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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找我有事?”
妇女抬手,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抵住了秋玹手中的刀刃,短刀在她小臂上划出一道微微泛白的划痕,除此之外,就再造不成其他的伤害了。
秋玹手腕一翻就想要直接释放出刀中的亡灵,却在后一秒顿住了动作。
“我知道那天晚上去厨房的人是你,并且能够确定肯定是你。”妇女用有些蹩脚的帝国通用语言说道,“有些东西是遮掩不住的……但是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会告诉他们。”
“什么事?”
“我、确切来说是我的孩子,要离开这里。”
“……不值。”秋玹沉默两秒,退开一步跟她拉远了点距离,才这样说道。“就算你说了这件事,但只要我死咬着不松口不承认是我那些村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却要费尽心思地考虑怎么把你带出去,这对我来说不值。”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是她的话太过于不识好歹,挺着肚子的妇女猛然上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道。秋玹下意识重新举起手中短刀,随后对方一声冷笑,竟徒手捏上了削金断玉的刀刃。
她皱皱眉,挣了两下。
妇女那看上去纤瘦的手掌死死握着刀刃,相较之下竟是短刀自身隐隐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颤动声。眼角沟壑纵生的女人又上前了一步,几乎是贴着秋玹的鼻子说道:“我们体内蕴藏着的力量是你们想也想不到的,不然你以为莱姆村凭什么在几次重大人类更新交迭的浩劫中存活至今?那天晚上,你看见了我们的秘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片雨林吗?”
“如今,不是你在做选择,而是我把唯一的选择给了你。”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点像她以前忽悠人入伙的时候说得。
秋玹没忍住一时笑了笑,在对方的频频皱眉中晃了下手腕,“你先松开。”
妇女依然面露凶光:“你先答应我。”
秋玹眨了下眼睛,一息不到的时间里,难以计数的死灵争先恐后从妇女握着的刀刃中钻出,对方吓了一跳,连忙抬臂抵挡。可是这次,连泽瑞格之虫都无法突破的坚硬防线却不能抵御住无孔不入的亡灵死气,刹那间那股熟悉的绝望与麻木死气笼罩在女人身上,她捂着头从喉咙里挤出一阵痛呼,面色惨白右手却下意识地护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秋玹抿抿唇,挥刀收回了死灵枯骨。
“你要知道,目前来说处于劣势的人绝不是我。”她顿了顿,似乎是等到妇女大喘着气缓过来了,才开口道,“其实,要想我帮你可以,你得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妇女冷哼一声,就算暂时已经从炼狱惨景中回过了神,语气依旧生硬。“你那天晚上不都已经看到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那三个人都是你们杀的,目的就是为了……吃他们的肉?”
“我们还是遵守着合约的。”妇女手掌轻轻在肚子上拍了两下,似是在安慰有可能受到惊吓的孩子。“第一天晚上的那个女人是她自己要跑到瘴气中去的,算是她违反了规定,死也是活该。至于那个男人,你们不是把他该淘汰了吗?”
说道这里,她抬起头来看秋玹,表情是理所当然与一丝的不解。“淘汰了的意思……不就代表着他已经没用了,所以交给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秋玹不想去太多争论这个问题,毕竟思维方式与观念都不同,两人在一起也不过是鸡同鸭讲罢了。“那为什么要吃掉他们?”
“为了获得力量。”
似乎是认定彼此之间利益的合作,妇女这次回答得倒是很快。“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方法,吃掉仇敌的血肉,获得仇敌的力量,从而变得更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莱姆村能够存活至今的原因。”
“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吃人了?久到燃所生存的那个时代开始?”
“从老祖宗诞生的第一天起,我们就一直延续着这个传统。”
所以燃果然在隐瞒。
这时,因为秋玹消失在镜头中的时间太长,节目组已经在到处寻找她去哪里了。她抬头瞄了一眼正在往这边匆匆赶来的乔,最后快速开口道:“木风,听说过这个人吗?当初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人,他有没有和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我并不知道你们那些人的名字和具体事项,只知道那些人当初以极高的物资与我们换取了在这里拍摄的机会。这件事情如果你想问清楚的话得去找村长,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具体事宜。”
“行,你先走吧。”
“我的要求……”
“如果我最后能出得去就把你带出去,如果我不幸死在这了你就另外找人吧。”
妇女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听到了朝这而来的脚步声后果断转身消失在了杂草里。
乔拨开杂草,与蹲在地上的秋玹面面相觑。身后几个节目组的成员匆匆赶来,本来看起来一副态度极差恶劣的样子,随后似乎是想起了她“莱德关系户”的身份,讨好般放缓了语调。
秋玹抹了把眼角,“对不起,我就是想起……太难过了,找个地方想要一个人待一会……”
乔:“……”
刚刚还被旌川警告着不能再将权贵实力泄出去半点的工作人员:“……”
“啊,是想起了巴顿的淘汰比较难过吧!”工作人员绞尽脑汁灵机一动,一面像模像样地上前把她拉起来一边安慰道:“你还真是善良呢,没关系的,知道了你这样为他着想巴顿一定也会欣慰的!”
“我没有……”说了半句,秋玹突然顿了一下,似是一副怔愣的模样看着工作人员。半晌,她反应过来,摇摇头讽刺地自嘲了一声,再抬头看向乔的镜头时眼底带了些无可奈何的绝望与压抑。“是啊,我是为了巴顿……哈哈,如果我也能够像巴顿那样清清白白地被淘汰就好了。”
工作人员:……越描越黑呢:)
观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从伊森在镜头前坦白心声开始,铺天盖地往《直播游戏》总部递交的投诉信越来越多。虽说碍于某些因素观众们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地指出权贵之间那一套心知肚明的腌臜事,但是要求节目组不要再恶意迫害选手,立马惩戒那些低等的村民,请求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抗议声越来越多。
虽然这其中不乏有煽风点火想要借此制造恐慌舆论的人,但是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事件的发酵与关注度有了,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纯粹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的,特别是这个世界的观众。”秋玹靠在墙上,翻看着刚才青白川临走前丢给她的资料。“你我的悲惨经历只能够吸引一部分仍然对爱情抱有渴望的观众,以及一部分仇富无政府主义者,或许还有一部分颜控只爱人设的人?反正,如果只是这些人的话还远远不够,因为哪怕是像巴里那样全权靠毫无底线的疯狂狠辣噱头致胜,也能够吸引一部分的反社会人士。”
她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伊森。“如何利用这部分的人去钓出那些隐在深处的煽动舆论者,才是我们获胜的关键。”
总公司明知观众们的怒火是冲着莱德那些人肆无忌惮的贵族特权去的,甚至说得更容易上枪毙名单一点,是向着隐藏在之下的社会君主体制,偏偏他们面上还只能笑嘻嘻尽量两面都不得罪的打着太极。
往日里的选手如果得到赞助了,大部分的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主动去公开他们与赞助人的这种关系。如今却出了这样一个选手,直接将大家心知肚明的交易内容明晃晃地摆在了台面上,甚至利用“有情人”的这层跳板将权贵阶级踹向了大众的对立面。
公司高层头痛不已,要不是莱德少爷那边仍旧没有松口的趋向,他们恨不得直接冲进莱姆村把那两个惹事精拖出来就地处决。
“莱德少爷那边怎么说?他上次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吗?想必是已经放弃了那个赞助人想要……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再去……啧。”
菲比划断了眼前的通讯人,勉强静了点心又没忍住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
“真不知道那个选手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就算她不能动,那个男的总能杀了吧。……喂,你去联系旌川,务必不能让那个男人,叫什么伊森?务必不能让他活过明天。”
……
“巴顿今天晚上得死了,他的跟拍摄像师估计也危险。”
秋玹起身准备出门,想到什么回头又瞥了一眼伊森。“我今天晚上要去找村长,你去不去?”
“今天晚上就去吗?”伊森吃惊,“感觉太危险了。”
“但是晚上足够隐秘,再加上……”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今晚他们的行动依旧是避开了跟拍摄像师,只不过在伊森匆匆赶来的下一秒秦九渊就同样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罢了。
伊森反复强调自己肯定已经拆除了检测器了,高大的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举着摄像机对着秋玹道:“只是录像而已,以防万一。我不会上传到直播页面上去的,也不会共享节目组的录像存档。”
伊森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不是兄弟,你们跟拍摄像不是规矩很严的吗,平时我让你跟我说句话都不肯,怎么现在一下子几乎要把工作守则的半本都违规完了。”
“我劝你跟着一起去。”
秋玹朝秦九渊点点头,随后转过来看着伊森。“虽然跟着我们也很危险,但是总比你一个人被暗杀在房间里第二天醒来尸体都凉了要好得多。”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等等,跟着,‘你们’,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我的跟拍……喂,喂喂喂!等我!”
出于某种尚未被磨灭的仅有良心,在临行前秋玹抽空去敲了敲巴顿房间的门。面目有些陌生的男人打开门,见到她有些惊讶。“你来找我干什么?”
“上一个被淘汰的男人死了,他的跟拍摄像同样死了,我亲眼看见了他们的尸体。”她没进门,只是撑着门框将声音维持在一个刚好能被听见的音量。“我相信你应该懂我意思了吧?特地来提醒你是为了让我良心过意得去,就这样,走了。”
巴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嘴微张维持着上一个想要提问的姿势,见那人果然如她所说那样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半晌,男人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你也听见了吧?”他转过头去看那个站在角落里的摄像师,对方同样面色凝重地盯着他。
“今晚是个不眠夜啊。”
巴顿语气不明地感叹了一声,撑着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假寐。
村长的房间很好认,围楼后部被单独拎出来的一栋小木屋。似乎是因为老人年纪大了喜静,不愿意跟着他们住在混杂的围楼里。
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就是,他们踱步过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蹲在小木屋侧方田亩里的两个莱姆村民。还是危险感应响的一瞬间秋玹才反应过来,拽着走在最前面的伊森拐进了屋檐底下的阴影处。
好在,两个村民并没有发现他们,看样子似乎也是偷跑出来的,因为伊森发现他们在偷田亩中的烟叶嚼着吃。
两人蹲着一边咀嚼一边用村子里的语言嘀咕着什么,也没人听得懂,只好憋着气蹲在屋檐底下等着那两个人自行离开。
等了半天,那两人却吸大了。
较之之前的谨慎,躲着的三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身上多了一点醉意,交谈的声音也放肆了起来。一开始还想着要控制嗓门,彻底嚼多了之后就开始互相抵着斗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