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小小年纪便有着很强大的内心。
虽然善良,却并非一味愚善,面对恶人时根本不会手软。
这大约便是儒家所谓的“仁”了。
这样的品质,倒是很符合她对继承者的预期。
*
此时的苏府,却是鸡飞狗跳。
因为他们家如今唯一的嫡姑奶奶,被满身是血地抬回了府上。
蓉娘和慧云等人走后,苏景玉等人,又在别院里被绑了半个时辰,直到附近住着的几个小贩从外头收摊回来,才发现他们,给他们松了绑。
此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苏景玉只剩下一口气强撑着,如此狼狈的模样,她下意识不想回庞家去。
吩咐仆人们带她回苏府,这才晕了过去。
苏夫人见到这情形,险些被急晕过去,赶紧张罗着人去给苏景玉请大夫,处理伤口。
等待期间,她又审问了跟着苏景玉的仆人们,得知他们是被一个商户人家的姑娘带着下人给袭击了,立刻勃然大怒:
“报官!立刻去京兆府报官!”
“这些刁民,竟敢伤我女儿,我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下人赶紧跑了出去。
没多久,苏景玉就幽幽醒来。
她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脸,脸上缠着的纱布让她心都凉了半截,跟疯魔了一样大喊:
“我的脸!快拿镜子来!我的脸是不是毁容了!”
苏夫人抹着眼泪,赶紧上前来安慰她:
“没事的,都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那几道伤口虽然不长,却是皮开肉绽,大夫根本不敢保证不留疤。
她心里恨极了凶手,却不敢在苏景玉面前道出实情。
“玉儿你好好休息,娘已经派人去京兆府报官了,定会抓住那些胆大包天的商户女,给你报仇!”
听到这话,苏景玉也是满脸的扭曲恨意:
“娘!凶手不是普通的商户女,是苏景瑶,是她回来了!”
“她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今日在云裳阁偶遇,就来找我报仇!她用鞭子抽我,抽了好多好多下,我怎么哀求都不停手,她还毁了我的脸,我要杀了她!”
苏夫人震惊极了。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苏景瑶下的手!
想到自己女儿身上先前那满身是血的样子,她恨得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
“当年好心放那小贱人一条生路,她竟然不思感恩,还如此伤我女儿,这一次,我定要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玉儿你好好休息,娘这就去找你爹!”
嘱咐了一句,苏夫人立刻就跑去了主院找她的丈夫哭天抹泪。
“老爷!老爷,你可要为我们玉儿做主啊!”
“她身上的伤,可是瑶儿亲手打的!”
苏老爷如今是朝中的国子监祭酒,正宗的清贵大儒。
他一心治学,对于后宅向来是交给夫人打理的,和几个女儿的感情很一般。
仅仅是对会撒娇的苏景玉要宠溺几分。
当年大女儿苏景瑶失踪,他也是有些可惜的。
毕竟这是所有女儿之中最有才气的,在整个京城都广有才名,还与英国公府订了亲。
可人已经丢了。
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也不知道会沦落到何等肮脏的地方。
最要紧的还是不能损了苏家的清誉。
在英国公世子的强硬坚持下,他才在三个月后宣布了苏景瑶的死讯。
“瑶儿?”
苏老爷疑惑地皱了皱眉,“瑶儿她还活着?”
“可知她如今是何等情形?”
苏夫人道:
“听说是在一个商户人家做奴婢。”
苏老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竟是沦为了奴婢之身!”
他完全无法想象,此事若传出去,将会对苏家的名誉造成多大损伤。
他愤怒地一拍案桌,怒声道:
“都做了奴婢,竟还有脸活着回京城!”
苏夫人在一旁添油加醋:
“若是玉儿遇到这种事,定会自裁保全家族清誉。”
“瑶儿她只怕是对家中有恨,也嫉恨她妹妹如今过得比她好,今日在云裳阁偶遇玉儿,便撺掇她的主人绑了玉儿,足足打了她几百鞭子!”
“我可怜的玉儿啊,被打得满身是血,连脸上也有好几道伤口,以后可怎么活!”
说着,苏夫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苏老爷再次被气得拍案:
“这个逆女,她竟对姐妹如此歹毒!”
“来人,拿着我的名帖去京兆府,说苏府别院今日被歹徒抢了,还请府尹大人务必尽力而为,将强闯别院的歹人捉拿归案!”
京兆府尹可有个儿子在国子监读书的,拿了他的名帖去,京兆府必定会重视几分。
他定要将那逆女捉拿回来,一根白绫吊死,免得在外头抛头露面,叫熟识的人认出,给苏家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