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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目光也不知道是在看哪里。
大哥捏拳又是一记重击打在他腹部。
男人这次脸色看上去更差了,摇摇欲坠像是要当场去世,那边大哥见他还不说话刚想再次挥拳,秋玹没忍住替他挡了一下。
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秦九渊,但万一就是呢?
“算了吧。”她拦在男人面前看着花臂老哥,后者握着手掌紧了紧,道:“你要是喜欢这类型的哪天哥给你介绍两个,只是这小子实在是不懂规矩,他……”
“算了吧。”
秋玹还是那句话,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大哥猛地眯起眼睛,“你确定吗,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嗯。”
“……行,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大哥狠狠从唯一那张下铺拿走自己放在上面的东西,“你记住了,我才是这间房里的老大,要再有下次,你也保不住他。”
说着,他就没再看任何一个人,单手捉着栏杆翻身上了床。
湘看了这边一眼,目光不解疑惑秋玹干吗要跟他对着干。秋玹回头,现在两人都在这不方便从随行空间里拿东西,于是她转向湘,问了句“有伤药吗我之后拿东西跟你换?”
湘有些犹豫,指尖在触碰到口袋里刚放进去小镜子冰凉边缘后顿了下,还是摸出一个小瓶子。“就是最基础的药,对他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秋玹道声谢接过来,鉴于现在也不能确定男人身份,只直接往他手里一塞,貌似随意地问了句:“你叫什么呀?”
男人低着头,就像一个哑巴。
房间里的灯光骤然暗下,随着尖锐铃声响起,熄灯了。
秋玹听见另一边湘的床上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想来是不愿管太多自己上床睡了。完全漆黑的环境里,她从随行空间里摸出两瓶品质良好的恢复剂与营养剂,一股脑也塞到男人手里。
“我叫秋玹。”
说着,她自己也转身,躺在了左边的下铺上。
到底怎么回事啊?但如果这个人不是秦九渊的话,秦九渊又在哪里呢?
怀着郁郁懑烦,秋玹合上眼睛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晚上。
身边几步路的距离,那个奇怪的男人睁着眼睛在黑暗里盯着她看了好久。
……
在每天的早餐之前,监狱是有早操时间的。
早操的话还是分为ABCD四个区,各有不同程度的狱警严加看守。离开房间之前秋玹看了一眼那个睡在自己对面下铺的男人,给他的药也不知道吃了没吃,身上伤口遮住了看不清,脸上的倒都已经开始结痂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望于秋玹的行为,这次早操花臂大哥跟谁也没有打招呼一个人最先出门,连跑操的时候也是跑在D区队伍的另一端。
其实这D62的老大他当得倒也是挺不容易的。
秋玹她自己就不说了,包括那个新来的男人,虽然看上去弱了点但没一个像是会听大哥话的,就连湘,也因为屡次碰壁的缘故不太乐意去找他说话了。
这老大当得也太失败了。
她一路走出来,D区监狱的大部分建筑设计还是如昨天刚进来时候看到的一样,不过两边走廊上用来象征性装饰一番以庆祝重生节到来的饰品已经都被去掉了。虽然今天仍然是重生节的第二天,但相较于昨天来说还尚留存一点点的节日气氛已经被彻底冲刷殆尽。
而更加明显的,虽然只是早操时间,但是巡逻检查的警卫较之昨天多了一倍。那种头顶上方暗处时时刻刻都被锁定瞄准的感知愈发强烈,秋玹毫不怀疑,如果她现在从随行空间里把机械枪掏出来,那么上方塔楼里瞄准的武器就会瞬间打在她太阳穴。
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一件令所有高层监狱负责人都心有余悸的大事。
因为在监狱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跑操的时候秋玹还是跑在湘的旁边。其实湘也来参加早操她倒是挺意外的,毕竟皇后团的大多数人早早就习惯了装病请假在旁边休息,看上去竟然还挺像早些年的时候上体育课女生请假一样。
阿兰似乎是起了个大早,脸上依旧利用狱中有限的资源化了个妆。因为昨天晚上他跳舞的时候把自己囚裤给撕了,现在不知道是还没拿到新的狱服还是故意的什么原因,正大咧咧地露着两条毛腿在那边给跑过的犯人喊加油。
他完全不在乎旁边明显加强一倍不止的巡视狱警投过来的目光,甚至还手掌托着噘唇朝警卫方向送过去一个飞吻。
“你怎么不请假跟他们一起?”秋玹看了眼旁边额上已经开始渗出薄汗的湘。
湘似乎是连说话都有些费劲,没好气回了句:“你管我呢,就当是强身健体不行吗?”
秋玹又看了一圈所有D区按时出操的犯人们身影,没有看见那个疑似秦九渊的男人。“我们新来的那个室友呢?我今天早上看到他出门了,怎么不在这里?”
“你还真看上他了?”湘满脸不赞同地拧眉,“他好像去医疗室了吧,毕竟带着一身伤。不过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他实力也太弱了吧,像他这种人如果没有保护的话在监狱里活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打死的。”
“唔……”
“算了,懒得管你。”湘费力地摇摇头,彻底体力耗尽跑不下去了,一个皇后团的成员朝她招手,她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嘿,早上好!”
一阵略微熟悉的声线响起,秋玹回过头,背后那个叫未尚的胖子挤开旁边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我这儿今天早上刚进了批货,都是新鲜的,要吗?”
“不了吧还……”
“哦哦哦今天还是没那爱好,我懂我懂。”似曾相识的话语从胖子口中吐出,秋玹吸了口气,胖子接道:“对了,你今天下午有空不,就放风时间。帮我一个客户打扫图书馆两小时,我都商量好了。”
“可以的。”
“好好好,爽快人啊老妹儿,对了,那镜子用得还顺手不?你要是喜欢这些小玩意我这还有新货……”他说着说着就又要一言不合就解扣子脱衣服,秋玹阻止了,想了会问道:“你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我听说有A区的人越狱了?”
“唔,这事儿吧……”胖子看上去似乎有些踟躇,但后来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又道,“算了算了,看在你人也那么爽快的份上,这消息我免费送你,但你可千万别跟人多嘴啊……昨儿晚上,逃出来的人可不止一个。”
秋玹脚下步子顿了一下。
胖子也索性泄气偷懒跟她两个人坠在队伍的最后面,小声道:“听说啊,A区的那帮大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昨天晚上竟然一下子逃出来了三个。但后来他们大门都已经打算轰开了,却惊动了警报器,你也知道,这监狱或者说这地方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把我们这帮人在里面困到死,所以即使是A区的那帮人,要想完全逃出生天也是非常困难的。”
“打算越狱的那三个人合起来赤手空拳杀了上百个警卫,那血还是擦了一晚上今早才刚刚洗完的。但是后来其中两人被当场击杀,只留下一个人又被逼着重新跑回了监狱范围内。因为按照顺序来说一进门就先是我们D区嘛,所以当时我们也是很害怕那个杀红了眼的大佬会开始无差别攻击。”
秋玹:“那唯一活下来的那个A区的人现在怎么样了,知道是谁吗?”
“一身伤现在还躺在医疗室,虽然我感觉他们并不是很想给他治疗。至于名字……好像是叫埃维,是我一个在医疗点帮忙的兄弟带出来的消息。”
埃维……
那不是,秦九渊当时在船上的化名吗?
取自七大罪之一的“嫉妒”,缠绕之蛇利维坦的代名词。
虽然也有重名的可能性,但秋玹还是想要去医疗室亲眼看看。
“哦对了,再问个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她顿了一下,“当然我不白嫖你消息,你那边如果有医疗室帮忙的活儿的话可以让我去做。就是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们那个房间新来的一个犯人,他也是昨天晚上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刚刚来我们牢房的,我感觉他会不会也跟昨天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胖子摸着脑袋想了想,“因为医疗点情况特殊,所以一般是不会让普通犯人进去帮忙的,况且这人的消息还真不至于你拿什么来换。那小子就单纯是倒霉,他也是跟你们同一批进来的新人,因为押送囚车抛锚了所以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没想到直接倒霉碰上了昨晚越狱的那个大佬,负责押送他的警卫全死了,而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竟然从大佬手上活下来了。”
“行我知道了,谢了。”
“这有啥。”胖子豪气拍了拍自己胸膛,“记得给好评哦亲亲。”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那个新来的室友男人还是没有回来,而花臂大哥也不知道是在监狱里结交到了什么新的帮派势力,同样也没有跟她们一起去食堂。
秋玹倒是在这短短两天内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跟皇后团坐在一起吃饭。
导致有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新来的新人已经适应得很快加入了皇后团的队伍。
“妹妹,你今天多大呀?”基本还是老位置的餐桌上,湘旁边一个看上去见过几面有点眼熟的女人凑过来跟她说话。
本来秋玹跟湘坐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湘跟阿兰之外跟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交谈。而皇后团的其他成员则是认为秋玹坐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基本上也不会主动过来跟她搭话。转折点就在于昨天晚上,在阿兰露着毛腿跳大腿舞之后,秋玹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不是嫌弃恶心,虽然笑也笑了却不带什么恶意,而是真正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夸赞在里头。
秋玹不知道的是真正导致态度转变的其实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皇后团成员,无束放浪惯了也不会去过多在意那些有几分本事的犯人们无时无刻隐隐流露出来的鄙夷轻贱,但谁心里怀着怎么样态度想法,他们看一眼就清楚。
“呃,19?”其实秋玹早已经下意识忽略了时间在她身上的流动,自从进入绝境开始,“时间”这东西已然变得既奢侈又毫无意义起来——当然了这话不能让梦魇听到,不然那个小心眼的支配者肯定要生气在心里记上一笔——不过当秋玹离开原生时间位面世界的时候,确实是十九岁。
出于某些小小的私心,她从此就当自己是十九。
“哇,那么小啊,那妹妹你是犯了什么才进来的呀?”
湘想起之前秋玹略微僵硬的脸色,随即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她不喜欢别人谈这件事,别说了吧。”
“啊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不是故意要问的。”
“就是啊,我们不知道,不好意思啊,以后不会再问了。”
皇后团的成员大多敏感共情,这会儿担心自己戳了秋玹的痛处,都纷纷诚意道歉。自动在心里补全了一出年纪轻轻的女孩为了家庭生存从恶毒养父的手下保住自己以及饱受家暴的亲人不惜痛下杀手绝望杀人最终无人辩护凄惨入狱的悲凉故事。
纯粹是因为“偷心盗贼”这个罪名说出来太过丢脸的秋玹:……
而也因为这件事,她快速与阿兰这一拨皇后团的成员熟稔起来。此后的饭点放风工作活动基本上也都在一起,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的话这场试炼倒看起来不是那么凶险危机了。
——怎么可能。
秋玹面无表情地拎着拖把和水桶,背靠着身后一排书架,看着那三个从图书室角落书架后围过来的三个犯人。
“不错啊,那天只来得及远远看上几眼,真人近看更好看。”
其中一个留着极短短发的女人靠过来,“识相点,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