是美人，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

“我说过，只有当我送给你的花种子绽放时，你的儿子才会诞生。”

池中的人影说着话，她踩在荷叶上，池中的荷花仿佛有了生命有了意识一般聚拢在一起，张开自己的叶子铺平了她来到地面上的道路。

这是一个高个姑娘，身穿着一身天蓝色的露臂长袍，金色的长发随意地落在身后，看上去颇有些像意大利的艺术家所绘画的希腊诸神画像中的人物。

池中水仙，在法语中是善良夫人，也就是仙女夫人，而在英国则是湖中仙女，希腊神话中则被称呼宁芙，当然在法国也有女巫会因为世人的畏惧而被尊称为仙女夫人。

面前的美丽姑娘并非女巫，甚至并非是一般的水之精灵，众所周知，宁芙也分了三六九等，而面前的宁芙就是极为上等的存在。

“鲜花已经绽放了，因为爱德华的祝福，所以我才来见你，可是它却枯萎了，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请别忘了，这也是你的儿子。”

罗伯特公爵气恼地说道，尽管知道对方不是人类，远远不能用人类的感情和伦理道德来约束对方，可是理智明白，感性却让他恼怒。

“哦，那个未来的圣人！”美丽姑娘低头看着地上的枯萎的花，将花盆抱了起来，用手抚摸着那枯萎的花叶怜惜地说道，“我让你用音乐，用美德来灌溉，用正义和爱来孕育，勇气和信心当养料，拿智慧和汗水照料，没想到却通过圣人的祝福而提前开花了。”

女郎脸上露出了哀伤，眼睛里甚至涌现出了泪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怕她并非人类，也不是没有感情的。鲜花并非不能绽放，只是不能是现在绽放，现在这根本就是揠苗助长，自己的孩子在绽放后又枯萎了。

圣人，是一证永证，一日是圣人，就势必沾染上神的光辉，今在，昔在，永在。

即便是现在的那位爱德华王子还没有成为圣人，却并不会影响他祝福的有效。

“我想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罗伯特公爵问道。

他知道这并非是爱德华的问题，而是他和他的家族的问题，自己孩子的孕育需要智慧，勇气，美德，正义和爱等诸多正面的存在，作为奥丁大神的后裔，维京人的后代，他和他的家族并不缺乏勇气，也不缺力量，更不缺信心，只是作为海盗的家族唯独缺少的就是美德，因此在种种迟迟都是种子，一直都不曾开花，哪怕经过他的种种努力，而长出绿叶，却始终卡在了最后一步，如果不是爱德华的祝福，公爵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

“我将对我的儿子进行祝福，我将祝福他，我的儿子讲永远走在正道上，我的儿子将永远走在追逐自己梦想的道路上，我的儿子必定会让我引以为豪。我的儿子不仅仅有高人一等的学识，拥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勇气，过人的才能，还有无暇的美德。”

美丽的姑娘对着鲜花说出属于自己的祝福，既然鲜花已经提前开了，那么重新放回去变成种子也是没有用了，先天不足的东西，只能后天来补了。

一个人能长多高，能够多帅，这是父母所给予的基因所决定的，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后天的努力就没有意义，假如在营养和运动上下了功夫，在自己的个人修养中，是依然能够得到改善的。

鲜花缓缓恢复了生机，从原本枯萎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散发着清香，几乎所有民族都有许多关于花卉的动人传说和故事，在罗马帝国时期，罗马人认为花卉和少女象征着青春和生命，希腊神话中，美少年那喀索斯因为沉迷于自己水中的倒影，最终落水而亡化作了美丽的水仙。

美丽姑娘的孩子会以鲜花的形象出现，并不意味着她是花之妖精，而是已经展现出了对方青春和生命的力量和特质了。

宁芙，在通常的翻译中会被称呼为精灵和仙女，一般出没于山林，原野、泉水、大海等地，是自然幻化的精灵，赋予了万物之灵人的形象。

宁芙会以美丽少女的形象出现，不会衰老、生病，不会却会死去，在希腊神话中，有些宁芙往往居于神域，侍奉着诸神，为神灵斟酒，作为次要的女神。

奥林匹斯山的森林并非只有十二位主神，还有睡神、大力神等次要神灵，宁芙就是其中之一，神明和神明之间的结合会生出神灵，神灵和凡人的结合会生出半神的英雄，然而有些宁芙和神灵的结合则会生出同样不朽的天神，这要取决于宁芙的生命本质，是精灵、仙女亦或者女神。

鲜花绽放了，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在美丽姑娘的怀中，鲜花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婴儿，罗伯特公爵心生喜悦，想要接过仙女手中的孩子，却在走过来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两个孩子？”

“是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请选择吧，选择谁成为你的儿子，另一个我将给另一个人。”

仙女的手中赫然抱着两个婴儿，罗伯特公爵心中气愤，“凭什么，这都是我的儿子，两个都是我的，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我嫁给了两个丈夫，生下了两个儿子，可是我无法变成两位母亲。”仙女说道，眼神中依然平静和纯真，“一切不都是你们人类的愿望吗？你想要和我结婚，我就嫁给你，你想要一个儿子，我就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当初，因为恩情报恩，得到我愿望许诺的，并非只有你，还有你的那个骑士，不是吗？”

罗伯特公爵说不出话来，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心中的占有欲升起，想要抢过来，却无能为力，从身份上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

“我并非人类，不需要世人赞颂，也不在乎世人诽谤，不渴望成功与名利，亦不在意困境，非敌非友，非善非恶。我不向你索取，也不给予。”美丽仙女表明自己的态度，用着怜悯的态度看着对方。

“可我是堂堂的公爵，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奥丁的血脉，我是人间的君主，是公爵，拥有着国王的权力，统治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大军之力，而那个男人仅仅是一般人，我管理一个国家，给人民带来福祉，让他们安居乐业，我是伟大的……”

罗伯特公爵愤怒，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得下这犹如水中月镜中花的恋人，可是留不下自己心爱的姑娘，可是至少要留下她的孩子，这是自己和她的孩子。

“我成为人类期间，从不会认为自己拥有力量和地位，就高人一等，肆意能够掌握对方以及世人的命运，国王很伟大，王后也很伟大，只是喜悦、荣耀，痛苦和屈辱都不是人类自己可以掌握的，一切都是变化无常的。”

仙女轻笑，那是如同银铃般的笑声，“让自己的子民安居乐业不正是国王的责任吗？既然是你的职责，就谈不上德政，也不是对人民的恩惠，而是你应该做的，施恩于人民凸显自己的伟大，可是如果没有人民，你就不能算作国王。”

“你很愚昧，太阳，空气，河流，山岳，植物，同样给予世间恩惠，可是他们从不夸耀自己对人间的贡献，更不说自己伟大。选择吧，谁会是你的儿子，谁会是那个人的儿子。”

“公爵的儿子，铁匠的儿子，明明同样是我的儿子，有着同样的根源，却因为彼此的出身不同，而身份有所差异，以人类的角度，一个有着光明的未来，另一个的未来则是暗淡无光的。”

“可是我亲爱的孩子，我想对你们说，你们对于我而言，并非公爵（贵族）之子，也并非铁匠（庶民）之子，而是我的儿子，只此一点就足够了。”

罗伯特公爵抱过一个儿子，他的选择将决定两个儿子的命运，尽管对于女王来说，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孩子，没有半点区别，可是对于他是有区别的。

选择哪个？

两个孩子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嘛。

两位王子，一个将成为未来的公爵，另一个却只能成为平民，罗伯特的手颤抖了，这都应该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