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破茧而出

当眼前的轮廓渐渐清晰，才发现那是种从未见过的怪物。

这条原本通体雪白的嗜血魔蛇早已异化，背上鱼鳞般的长刺依次排开，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是无尽的煞气，粗壮的蛇身粗如树干，光是被尾巴锤上一记就要搭上半条性命。

周遭的烟雾由下而上一点点散开，直到散到那条蛇的腰部，浑身的蛇鳞陡然褪去，这才发现再向上已经不再是蛇身，原本蛇头的部分皮肤光洁白皙，竟是半个女子的身躯，想不到居然是人首蛇身。

更有趣的是定睛一看，那面容居然是楚柔。

当初围剿楚君炎之际，楚柔混乱之中冲入现场，最终误打误撞与楚君炎的嗜血魔蛇合二为一，从此便退隐山间不知去向，想不到如今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好巧不巧，曾经他们巴不得楚柔赶紧出现，好彻底了结这件事情，可偏偏楚柔藏的太严找不到踪迹，现在冷燃城刚恢复安稳，谁成想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杀了出来。

楚柔见状先是一怔，她只看见冷燃城独自一人策马过来，并未发觉她的后面还有一人。她盯盯的看着那男子许久，男子衣摆飘逸、发黑如墨，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她愣了有一阵，虽然华沙改变了面容，可楚柔还是凭感觉确定此人定是华沙无疑。

“我当是谁，为了她，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楚柔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听了就觉得难受，华沙始终将冷燃城护在身后，冷燃城虽不记得楚柔是谁，但看着这样一个半人半蛇还浑身魔气的怪物，心底一阵别样的警惕油然而生，她轻轻扯了扯华沙的衣袖低声道：“夫君，她是何人？”

楚柔闻言吃了一惊，不等华沙说话，她倒是先开口嘲讽道：“夫君？哈哈哈哈，你怕是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吧。”

似乎真的觉得好笑至极，楚柔颇为意外的神色中夹杂着无尽讽刺，冷燃城虽不至于胆怯，但这样的一番言语总会让人心里不舒坦。

发觉冷燃城的异样，华沙侧过头低声叮嘱道：“先到树后躲起来，我很快就去找你。”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人面蛇身的女人定然十分危险，既然刚刚发现自己身怀灵力，在这种危急关头，冷燃城自然是不肯轻易离开的。

她用力扯住华沙的衣袖，就是不肯离去：“可是她看起来不好对付。”

早在楚君炎死的当日，楚柔就已经和嗜血魔蛇融为一体了，这段时间她销声匿迹，楚柔已经很好地将自己和魔蛇融为一体，今日她得到消息，冷燃城失了记忆藏在这附近的一个园子里，于是立刻赶过来“报仇雪恨”，可她没想到，自己侦查时陪在冷燃城身边的这个无名男子，居然是华沙。

华沙将自己隐藏的很好，若不是方才接住冷燃城时漏了法术，只怕楚柔也发现不了他的身份。

可是现在的楚柔是十分后悔的，毕竟没人想跟华沙正面刚一下。但很显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没办法逃跑，就只能放手一搏。

华沙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却很温柔的对冷燃城安抚着：“无妨，不必担心我，你放心去躲着。”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柔情蜜意，楚柔的脸色愈发深沉，虽然后来的事情证实华沙爱的人不是冷燃城，但她还从未见过华沙对哪个女人这么用心。

一阵嫉妒的酸涩爬进楚柔的心头，眼见华沙要把人藏起来，楚柔突然厉声呵斥道：“你急什么，莫非是不敢让她听下去了？”

知晓锁仙台事件真正原因的人并不多，但不知为何楚柔明显是知道内情的，若是再任由她说下去，只怕会引起冷燃城不好的回忆。

为了不让冷燃城生疑，华沙运足了法术在掌心，一记掌风直接将冷燃城稳稳的送到了不远处的大树后：“先躲一躲。”

冷燃城被掌风掀开，一阵强大的气流将她卷到树后，那力量不偏不倚，正巧令她落在树后又不会伤到了她，此刻华沙与楚柔早已交锋，巨大的蛇身与灿烂的白衣相互交叠，强大的术法相互碰撞拔出猛烈的火花。

飞溅的碎石雨滴一般向周围散落，却都不及楚柔的声音尖锐刺耳：“不敢让她听下去了吗？你怎么不告诉她，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这两人出招凌厉，就连对话也是铿锵有力，楚柔所说的每一句都另有所指，冷燃城虽不记得缘由，但心里总是莫名的升起一丝异样。

“胡言乱语。”

华沙一记猛击向楚柔击去，眼看就要打中蛇身，居然被楚柔一个转身给躲了过去，眼看华沙与冷燃城的心绪愈发紊乱，楚柔的脸上布满了得意之色，她高声道：“我胡言乱语？当初你杀了我哥哥，恐怕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华沙勾唇：“楚君炎是自取灭亡。”

“真是可笑！我原以为你是被这个女人迷了心窍，所以才不管不顾的除掉了我和哥哥，没想到你对这个女人有过之无不及，你还真不愧是华沙啊！”

楚柔原本是来杀冷燃城的，可想起华沙的所作所为，就连反派都忍不住讽刺几句。

可却没人注意到，冷燃城的眉间闪过一丝异样。一声“华沙”惹得冷燃城心头一紧，华沙，华沙……好生耳熟的两个字，仿佛是什么人的名字，似是熟识又仿佛疏远，隐隐约约中有什么要冲破记忆的尘埃，却始终被什么死死封锁着。

他们二人斗法不停，二人势均力敌，竟然大有打成平手之势。许是与这庞然大物打斗耗费了过多的力气，华沙的脸上居然漏出几分疲惫。

楚柔心中敲定了什么，心里忽然一喜：“华沙，你已经不复从前了，识相就把冷燃城交出来，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早在一开始交手，楚柔就已经感觉到华沙的力量不似从前，毕竟她曾经是华沙的护法，华沙深不见底的法力她是清楚的，一开始她还担心这是全套，可现在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她已经可以确认，华沙的力量的的确确迅速衰退。

哪怕是就在这短暂的交手之际，华沙的力量仍在不停衰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华沙的身后，正在张着大口吞噬着他的骨血。

似乎是在等着华沙的决定，楚柔居然主动停下出击，粗壮的蛇尾支撑着楚柔妖娆的上身，妖娆摇摆的身躯诉不尽她的欣喜。

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华沙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没有丝毫的犹豫，恍惚决定了什么，衣袍舞动九天共鸣，苍茫的天空中只听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这是在找死。”

这一句气势恢宏，大有吞天吐地之势，华沙的力量在此刻爆发，顷刻间狂风骤起，一道剧烈的红光自华沙体内炸出，刺眼的光芒将烈日都衬的失了光彩，遮天蔽日红光直冲头顶的苍穹，犹如一记重锤硬是要将天顶砸出个窟窿，天地间有什么被撞裂，大地颤抖之余人们清楚的看见，在被红光冲击的天边竟撕开了一道极为诡异的裂口，那道裂口散发着淡淡的绿光，犹如地狱里爬出的鬼火，幽静寂灭的扯开天际。

纵使法力消散，可华沙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将天砸出了一个窟窿！

伴随着裂口中清晰可见的天雷，天边以一种不可描绘的速度迅速撕裂，滚滚惊雷落到地上，所及之处地面入土三分，似乎要释放地下的什么。

另有几道惊雷唯独落在三人的周围，惊雷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三人围绕，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尽是烧焦之气。

楚柔被这气势震撼，目光不自觉的抖了抖，就连下半身的蛇尾也站不直了，不知是不是受惊所致，原本也算漂亮的面容变得扭曲：“我就是让你交出冷燃城，你是疯了不成？！！”

其实纵使是力量消耗，华沙想要杀掉楚柔也是很容易的事，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连天都给捅破了。

可他就是这样做了，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虽然这一下暴发出的威力足以开天辟地，可他自身的法力却被完全释放，杀鸡用牛刀都比这划算，可华沙却如同完成了什么期盼已久的执念，脸上竟浮现出鬼畜的笑意，没人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

冷燃城躲在树后只能瞧见华沙的背影，她看不见华沙脸上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神情，而她自己虽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可却一点也不惊慌害怕，反而觉得天边的裂缝之下，是吸引着自己的什么。

伴随着一道道惊雷，华沙一步步向楚柔靠近，他眼中的血红达到顶峰，周身的黑气宛若毒瘴，仿佛要终结世间所有的生灵。

他轻蔑的直视着楚柔，居高临下、如同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说啊，你想杀谁？”

他甚至颇有用意的挑了挑眉，在这般气场之下就连嗜血魔蛇都显得微不足道。

楚柔吓的不敢妄动，僵硬的蛇尾不知该怎样逃跑，将她死死地瞪着华沙，失心疯一般，破罐子破摔质问道：“我想杀谁？你在这里充什么好人！当初是谁亲手在锁仙台上将她剖心挖肝，转手就拿她的心肺去救别的女人？现在你倒是知道护着她了，你以为你这样她就会原谅你吗？你若真的后悔了，怎么不见你杀了自己啊？！”

楚柔用几句话就叙述完了事情的始末，冷燃城的记忆也随着关键词破茧而出。

华沙……

锁仙台……

抛心挖肝……？

记忆的大门被打开，无数的过往如同山洪般冲出冷燃城的脑海，痛苦与美好迅速在脑海里侵染交杂，竟看不清眼前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他是…华沙？”

没人注意到树后冷燃城的异常，她无力的依靠着树干蹲下身来，双目呆滞绝迹了光彩，恨得就连牙齿都要咬碎，那个宠她爱她的夫君，居然是华沙！是那个将自己惹得遍体鳞伤、害得自己国破家亡、又一而再再而三想要自己性命的华沙！

冷燃城紧紧地抱着头，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实在不敢想象，这些时日自己究竟是怎么在他怀里度过欢声笑语的、夜里又是怎么与这个男人同床共枕的。他说他是自己的夫君，自己便天真的信了他，如同一个傻子，快乐的陷入他的陷阱，可是华沙潜伏在自己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如此阴魂不散，难道几次三番要自己性命、逼得自己跳下火山口难道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