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竹石击水的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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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泉的睡眠质量相当不错。

他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看向清早苏醒的晨曦城市。

横滨不比东京都喧嚣，又自带大城市的繁华步调。

不打招呼的刺杀少了许多——坎普斯正是因此才甩手回国，他也能安然带上垃圾出门，顺带用钥匙锁上了门。

虽然配置了电子锁，传统的防盗方式也十分必要。

白川泉向来是不吝做下多重保险的。

在原本的账本的资金流通数据把握脉络后，白川泉的工作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外交官的新电影？”

从隔壁部门的走道路过，两名女职员正在借着接水的空隙谈到火热的荧幕明星，连他人的注视都没能注意。

今天着重要处理的事务目的地，就在不远处的公寓楼。

白川泉慢悠悠地走上楼梯，向上望了眼。

“……事业红火啊。”

阿尔瓦罗·德·坎普斯的话蓦然在他脑海里浮现。

夹着单片眼镜的男人靠在椅背上，有着漫不经心的态度：“这几个人资料非常有意思，如果是路易斯，大概会第一时间上门确认的那种有意思。”

白川泉一时不太确定阿尔瓦罗·德·坎普斯话语里的含义。

“哪种意思？”

“背后有人的意思。”一丝浅薄的笑意在他脸上加深，“比起平平无奇为了生存，他们才是为了——生活。”

“就是说另有目的是吧……”白川泉无奈地说。

年轻的远东少年面上神色淡然，语气平淡：“麻烦阿尔瓦罗你照顾一下我们两人不多的时间，不要故作玄虚。”

谜语人滚出横滨！

姿态慵懒的葡萄牙人不语，只是哼笑了声。

似乎觉得看少年形态的雇主苦恼的模样非常有趣。

白川泉懒得搭理乙方的这点小心思，只要阿尔瓦罗·德·坎普斯乖乖解决他目前无法解决的小麻烦，其他的事项他并不在意。

“依靠外人始终不是办法，强权下的口舌并不真诚……”

介于自己匆匆忙忙的招揽方式，白川泉尚且对于这两点还是有些许心得的。

“广津和郎，二十一岁。”

“家里继承了祖上的连锁旅馆生意，刚刚递交了加入港口黑手党的申请书。”

“身手和枪支都合格通过了考验，东京早稻田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申请书上的个人陈述是——想得到与能力相匹配的器重？”

白川泉默了默，在脑海中思索着形容词：“……相当，不日本人的申请书。但是在港口黑手党这种地方，反而不怎么让人意外。”

排资论辈、尊老爱幼、先来后到、办公室打杂、资历欺凌……此类日本企业惯有的恶习，作为不怎么走常规路的组织，港口黑手党一个也不沾。

年轻的两位准干部就是最好的例子。

“比上面更大的问题应该是……”白川泉只是稍微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些名牌高校大学毕业的家伙，会把港口黑手党这种地方当成择业选择之一啊！”

这和干黑手党的跑去当爱抖露有什么区别啊！？

东大理三医学科的不去搞政治，往黑道大佬的位置上跑，早稻田大学学经济的，也往非法组织的财务部门跑……这个世界，大概是没有正经文凭的白川泉无法理解的吧？

“话说回来……广津这个姓氏，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踏上最后一节阶梯，白川泉探身往下望，空洞的楼道像是吞没人的巨口，连风声都能听得见。

站定，并不凝滞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清晰的声音回响在无人的楼梯口，除了白川泉的轻微呼吸声没有半分杂音。

在这样的孤寂中，恍惚中似乎能听见自己稳健的心跳声音。

白川泉叹了口气，放下手，“这样吗？”

是下马威啊……难怪是在申请书上大言不惭的家伙。

真正有本事的高层，不会纡尊降贵亲自前来“三顾茅庐”，没本事的“前辈”，也休想得到他的认同。

所谓名牌高材生的骨气，大抵就是这般孤傲。

得益于学识，得益于学习能力，得益于文凭，也得益于……

异能力。

自己现在约莫身处于广津和郎的异能力之下，这是白川泉后知后觉得到的结论。

不过……

并不算太晚。

几乎在意识到的下一刻，异能力金属粒子沿着近身一切可勾勒依附的轮廓攀缘，眼前的场景再三变化，场景如梦似幻，像是一夕之间历经枯岁荣年，最后定格在朴素的敞开布帘门前。

不是高楼，更不是什么公寓楼，白川泉此时站在一条无人的青石板路上，面前正是一间民宿旅馆模样的低矮和式建筑。

在这样冷的天气站在室外并不是个好主意。

不知该说出人意外还是意料之内，这种时候的民宿旅馆并没有人。

路过旅馆前台，后方有个古老的庭院，冬季的植物枝叶枯黄萎靡，足以想象得出夏季到来之时绿意浓郁的画卷。

路径边上的清水竹筒结了冰，灰色的墩石也蒙上了一层冷硬色彩。

竹石击水的声音，古朴典雅的拉滑门，一向是这个国家人们心中的风雅。

“有客人上门了，和郎。”

“就来就来，葛西先生，请你先代我招待一番，格次郎那个笨蛋把地板弄脏了，我在想办法呢。别碰那个，小葛西，去外面吃毛豆，好吗？”

一个年轻的青年声音从内里传来，透过重重和式纸门，话语依旧清晰。

两个两三岁年纪的孩子裹在厚实的棉服里蹒跚着跑了出来，软塌塌的步伐三两步从更深处的房间来到走廊，怯怯地抬眼看了眼走廊前不熟悉的少年身影。

白川泉蹲下身，和两个孩子对视，虽然都是细软的发丝，这个年纪也算不得什么发型，可以看出是一名男孩和一名女孩。