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丫头,今日你就得将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是否因干了什么不可见光之事,以至于多年来避不归家,直至走投无路才带着稚子投靠亲人。”
大宅之中,苏家之主闻及南音这些年在外地漂泊,立时明白她说的是远离此地的一方世外之地。他怒不可遏,重重击碎案几,以咄咄追问南音。
一些事便是如此,一句谎言牵扯出更多的虚构之语,一旦编织成网,至谎言暴露,常令人瞠目结舌,难寻真实。
于是,受尽贫穷磨砺,始终保持清贫自守的苏铭远,听闻自己宠爱的女儿南音做出了这般离经叛道之举,悖于闺教,内心愤懑不已。他瞪视南音,面色铁青。
苏父猝然一拍案台,南音霎时面若死灰,气息微弱。
“爹爹,您弄错了,此非您所料那般...”南音望见父辈的脸色,心知此事已不容再拖,便急切地开言辩驳。
“若非你说的那样,又是如何?今若不讲清楚来由,当即回家去想明白再回来。”苏父眼神如鹰般犀利地审视着女儿,冷峻的声音令空气几乎降至冰点。
“爹,其实是为女长成考虑,才负笈远游,这些年不能常伴左右,是想让吾妹经历风雨,助力家中。”眼角微微发涩,南音望向两鬓斑白的双亲,哽咽地讲述道。
或许是触及心底之情,南音轻抽一口,继续嘶哑道:“爹,还记得昔日家业衰败的情状么?那次您投资败北,企业欠债沉重,曾与咱家亲朋相濡以沫时,他们如何对待我们的?知晓咱家山穷水尽,便拂袖而去。”
苏家长久恳求援手,亲戚朋友或是置若罔闻,或是假借俗务,匆促挂断电话,即便叩门相求,仍遭闭门羹。
听及此情,三人忆及当年艰难岁月,一时默然。苏南音之言,使在场者各有所思。
苏南音暗忖,隐瞒真相而编撰借口,也许父亲不会怒不可遏。只身在这尘世,为亲人编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欺骗至亲,尚有何畏乎?
南音终究选择向二老敞开心扉,袒露一切。
“因而应了靳某人的提议,主动接下他交付的任务…”此刻,勇气如磐石,南音倾诉于双亲,此事对她已是千钧重担。
于南音而言,此事并非光彩,胸中几度犹豫,终择此时告知父母此事之全貌。
南音的母亲听着这席话,如锥刺骨,痛不欲生,嗓音破碎如嘶哑的最后一缕残音,最后掩面泣诉自责。
苏父此刻已复平静,心绪繁乱,脸上尽是难以揣摩之情。他以为南音是娇生惯养、不懂风雨的女儿,从未想过她竟会费尽心思解难局。
如此牺牲,南音后半生的安逸换得了家的安宁,他内心愧疚又哀戚,自责若狂。若曾将心力投诸家庭,关心儿女成长,何来此刻的遗憾与不舍。
“南音,父有愧与你。当初深知你的想法,绝不容忍此事。在我和你娘心中,你远远胜于公司。宁愿负一身负债,不堪负累一生,亦不愿观汝舍弃一生福祉,只求庇护咱俩。”泪光闪现他颊,凝望着南音如是言。
南音心头咯噔,深知不妙。沿途考量双亲的反响,却忽略了对她兄铭杨的情感冲击。
天象不稳风疾变,在南音惆怅之时,铭杨归来…
“爹娘,孩儿在此!“苏铭洋满脸春风,归家之意兴冲沸然,连日连轴加班,终让公司之重项计划大功告捷,此策划若是得偿,洋威名必振,受人尊眷。此事一旦批准,权柄与薪资将如潮涨,他亦盘算待其成,拟借此番奖励携双亲出游,共游大沪,再逢多年失联,流离在外之苏瑾年。
直至黄昏时,尘埃落定,洋欣喜万分,遂急驰回府,欲与二老共谈此幸事。
入门处,妹妹瑾年轻颤声呼唤兄长,满含泪花。“兄长。”苏瑾年度盼洋兄回归,热泪盈眶中投环兄腰肢,情不自禁。
忽闻敲门之动静,三人神情迥异,齐望厅口。一时无言,室内静寂如水,但见其门掀启,各自心境翻涌不已。
遥闻“南吟,汝归来哉”,久违的兄弟团圆令人心绪难抑。遥见兄苏洋,瑾年心潮澎湃若粉丝见巨星,不顾岁月磨砺,少女怀旧式跃立,热步疾飞,直投兄怀。
握车钥将置于玄关,履新拖鞋,洋踏出房门一步。旋即朦胧身姿扑进,尚未辨物,身畔已覆一片柔情。
“兄,南吟归矣,望汝,久未相见,甚是念尔。”瑾年拥洋紧,言语之间泪目朦胧,喃喃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