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靳昊与苏予沫擦肩而过时,两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夜痕,午餐吃得可好?“靳昊端着提前准备好的红酒,悠哉游哉地走向靳夜痕,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原本正在享用佳肴的靳夜痕,忽地皱眉吐出口中的食物,显然是尝到了混入其中的老鼠屎,顿时食欲全消。他搁下筷子,话语间暗藏机锋,以此方式向刚踏入包间的靳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靳昊却佯装不解其意,惊讶地回应:“不曾料想这家客栈竟如此疏于清洁,几位江湖好友曾极力推荐这里的招牌菜肴,如今听你这般评说,往后定要告知他们此地不宜久留。”
靳夜痕不愿与靳昊在此处过多纠缠,他斜倚椅背,直视着对方,开门见山地问道:“有何贵干?”
靳昊并未晃动手中盛满美酒的葫芦,而是凝视着葫芦中荡漾的液体,片刻后才抬起视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调侃道:“你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平日里没事就不该来找你聊天了?”
“哼,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么?靳昊,你忘了我们一直是针锋相对的对手么?”靳夜痕冷笑一声,扬起眉毛,言语中尽是嘲讽之意。
“嘿,看来你果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没错,今日前来确有一事相商。”靳昊故作惋惜地说。
对此,靳夜痕毫不在意,语气中透露出不耐烦:“有话快说,说完就滚,别在这里碍眼!”
“其实也没多大事儿。”靳昊见自己的计谋得逞,瞥见靳夜痕眼中闪烁的怒火,强忍笑意,继续开口道:“明日咱们不是要去南疆共谋一番事业吗?”
“这可是咱俩兄弟头一次联手经营的大项目,既然是为了共同的利益,那就暂且抛开恩怨,南疆一行,彼此不再设陷阱、相互拆台,齐心协力把这个地产项目做好,你觉得如何?”靳昊悠哉游哉地说罢,看向默不做声的靳夜痕。
对于靳昊突如其来的示好,靳夜痕感到惊讶,总觉得其中有诈。但他深知自己到了南疆依然是项目的主导者,老头子安排这个项目也是为了让靳昊能在公司站稳脚跟,靳昊确实需要他不设障碍。然而,他并不打算因几句甜言蜜语就轻易答应。
思量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后,靳夜痕不动声色地看着靳昊,淡淡地道:“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靳昊挑了挑眉,反问道。
“下次再见我娘亲,嘴巴放干净些,若再敢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地对我说话,我绝饶不了你!”靳夜痕早已看出靳昊对他母亲的不满,尽管当年是他母亲从中作梗导致他与苏予沫分手,但如果他当时肯舍弃那些名利富贵,苏予沫又怎会离他而去?
靳昊震惊地发现,原来靳夜痕早已洞悉他对母亲的敌意。虽然在公司里他面对靳夜痕的母亲依旧笑脸相迎,但在心底深处,他始终无法释怀这个一心阻止他进入公司、间接导致他失去苏予沫的女人。
不过,就算靳夜痕看破了他的心思又能怎样?公司终究还是由老头子说了算,只要他忠心耿耿地支持父亲和自己,早晚有一天他会登上梦寐以求的位置,而苏予沫最终也会回到他的身边,不是吗?
见靳夜痕已然识破,靳昊也只是淡然一笑,并未露出半分疑虑,爽快地答道:“没问题。”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举杯共饮了吧。”靳昊微笑着询问。
靳夜痕并未怀疑靳昊的真实意图,心想既然对方有意借此机会缓和关系并进入公司,他也不必过于担忧。这些年他在公司内部早已布下了诸多亲信,公司上下多数人都是站在他和他母亲一边,他有何惧之有?
而且,让靳昊进入公司,一则可以让他看清公司并非他想象中那么容易掌控,二则也能让他专心于工作,远离苏予沫。这么一想,靳夜痕便放宽了心,唤来店小二开启了一坛未开封的好酒,并斟满一杯。
靳夜痕起身举杯,准备与靳昊碰杯。此时,靳昊眼疾手快地注意到一名端着残羹剩菜的小二即将路过他们身旁,他假装无意间朝小二手中的托盘倾身过去,同时将手中剩下的酒水洒在自己和无辜的小二身上,以此掩饰自己的刻意为之。
可怜的小二眼见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上演,惊恐地看着靳昊衣衫上的酒渍,心中暗叫糟糕:这下闯大祸了,不但得罪了贵客,恐怕还要赔上一大笔钱才能安抚对方的情绪。本以为今天能从厨房调到前厅帮忙,哪知收个盘子都能惹出这样的麻烦。小二满脸愁容,低头捡起地上摔碎的酒杯,惶恐地向靳昊道歉:“公子,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
靳夜痕万万没料到竟会在这般巧合之下撞见靳昊遭遇这般尴尬之事,他瞥了一眼满脸恐慌的服务生,又望向衣衫尽湿的靳昊,淡淡地道:“这事儿,怕是你自己闯的祸罢。”
“不妨事,是我自己不慎所致。我去趟洗手间清理一下便好。”靳昊朝仍旧忐忑不安的服务生报以温文尔雅的笑容,宽慰道。
服务生未曾料想靳昊竟如此通情达理,并未苛责于他,更无需赔偿,感激涕零,见他要去洗手间,忙殷勤提议:“公子,请容小的引路前往洗手间。”
“不必了,我自己知晓路径。方才乃是我不慎所致,与你无关,你快去将手中的杯盘送往厨房吧。”靳昊体贴入微地回应道。
“多谢公子,真是太感谢您了!”服务员满心感激,望着靳昊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泪花,深深鞠躬致谢:“真是个大好人哪!”
靳夜痕见状,觉得今日的靳昊似乎过于随和,心中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却又无法确切指出问题所在。
此时,服务员并未察觉,在靳昊渐行渐远之处,他非但对自身沾染的污渍毫不介怀,面上反而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与此同时,已在洗手间久候的苏予沫焦虑地跺着脚,望着空荡无人的走廊尽头,不禁叹了口气,心想靳昊恐怕是脱不开身,不然怎会至今还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