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段乘鸢和齐白第一次看到帝企鹅家长们回来的场景,但是他们两个都很愿意再看好几遍,大致是帝企鹅们争相呼叫的场面太过有趣。
一种我们彼此认不出面容,可是当你一开口,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的直觉?
但是段乘鸢却是觉得,是因为她能在这样的场景下,感受到丰沛的情绪。
南极实在是一个很危险很寒冷的地方,帝企鹅们出去捕食,离开加回来的路程,实在是太过遥远。
分离的那一刻,每只帝企鹅都不知道能否再见到自己的伴侣自己的宝宝,所以此刻的重逢便显得格外的珍贵与幸运。
帝企鹅们的叫声里面,夹杂着喜悦、激动、焦急、紧张等等情绪,算上所有的崽崽,还有帝企鹅爸爸与帝企鹅妈妈,这里营地的帝企鹅,大约将近一万只,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
当然,也因为这个庞大的群体,它维护了帝企鹅的生存。
段乘鸢喜欢听着帝企鹅的叫声,她确实是听不懂他们叫声里面的意思,可是情绪的传达,是生物都能拥有与感受到的一种本能。
齐白也能听得明白,但他没有段乘鸢想得这么多,只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热闹,一开始会觉得喧闹,但是习惯了,就会觉得很难得了。
南极所在的地区实在太恶劣,它所能滋养的动物很少,帝企鹅就是其中之一,起码还有生命的延续。
对齐白老说,就像是能有活着的感觉吧。
帝企鹅爸爸和齐父就站在他们身后,齐父就宛如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段乘鸢一样,根本张不开嘴喊人。
帝企鹅爸爸没有多顾忌,按照以往,他需要边踱步边叫唤,这样找到伴侣的几率便大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小企鹅宝宝体重越来越重,他难以维持边带着宝宝边找鹅,于是乎,只能站在原地。
我的爱鹅啊,希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快些找到我吧。
我们的孩子很想你,当然,我也很想你。
帝企鹅爸爸拼命叫唤着,叫声很快与其他帝企鹅混杂了起来,伴随着风飘过去。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那只帝企鹅是蓝色的。
齐白忽然在段乘鸢耳边叫唤了一句。
蓝色的帝企鹅?
哪呢哪呢?
她怎么没看到啊?
段乘鸢顺着齐白的视线看去,顺带蹦跳了几下,但是还是没有看到齐白说的蓝色帝企鹅。
齐白一把子带着段乘鸢往前冲了几步,然后开心啾啾啾叫了几句,段乘鸢这次再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特殊的帝企鹅妈妈。
特殊在并不是说她的外貌与其他帝企鹅有不一样的地方,而是因为她的喙上衔着一只破旧的儿童画笔。
而齐白所看到的蓝色,就是那画笔的笔杆子颜色。
“啾啾啾啾。”齐白,那是画笔。
“啾啾啾~”画笔是什么?
齐白盯着那只喙里衔着画笔的帝企鹅妈妈,眼里似乎带上了某些渴望,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显然很感兴趣。
画笔,当然是用来画画的喽。
话说,齐白知道画画是什么吗?
抽象一点来说,就是在二维平面上以手工的方式临摹自然艺术,不行不行,这个解释对于现在的齐白来说,更加绕。
段乘鸢没有立刻回复齐白的这个问题,她示意齐白低头看,然后她弯腰,鳍翅在地面上随意的划动了几下,冰层很硬,她当然没有划开,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些浅浅的水痕。
“啾啾啾啾。”你看,这就是画画。
齐白看着段乘鸢划出的这个圆圈,盯着看了好几秒,再瞄了瞄自己的小肚腩,沉默了几秒,脑海中灵光一现,立刻明白了。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你画的是我对不对。
“啾?”段乘鸢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看着齐白这一副很开心,但是又有些羞答答的样子,迷茫的挠了挠头。
这是齐白第一次和段乘鸢打哑谜,他小心翼翼的凑到那个圆圈旁边,仔细得瞧着。
可是瞧着瞧着,他发现这个圆圈的水渍要消失了。
齐白不由得紧张的叫了起来,赶紧跑到段乘鸢身边,啾啾啾啾的说个不停,可惜因为太过紧张,话说的支离破碎,让人听不明白。
最后,干脆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段乘鸢柔软的绒毛里面,感受着对方的气息,那颗有些难受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啾啾啾~”画没有了。
他指着刚刚圆圈的地方,水渍已经消失,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段乘鸢拍拍齐白的脑袋,虽然他现在的姿势很奇怪,但没有推开这家伙,很有耐心的哄着——没关系,到时候给你画个更大的,到时候你也来一起画。
两只崽崽的动作,也让帝企鹅爸爸与齐父也挪动了几步,这一挪动,齐父自然看到了那只衔着蓝色画笔的帝企鹅妈妈,他迟疑几秒,喊道——老婆?
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否传达到对方,但是他看到对方朝着自己这边望来,齐父看着乌泱泱一大帮的帝企鹅,很快便阻隔了彼此的视线,他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齐父叫得更卖力,声音也不由地高了好几个分贝。
那一边,齐母也在找着自己的家人,可是她衔着画笔,发出的声音怪怪的,便放弃了这个打算,继续专心致志的用眼睛观察。
那两个小家伙是最特殊的,看到了一定就能找到。
忽然,齐母听到了一声声叫唤,声音还是帝企鹅的嘎嘎声,可是落在她的耳朵里面,她听懂了叫声里面的意思。
这很明显,是她的丈夫。
齐母:“……”
那家伙真的能叫得这么响亮吗?他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啦?
彼时,帝企鹅爸爸已经在众多叫声中分辨出来了,那一道独特的叫声,他欢喜的眯了眯眼睛。
真好,我们又要见面了。
几分钟之后,齐父齐母顺利会面,齐父看着对方的喙上衔着的东西,问道——你这个捡回来干嘛?
齐母直接朝着齐白那边走去,用动作说明了答案。
段乘鸢还在与齐白说着话,对方又问了很多关于画画的东西,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个时候,脑袋上忽然落下了一道大大的阴影,他们两个抬头看去。
段乘鸢认出来了,齐母应该是想找齐白说说话,于是乎,她退后几步,留出空间给他们两个。
齐白眨巴着好奇的双眸,像是在问有什么事情吗?
齐母蹲下身,尽量减少彼此的高度差,然后点了点头,准确的来说是喙上衔着的画笔,看到齐白欢快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做对了。
然后,她松开了喙,画笔滚落到了冰面上,齐白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询问——我的吗?
齐母想说点什么,可是觉得什么也说不出口,她点了点头,是的,送给你的,迟来的礼物。
齐白欢喜的叫了一声,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去拿,但是帝企鹅小翅膀可是拿不起什么东西的,于是乎,他只能用自己的喙去“拿”东西,就像刚刚齐母的动作一样。
段乘鸢也没有闲着,她的帝企鹅爸爸妈妈也已回来了,一家三口获得了短暂的团聚,帝企鹅妈妈这次长途跋涉中,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崽崽,自己的伴侣。
她的崽崽已经长高了一大截,看上去更加可爱了。
受到这一刻的温馨,段乘鸢亲昵的用脑袋蹭着帝企鹅妈妈的腹部,那里的羽毛很柔软,妈妈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
就像是她对于齐白的意义一样,帝企鹅爸爸和妈妈身上的气味,让她觉得很安心,或许认真比起年纪来,她还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随着帝企鹅崽崽的体型越来越大,仅仅靠一位帝企鹅家长的储存已经满足不了它们了,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需要帝企鹅爸爸妈妈们,都出门去捕食。
帝企鹅基地里,留下崽崽,还有几只看顾的帝企鹅牌“幼儿园老师”。
齐白这几天很高兴,他现在是唯一一只有画笔的帝企鹅,而且还会画画,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帝企鹅。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这是你,这是我。
“啾啾啾~”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他画完之后,凑到段乘鸢身上,像是长了胶水一样贴在她身上,开心的对段乘鸢解释自己画的画。
空旷的雪地里,一大一小两只帝企鹅靠在一起。
冰面上的画,两个圆圈,一大一小,紧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