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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薛姮要求离开的想法,岑樱十分惊讶,但薛姮坚持:“带上我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你们出不了城,或许我还可以想办法。”
“可是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离开啊。”
她红了眼圈儿,什么也不肯说。岑樱又想起一事来,怔怔地:“那天晚上,上元节的时候,你是不是……”
那天晚上,她和薛崇在一处。而薛崇,是她名义上的兄长。
一句话未曾说尽,薛姮原本微红的眼瞬然溢出了滚滚泪水,岑樱全身皆生寒气,惶惶地拥住了她。
薛姮并没有哭。
她在好友怀中平复了一会儿,低声喃喃:“樱樱,如果我们能顺利离开,我就告诉你。”
岑樱最终同意了下来,当日,便推说自己有东西遗落在父亲处,返回了兴教坊找父亲提了此事。
岑治原本不愿,却抵不过女儿的一再请求,加之事情也已叫薛姮知道,只得应了下来,再三嘱咐女儿不得再告知旁人。
朝廷春试的日子选在了三月十五、十六两日,虽是由尚书台的吏部主持,但今年是嬴衍登基的第一年,他有心在这批人中留意有用之才为他所用,亦格外的重视,不仅亲自挑选了几位德高望重、行事公允的大儒担当考官,流程方案确认过数遍,却还是一次次地打回去叫尚书台重改。
而自那日两人圆房后,他似食髓知味,夜里常歇在春芳殿。
新帝还未娶亲,却常宿在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处,这样的事自是瞒不住,后宫中很快就传出了风言风语,加之之前就有些新帝流落民间时曾娶妻的传言,而这永安县主正是从民间找回的,愈发引人津津乐道。
岑樱原本担心会招至太上皇与太上皇后不满,但一连多日,仙居殿与上阳宫那边都毫无动静,才渐渐放下了心。
……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春试的前一日。夜里嬴衍在书案旁批折子,岑樱则和阿黄在旁边陪他,手里捧着花绷子,就着烛火绣一方罗帕。
这帕子嬴衍已见她绣了许久,拟旨的间隙偶尔瞄了一眼,剑眉微微一蹙:“你这绣的是什么?像只猫,又像只彘……”
“是吗?”她举起那块罗帕微微直起腰来,诧异地反问,“这是猞猁好不好!怎么可能像彘啊!”
阿黄原枕着她的裙子打盹,也连带着惊醒了过来,迷茫地抖抖脑袋,神情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嬴衍看看那帕子又看看她,唇畔浮笑。岑樱脸上倒红起来,支支吾吾地:“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个帕子么,我,我想着重新给你绣个猞猁,可是我又没见过猞猁嘛,只好照着云团绣了……”
那帕子上绣着一只奇形怪状的大猫,正闭了眼去嗅一枝樱花,只差半朵樱花便可绣成。绣的不能算差,但和猞猁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她的绣工不算好,能绣成这样,可想而知会耗费多少的心神。
嬴衍又想起去年此时她绣给自己的那块帕子。
歪歪扭扭的一枝樱花,和如今也算是云泥之别。可见只要用心,没有什么是学不好的。
御笔在她额上轻敲了敲,他淡淡一笑:“我没什么不喜欢的,只要是樱樱给我的,我都视若瑰宝。”
烛焰明润,他俊美的脸犹显温润,有如春风和煦,岑樱渐渐看得痴了,心底却生出淡淡的怅惘。
要是,他真的只是个商人的儿子,和她留在了村子中,可以永远地属于她,该有多好……
离别在即,她真的很舍不得他……
烛光在眼前一闪,是他抬手在她眼前轻晃了晃:“怎么哭了?”
“没有啊……”她含泪摇头,“是烛火太亮了。”
嬴衍未有戳破,拥她入怀。岑樱扭头看着他,眸中仍有泪花熠熠:“我只是在想,要是,夫君从前也能对我这么温柔就好了……”
他心间宛如蜂蛰,微微的疼,随后轻拥过她,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樱樱。”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小时候?”
“没有。”
“小时候……”他陷入久远的记忆,“太上皇并不喜爱我,太上皇后对我也很严厉,一道菜我只要多动了几筷子,那道菜和做饭的宫人必然不会再出现。”
“她说为人君者,不可让人瞧出自己的喜好,这样方是保护自己。所以她把我幼时养过的小狗杀死,把我喜爱的竹马扔掉,就连照顾我的小太监,只因和我多说了几句话,就被她遣走……”
其他的,譬如用针扎他、以药喂他、让他诬告崔氏不肯就掐他打他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直至四岁那年父亲去了洛阳,母亲无宠可争,老师亦来了王府教他书学,他才终于感受到些许人间的温暖。
也是因此,从小到大他都没什么朋友,不会与人相处,更遑论去爱一个女孩子。
岑樱愣愣地听完:“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村子的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只是不知道要如何与我相处?”
嬴衍一噎。
哪有人这般不知羞地大声说人家喜欢她的,况且,她不该心疼他?
两人间原先温馨的气氛霎时荡然无存,他凉凉瞥她一眼:“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岑樱不高兴地转过身去。
她面上装作不悦的样子,心中实则十分酸涩。
他肯告诉她小时候的事,便是愿意与她交心,她其实很开心。
只是,过了今夜,他怕是再不会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这是她第二次抛弃他,他不会再原谅她了……
嬴衍还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有些恼她又不知好歹地破坏气氛。双手抱过她腰一把将人捞起朝榻边走去,岑樱惊道:“你要做什么……”
他阴沉着张脸,没说话,径直把人扔在了榻上。岑樱挣扎着爬起便被他握住了手腕按住了,火热的唇落在眉梢眼角,尔后是肩颈锁骨,一直衔开了她心口坠着的玉往下延伸。
这回他远比上回熟稔,几下便把她挑弄得零露湍湍,岑樱含着一截指压抑着泣声。也被他以手拿开,硬逼着她泣了出来。殿外的宫人本要进来添香,闻此又止住了。
“樱樱,当真是‘嘤嘤’……”
他按着她那一节乱晃的纤腰,别有所指地在她耳畔低语。
岑樱此时已说不出话,口齿间都是破碎的泣声。他又亲昵地抚着她光滑的背,衔住她唇,将她的娇声弱语都吞入腹中……
“樱樱,若是你能诞下朕的子嗣……”
事毕,他看着她微鼓的小腹,以指轻按。
她和他的事还有不小的阻力,若她能尽早为他诞下一个皇子,继承人的问题解决了,日后才可名正言顺地为她不置嫔御。
她都要走了,哪能还怀他的孩子。岑樱没来由地后背一凉,赶紧道:“我年纪还小,听说生孩子很疼的,夫君疼疼樱樱吧。”
她表现得太过抗拒和逃避,他诧异地瞥了她一眼,不知怎地,近来他总有种患得患失之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离他而去。
但愿,她不会想着离开他。
次日,春试。
嬴衍很早就起来了,本想着让她送一送自己,奈何昨夜折腾她折腾得久了,小人儿困顿未起,蜷缩在被褥里连睡梦中也是愁苦模样。
他看得唇际隐隐含笑,屈指在她鼻上轻刮了刮:“走了。”
也不知是说与谁听。
他衣上环佩之声彻底消失在殿中后,岑樱才迷蒙睁开了眼。
今日是和阿爹约定离开的日子,她不敢耽误了,连睡梦里也睡不安稳,洗漱后在殿中随便用了些早膳填肚子。
行装都是阿爹和高阳姨母他们打点好,她什么也不用带,只要在辰时之前赶到归仁坊的楚氏布庄就好。
临走的时候,她解下颈上的玉,用那块还未绣完的帕子包好,放在了枕下。
随后,她留了青芝照顾云团,带上阿黄和几个小宫人,乘车出宫去找薛姮。
事情进行得无比顺利。到了薛家之后,定国公等人因为公事不在,岑樱去见了郑夫人托以逛铺子之辞,顺利将薛姮带了出去。
“我怎么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一直到坐在马车里,岑樱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仍未消散。
薛姮不好意思地道:“应该是白鹭卫的人。”
薛崇多疑,每每她出门总要派人暗自盯着。不过,她也是有办法摆脱他们的。
她命车马在一处华丽的酒楼前停下,要了间一楼的雅间,和岑樱进去后,连同白蔻在内其余仆役与岑樱带来的宫人都候在了门外。
原来那雅阁与酒楼的后院留了门窗相连,趁着这个机会,岑樱带着阿黄,和薛姮迅速从后院离开。
到了与阿爹事先约定的布庄,高阳公主派来的仆妇月娘早已等候在外,几人连寒暄也不及,迅速将二人一狗藏进了装布匹的大箱子,要随商队一起运出建春门。
在建春门等候商队堪合公验的时候,岑樱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以手紧紧捂着阿黄的嘴,生怕它发出声音惊来侍卫。
好在最后总是有惊无险。阿黄温顺得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看守城门的禁军检查了头几件箱子便挥手放行。一直到被从箱子里放出、呼吸到洛阳城郊清新的空气时岑樱都还有些不能置信。
阿爹和高阳姨母及封姨夫已在前方不远处的长亭处等她们,旁边另停了三架完全相同的马车。
她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杨柳朝烟里隐隐的建春门的轮廓,拉起薛姮的手朝他们走去。
“事情紧急,来不及解释了,你们走吧。”
高阳公主显得异常地平静,又唤岑治:“阿怿,等安全了,记得托驿卒给我送封信报平安。”
岑治点点头,待两个女孩子上车后亦上了车执起了马鞭,自始至终也没有一句话。
高阳公主眼眶微酸,别过脸擦了擦,笑着和岑樱告了别,随后命奴仆驾驶着另外两辆相同的马车朝不同的方向行去,与封询策马返回建春门。
还不及行至门下,便撞上了一队人马,是前来拿人的白鹭卫。
作者有话说:
此时的闷罐儿还沉浸在爱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